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老了

重拾余华写的《活着》内心很是触动,这篇文章有感而发仿此书局部。写出人对苦难的承受能力,对世界乐观的态度。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

                                                                                                                 ——题记 





老张六十三岁生日这天早晨,妻子煮的是面。他那碗里面放着两个鸡蛋,鸡蛋白里透红,冒出的香气扑鼻,老张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然后习惯性的咳嗽一下,吐出一口浓痰,用不太愉快的语气对妻子说:

“加什么鸡蛋,我都一大把年龄了,吃这么好干嘛?”

妻子吹着她端着的那碗面,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

“今天你过生嘛。”

老张看着妻子满脸的皱纹和鱼鹰一般干瘦的身体,又看看她碗里的面。面条白得像大米,里面的汤看不出一点油汁,淡得像水。他用筷子夹了一个蛋给妻子,说:

“大清早的,谁吃得了两个蛋。”

妻子笑了笑,不再说话。

吃完面,老张回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七点一刻。他于是站起身来,用粗糙的手背抹了下嘴唇,拿起桌子上的一双白手套,对妻子说:“我去上工。”

老张去推车的时候,妻子站了起来,视线停留在他的腰上,脸有忧色的说:“你腰好了吗?要不然这几天歇一歇,别出去干活了。”

“不干活咱们孙子读书怎么办,”老张用手套擦着黑色的车座,“咱们还不老,还能多干几年。”

老张将自行车推了出门,正要离开,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对妻子说:“你等一下去买两斤肉回来,咱们孙子今天放假。他正长身体,得补充营养。”说完,他便骑着车离开了妻子的视线。

冬天的清晨,寒意袭人,老张的手即使戴了手套,依然给冻得不行。寒风一直吹个不停,刮得脸生疼。渐渐的,他感觉自己的双手变得麻木,腰也疼起来了。腰是前几天给村里王三弄得。王三家的田和老张家的挨着,一场大雨以后,老张打算把水田挖个口子放水,王三偏偏就不肯,说是这会把他家的田岸给放垮。老张知道他这是在没事找事,但是人家王三正值壮年,家里还有三个兄弟,自己的儿子两年前出了车祸,家里现在只剩下他和妻子拉扯着上初中的孙子,势单力薄的,不敢招惹这瘟神。他只能勉强挤出一脸的笑容,从口袋里拿出皱巴巴的烟盒,掏出一根烟递给王三,温语道:

“不会垮的,我等一下帮你把你家田岸给弄一下就行了。”

王三斜着眼看了一眼老张手中的烟,没有去接,而是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包十九的黄鹤楼,点上一根,冷笑着看着老张僵硬在风中的右手和手里的那根游泳烟。他就像是戏台下的观众,饶有兴趣的欣赏着老张一脸的尴尬与愤怒。

老张站在原地,犹如一棵没了根的老树,在寒风中微微摇晃着。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像有一层薄云从脸上飘了过去。血一般又浓又红的霞光从西边斜打过来,照在他的身上。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王三,你别欺负人。”

王三脸上笑意更盛,吐出一口烟来,无比欢畅的说:“张叔,我这跟您开玩笑呢。我怎么会不让您放水呢,您死了儿子,儿媳妇又给跑了,我再没有良心也不能欺负您啊。”

老张本来脸色坚硬得像青石一样,仿佛有力气要从那张颤抖着的脸上掉下来,可一听王三的话,青石一样的脸上立马就变黄了。他的伤心从脸上噼里啪啦掉下来,就像山崩时滚落下来的灰尘和石头。老张怒吼道:“王三,你是个畜牲。”

老张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却让王三轻而易举的抓住了手腕,接着一脚踢在他的腰眼上,将他踢进了稻田。老张破口大骂,水一淋一淋地想爬上来,却被王三一脚又踢回到稻田里。他几次想爬上来,都被踢了回去。他看起来就像一只被顽童扔进水里的鸡一样,狼狈不堪。后来他不再挣扎了,不声不响的站在田里,泥水遮住了他的表情。王三被他那滑稽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他从捉弄老张中得到了欢乐与满足,心情大好,于是慈悲的放过了他。王三带着笑容大摇大摆的离去,一边走一边眨巴着眼睛,暗自想着:那老不死的儿媳妇还真是漂亮。

老张今天开工的地方是镇上的一户人家家里,他和几个师傅给人家贴新房的地板砖外墙的瓷砖。老张骑着他那辆老式自行车叮呤哐啷的赶到时,另外几个师傅早就到了。他们靠着各自的摩托车,或狼吞虎咽着早餐,或无所事事的抽烟。老张的到来并没有让他们脸上露出一丝友好的微笑,他们只是点了点头。包工头正坐在一袋水泥上面抽烟,他看着老张,抱怨道:“张叔,怎么不买个摩托车,天天骑个自行车,别误了工时。”

老张脸上赔着笑,说:“年纪大了,脑子笨,学不会啊,哪比得上你们。”

包工头嗯了一声,捻熄手中烟头,挥手让大家吃快点,得开工了。一个年轻人喝了一口面汤,笑嘻嘻的说:“急什么,咱们论天结账,巴不得多做个几天。”

