我叫曹虎，2岁那年我妈跟我爸离了婚，我哥跟我爸，我跟我妈。3岁那年我妈带着我离开老家去了东莞，在东莞打工期间嫁给了我的继父曹建国。

继父的眼睛瞎了一只，左腿还有点毛病，走起路来有不太明显的不稳。因为身体缘故他找不到固定工作，只能打点零工养家糊口。

后来妈妈又给我生了一个妹妹，可是妹妹才6个月时，妈妈就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继父原想出去找她回来，但是苦于没人照顾年幼的妹妹和我，只能作罢。

那几年是我们最苦的几年，继父本来就挣钱艰难，还拖着两个孩子，更是难熬。多亏了左右的邻居们心地善良，你一口我一手地帮衬着，我们才熬了过来。

上小学时我没有户口，虽然还是可以上学，但是没有学籍，课本也是我爸给我买的。10岁那年我已经五年级了，如果再不上户口我就不能毕业了，继父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为了帮我落户，继父狠心地把妹妹丢给邻居和老师照顾，带着我千里迢迢去找我亲妈。根据妈妈一直随身携带的一张男人的身份 证，我和继父找到了陕西一个县城里。

找到那个男人的时候，那人一听我喊他“爸爸”就懵了，吓得差点扭头就跑，但是没跑成，因为他身边站着的那个女人一把揪住他的耳朵骂道：“你个死鬼居然瞒着我在外面连私生子都有了？！”

男人“哎哟哎哟”地连连否认，他涨红着脸解释着：“我不是你 爸，我有一儿一女了。你可别往我身上泼脏水！”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他多年前丢失过身份 证，当时还去派出所挂失了。

因为确有其事，他老婆半信半疑地暂时放过了他。仅有的线索断了以后我们无可奈何地报 警求助，警 察很给力。根据我妈透露的我的出生医院这个线索，他们帮我找到了医院资料上我亲爸的名字。

我们按照上面填写的信息，得知亲爸家在离县城不远的一个村子里。循着地址找过去后，竟然得知我亲妈当年离开我们后又回到了亲爸身边，而且就住在村子里。

可是不管我们怎么恳求村支书，他都不肯透露我妈 的消息，只肯给我亲爸打个电话。给我爸打电话时我十分忐忑，电话接通后我再一次失望了。

我爸告诉我他在外面打工，我妈当年确实回家了但是他们并没有复婚，现在他也不知道我妈在哪里。

我还想追问更多信息，可他却把电话挂了。这时，一个让我们感到意外的人出现了，他就是我的大哥。

大哥比我大十来岁，人高马大的，眉眼间跟我很像。他听说我回来的消息后从家里赶过来，多年未见我们之间早已陌生。大哥别扭地摸摸我的头，对继父说如果他愿意，可以让我留下来让他来照顾我。

不等继父回答，紧跟着大哥赶来的一个年轻女人在大哥背后咳嗽了两声，大哥回头看了看女人，我想大概是我的大嫂吧。

大嫂躲在大哥背后悄悄地摇了摇头，大哥的脸上出现了纠结的神情。我从小看多了人情冷暖，敏 感地意识到大嫂可能不情愿把我留下来。

继父自然也是明白的，当机立断地拒绝了大哥的提议，大哥大嫂都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村支书怜悯地看了我一眼，告诉我们我爷爷就住在隔壁村，可以去他那里问问看户口的事情。

当天我们马不停蹄地赶到爷爷家时，天已经黑了。一个有着红色酒糟 鼻的老人打开了院门让我们进去了。听明白来意后，爷爷为难地摇了摇头，说自己爱莫能助。

继父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停地搓手，嘴里念叨着：“这可咋办，孩子没户口小学都没法毕业啊，这么小的孩子不读书可怎么行呢！”

爷爷双手叉腰一脸无奈地摇头，转而问我要不要留在他家跟他一起生活，我沉默着不说话，继父推了推我让我赶紧喊爷爷，可我怎么都喊不出口。

继父催促了好几次我才勉强地说了一句“爷爷我想你了”，见我终于松口继父决定让我留在爷爷家，说完转身就走了。我慌了，后脚就跟着继父出去了，爷爷在后面并未挽留。

默默地跟在继父后面走到村口时，继父停下脚步转身开始把我往爷爷家推，我倔强着不肯挪动脚步。继父突然崩溃地冲我喊：“你没有户口我怎么办？那是你亲爷爷，你亲哥哥，他不给我证明我怎么养你？你回去，喊爷爷喊哥哥，不然你让我怎么办？”

我放声大哭不停地说“我不回去”，继父伸手拉我，我使劲挣扎还往地上坐。他用力拽着我往那边拉，我抓住他的大腿拍打着他，他拽着拽着也哭了起来。

后来他的手一松，一屁 股坐在地上默默流泪，我坐在一旁继续嚎啕大哭。过了一会他凑过来给我擦眼泪，拉着我去县城上找了家旅馆住下。

幸亏后面在村支书和警 察的帮助下，我们终于联系上了我亲妈，又磕磕绊绊地办好了户口。我们三人相依为命，日子虽然清苦但很幸福。高中毕业后我出去打工供妹妹读书，也为继父减轻负担。

继父总是对我有点内疚，怪自己没能力拖累了我，我笑着说：“当年您嫌弃我是累赘了吗，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