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摄影 云间雁翰
小城往事 序
我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小城里，先是住在城东，后来从城东到城北。小城很小，小到每一个角落都有我生活的足迹。
再后来我长大了。长大的我越发觉得小城很小，长大的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于是在某一年我漫不经心地离开了小城。
这一离开就是十八年！
总以为我在或不在，它都在那里，不悲不喜，不增不减，不舍不弃。随时，只要我愿意，都能够回去。
殊不知成长是一条不归路。一路刺棘一路坎坷，无奈后有猛虎前有汹涌大海，而你终究会挂在悬崖上的那棵树上①，但你永远只能往前走，往前走，一无返顾——永远也回不了头。
后来我的家人也陆续离开小城，小城的院落荒芜了很多年，最后也卖了。再次回到小城已是十多年后。小城已经变化很大，有点人非城也非的感觉。
只有小巷子依旧。依旧是那些房子，只不过更旧更苍老了些，街巷依旧很窄，还是泥路，已经七月了，仍然有春天雪化后水流泥泞的痕迹。如果不是门前的小树已经长成为参天大树，我会以为时光只在这里停滞不前，让我有种还可以回到从前的错觉。
我在小巷子口静默了五分钟，终于忍不住，走进去，走到小院高高的大门前。原先朱红的大门已经斑驳陆离，完全看不出颜色。似乎后来住的人家从来都不曾上心地为它刷过漆。
我想起小院里的每一个景象，葡萄架下父亲养的花开得正欢，稼接过的桃树被桃子压弯了腰，昂首挺胸的公鸡如斗鸡般尽责地把守着大门，会叨除我以外的每一个人，对面的厨房里似乎总是飘着香气。夏天接上水管打着赤脚边浇花边戏水，冬天里要铲屋顶厚厚的积雪，我从高高的屋顶上摔下来……
我敲开了小院……却发现曾经温馨洁净的小院房屋虽然没有变化，但已经面目全非得十分陌生……小院已然是别人的小院！
原来，即使回到小城回到小院，你也回不去了——回不到那个曾经的你！
小院已是别人的小院，小城也就此变成了记忆中的小城。但它仍然在我的生命里留有很多印记，它无处不在，在我的血液里流淌，在朦胧的目光中与我遥遥相对，在午夜梦回时分逡巡。
我又回到小城，回到小院……
①（取自于佛教故事：一个人被猛虎追赶，逃到悬崖处，下面是汹涌澎湃的大海。他顺着一根葛藤爬到了半山腰，挂在树上。脚下是汹涌的大海，他惊魂未定，又发现一只田鼠正在崖顶啃噬他攀援的树，眼看就要被啃断。在这进退两难的万分危急的时刻，他抬眼看见眼前树上的蜂窝溢出一滴蜜。一瞬间，他忘记了猛虎咆哮、田鼠啃藤和汹涌大海，伸出舌头，接住了这滴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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