包工头骂道:“曹尼玛,给老子吃快点,早点收工。”

老张没有说话,他默默的在旁活好了水泥,铲起来放进水泥桶。他一手提着一桶水泥,一手拎着一袋瓷砖,来到包工头旁边,对他说:“我先去干活儿了。”

包工头头也没回,只是嗯了一声。

老张这么大岁数,按理说没人愿意请他做工,但他干这行几十年,尽管气力比不上以前,但技术还在,而且干活儿还从不偷懒,因此还能靠卖力气挣点钱。

他拎着一共几十斤东西上了三楼,停下时已经是气喘吁吁。他感觉自己的腰又疼起来了,于是坐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他取出一根叼在嘴上,刚拿起火机要点着,忽然咳嗽一声,又将嘴里的烟放回烟盒。再过几年他就做不动了,而孙子还得读大学,他要节省点。

老张歇了一会儿,就开始贴起阳台上外墙的瓷砖来。他先在墙上敷好水泥,再贴上瓷砖,完事还用手摁一摁。他贴得小心翼翼,生怕贴得不好的话,以后就没人找他干活儿了。他先贴最下面的,蹲在地上,身体前倾,时间长了浑身酸痛。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阳光越来越浓,滚烫的汗水从皮肤里渗出,沾在他最里面的秋衣上,粘乎乎的,让他感觉很不自在。他于是站起来理理衣服,又扭动几下活动活动身体。他看见对面的婚纱店,玻璃橱窗里站着两个穿着洁白婚纱的面无表情的塑料模特。不时有人带着笑容走进那家装潢得体的婚纱店,又带着笑容走出。老张远距离的观看着他们的幸福,又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心里一酸,快要落下泪来。时间并没有冲淡这份悲伤,反而使之愈发浓厚。有时候深夜他和妻子被风湿折磨得难以入睡,彼此只要一看对方的眼睛,就会不可抑制的想起儿子,想起他的音容笑貌,想起他留下的残缺不全的身体。两位老人的眼中下起大雨来,在黑夜里哽咽失声。这个时候他会握紧拳头,颤声对妻子说:

小声点,别把孙子给吵醒了,年轻人睡眠最重要。

老张尽力将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他转移了视线,于是就看见了不远处孙子读书的学校的巷子。他知道,再过不久学校就放假了,孙子会从中走出,他下工回到家长就能看见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庞。想到这里,他苍老的脸上盛满了笑容,笑意填满了他脸上的每一条沟壑。记得孙子小时候最粘他了,晚上不愿意和父母一起睡觉,总是穿着睡衣跑到他的床上,摸着他的胡须嚷着要他讲故事听。那时候孙子真是天真烂漫,可是自打儿子出了车祸,儿媳妇改嫁了,孙子脸上的笑容就变得一天比一天少。孙子小学五年级时,一天放学回家后一声不吭,眼眶红通通的。他看着心里着急,连连追问,才知道原来孙子在学校被同学嘲笑了,同学说他是没爹的孩子。老张一阵心疼,摸着他的脸蛋,温声安慰着他,告诉他他还有爷爷呢。孙子上初中以后,变了个人似的,脾气越来越差,总是在家里和他吵架,冲他咆哮,像是在发泄什么似的。孙子锋利的言辞像是一把刀,句句剜在他的心上,从中流淌出来的不是悲伤与愤怒,而是满满的爱与无能为力。

老张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继续干活。这时候瓷砖已经贴到了他的腹部,他不得不弯着仍在疼痛的腰。他艰难的贴着瓷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他希望看到放假时从那条巷子里走出的孙子。将近正午,街上车水马龙,嘈杂声不绝于耳,他感觉耳边嗡嗡作响。这时二楼的几个师傅似乎在争论什么,他们情绪应该很激动,否则他年老体弱怎么能听得见。他侧耳细听,听见一个人在喊:“您说您请那个老东西干嘛,他年纪一大把,哪干得动这活儿啊。”他听出来了,这是早晨和包工头搭腔的那个人。另一个张嘴就脏话连篇:“曹尼玛,刘小二,不请他请谁,请你那个妹夫?你那个妹夫连个墙都砌不好,你他娘的别再跟老子扯咯。”老张知道,这是包工头在说话。他听在耳中,心里一阵感动。

这个时候,他发现水泥已经用完了。他等二楼的说话声消失了好一会儿,才下楼去提水泥。长时间的蹲着与弯腰使这个老人本就抱恙的腰不堪重负,它以距离的疼痛来向老张表达自己的抗议。老张扶着腰,一节一节的下着楼梯,好不容易才到了楼下。他来到门口,缓缓的蹲下,往水泥桶里铲着水泥。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一串欢呼声,他抬起头来,看到无数个年轻的身影从学校那条巷子里冒了出来,他们有的欢声笑语,有的神情忧郁,有的五官端正,有的平淡无奇。但在老张眼里他们都是一样美丽。年轻的时候,老张总是在心里对那些少女们挑三拣四,直到五十岁以后,他再看那些年轻女孩们,觉得这个好看,那个也好看。有时候他在心里问自己,我是不是老了。但他马上就对自己的疑问予以了否定,孙子还得读书,我怎么能老?

老张眯着眼睛,视线在人群中来回移动,他希望能够看见自己的孙子。他蹲在地上,俯视着孪生兄弟一般的孩子们,艰难得寻觅着那张期待的脸庞。为此他甚至忘记了站起来会舒服一点,也忘记了自己的腰疼。终于,他看到了自己的孙子。孙子夹在一群孩子间,孙子手舞足蹈的说着话,不时做些搞怪的表情,惹得小伙伴们哈哈大笑。孙子的喜悦感染了他,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孙子快要走近的时候,他赶紧亲切地喊了句孙子的名字。孙子的笑容戛然而止,朝他看了一眼,他发觉孙子的脸上写满了尴尬。孙子没有搭腔,又回过头去,加快了脚步,跟伙伴们一起离开了他的视线。老张久久的注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怅然若失。

老张提着水泥桶返回的时候,看见包工头就靠着门框看着他,他的心里立马咕咚一下,包工头要是以为他偷懒,以后不找他干活儿可就完了。他眨巴眨巴眼睛,右手在裤子上反复搓着,看起来就好像舞台上的演员忘掉属于自己的对白。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平静下来,解释道:“我没有偷懒。”

包工头脸上似乎没有不悦,他只是拍拍老张的肩膀,说:“去做事吧。”

一向脾气火爆的包工头居然没有发火,这让他非常意外。他越想越是害怕,他觉得包工头是真的打算让他滚蛋了。让他滚蛋就算了,要是包工头在其他人面前嚼嚼舌头,说他做工的时候喜欢偷懒,他年纪这么大,以后怕是谁也不会找他干活了。没了工开,靠家里的几亩田怎么供得起孙子读书?想到这里,他的心就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这一天他过得提心吊胆的,中午别人都去吃饭,他没有下去,一个人在贴着瓷砖。工头过来喊他吃饭,他借口说自己不饿。工头也就没有说什么,递给他一根烟,转身下了楼。就这么一直干到下工,他的腰已经失去了知觉,他掐了自己的腰一下,一点也不觉得疼。他磨蹭了好一会儿,想要等到工头离开才下去。没想到工头一直站在他的自行车旁,打量着和自己一样年老体衰的老伙伴。实在是避无可避,他只能下楼。他刚走出门外,就看见工头在挥手招呼他。他胆战心惊的走过去,等他走近,工头掏出一根烟递给了他,说:“张叔,做工不能那么拼命。”

老张心里一紧,双手紧握,指甲嵌进了手心。他颤抖着说:

“你……你别不让我干活……”

“谁说不让你干活儿了,”工头满脸疑惑的看着他,旋即他哦了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继续说,“你是听见那小子和我说的话是吧,我说你瞎担心什么,我他娘的平时脾气是臭了点,但我他娘的也不能那么畜牲啊。我知道你孙子读书得指望着你呢。哦,对了,我刚才啊一直在打量你这车,你看看这车座都破了,怕是硌得慌吧,我家里有一辆自行车,是我儿子高中时候买的,这个臭小子活他妈跟他娘一样,干什么都是三分钟热血,买回来骑了几天就不骑了,一直搁在我车库里。你要是不嫌弃,我明天带来给你骑吧。”

听完工头一席话,老张鼻子酸了,他张开嘴想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感谢,却哽咽的发不出声音。

包工头说:“怎么了?哦,是看你你孙子没理你吧。张叔,我跟你说,现在的孩子啊,这个年龄都一样叛逆,这叫作青春期。我家那臭小子念初中时候也一个样。我有次去他学校看他,忘记换衣服,直接一身水泥就去了。结果那天晚上他娘的这臭小子跟我吵了一夜。你啊别放在心上,过几年就好了。”

工头又跟老张聊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老张看着他迅速消失的背影,心里一阵温暖。接着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孙子,心里还是有种说不清楚的难过。工头说孙子这是青春期到了,这是叛逆。可是老张哪里懂什么是青春期,什么是叛逆。他只记得他像孙子那么大的时候,已经没了爹娘,每天忙着挑担,晚上回了家连煮饭的力气都没有,倒床就睡。他不开心不是怨孙子,他是为了不能让孙子开心而不开心。

老张离开时,夕阳越来越黯淡,夜色已经悄然而至。小镇的街上静悄悄的,行人寥寥。街两边的店铺大都关了门,婚纱店里光溜溜的塑料模特在玻璃橱窗里面无表情的平视着空旷的街道。他骑着自行车行驶在街上,愁绪和寒意一样浓,这时候腰又开始疼起来了,脚上使不上力气,自行车越来越慢。路灯下,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摇摇晃晃、忽长忽短。又骑了一会儿,他实在是没力气了,他将车停在路旁,蹲下来抽了根烟。才抽了两口,他就被呛得连连咳嗽。好不容易止住,他喘息着看着天空,此时黑夜已完全来到,一轮明月悬在头顶。他看着夜空,心里忽然涌起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他恐惧不已,身体骤然降温。

老张知道,自己已经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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