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问姐姐什么是傻逼。
姐姐说:“张嘴我靠闭嘴我操，一言不合日你妈的人就是傻逼。”
我又问姐姐什么是二逼。
姐姐说:“想要的东西既不去争取也不去索求的人就是二逼。”
我说:“为什么不去争取呢？”
姐姐说:“大概是太害怕失去吧。”
我说:“妈妈给我糖的时候你不去要，姐姐你是不喜欢吃糖吗？”
姐姐背对着我转过头说:“因为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我说:“那不会哭的孩子呢？”
姐姐说:“不会哭的孩子只能闷着脸吃巴掌。”
1
高二那年我哭着对姐姐说自己失恋了。
“为什么？”
姐姐问何故。
“她骗我！”
我怒答。
“她问我想不想知道她口红是什么味道，我就把她那根迪奥啃了一半，味如嚼蜡，我那么爱她为了她都去吃口红她却要和我分手。”
姐姐久久不语。
“你怎么不说话？”
“弟弟呀，其实……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姐姐安慰我说姑娘家套路太深，以后再遇见这样的女生什么话都别说直接上去强吻。
于是，我谨遵姐姐的教诲，在两个星期后走出了失恋的阴影。
之后又处了个女朋友，可好景不长，交往不到三天就见光死了。
我气愤地去找姐姐理论。
姐姐又问何故。
“她骗我！”
我怒答。
“她跟我说她口红好像过期了，我听你的亲了她告诉她口红味挺正，没过期，我那么爱她为了告诉她口红没过期还吃进肚子里证明给她看，而她却要和我分手。”
姐姐久久不语。
“你怎么不说话？”
“弟弟呀，你真的是活该单身一辈子。”
姐姐告诉我其实人姑娘家就是想让你给她买只口红。
“你们女人真麻烦。”
“弟弟，我现在开始担心我们家会绝后了。”
2
姐姐谈第一个朋友的时候我告诉了妈妈。
“妈妈，姐姐谈恋爱了。”
“你怎么知道的？”
妈妈问我。
我说:“那个男生拉姐姐的手，还亲了姐姐。”
“真乖，奖励给你个糖。”
妈妈给我拿了颗糖。
第二天姐姐红着眼睛问我是不是告密了。
我说没有。
姐姐让我张开嘴。
“都有蛀牙了还说没告密！”
姐姐一巴掌抽了过来。
姐姐谈第二个朋友的时候我又告诉了妈妈。
“真乖，奖励给你个变形金刚。”
妈妈摸着我的头带我去了玩具店。
隔天姐姐肿着眼睛问我是不是告密了。
我张开嘴巴对姐姐说:“这次没蛀牙，我没告密。”
姐姐说:“我想给你买个变形金刚可它要五百。”
“哪有那么贵，妈妈昨天给我买的才三百。”
我很担心姐姐会上当受骗。
“记那么清楚还说没告密！”
姐姐一巴掌抽了过来。
姐姐谈第三个朋友的时候我也告诉了妈妈。
“真乖，这次你想要什么？”
妈妈问我。
我说:“什么都不要。”
我心想看姐姐这次怎么知道我告密。
姐姐隔天没找我，第三天也没找我，直到一个星期后我主动去了姐姐房间。
“这次也是你告的密吧。”
姐姐翘着腿直勾勾地望着我。
我后退几步说:“没有。”
姐姐扶着我的肩膀说:“弟弟，你果然不擅长撒谎。”
姐姐松开我的肩膀望着窗户外面说:“你这样以后会是吃亏的。”
“老师说了，吃亏是福。”
“那老师有没有告诉你一直吃亏的那叫蠢驴！”
3
那是个中二的年纪，我处了第一个女朋友。
有天对方突然问我谈过几个朋友，为了这爱情之火还能继续燃烧，我给姐姐打了个电话。
姐姐说正确的答案是三个。
我不解，于是相问。
“谈多了人家会觉得你花心，谈少了人家会觉得你没有吸引力，三个刚刚好。”
“一个初恋，年幼无知导致最后分道扬镳。一个爱过，介于眼界的高低最后也是无疾而终。一个互相吸引，之后才发现兴趣爱好各有不同。”
姐姐让我看着姑娘家的眼睛对她深情地说:“直到遇见你，两情相悦，一心相顷。”
我按照姐姐的回答说给姑娘听，深情地望着她，从我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她眼睛中的泪花。
不过，我一直在想姐姐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
可随后我就懂了，姐姐是用亲身试验教我撩妹，只是不知姐姐是否也曾如我面前的这位姑娘一样眼睛里泛起过泪花。
姐姐跟我说女孩子都是情感动物，随便说些情话就能把她哄上床。
用姐姐的方法我撩到一个又一个妹，换过一个又一个女朋友，唯一让我觉得遗憾的就是没有跟其中任何一个上过床。
姐姐又跟我说:“爱到深处自然破。”
我反问姐姐:“你在其中充当什么角色呢？”
姐姐笑着说:“女人嘛，都是情感动物。”
我问姐姐教了我那么多你后悔吗？
姐姐摇摇头说:“你以后就会明白一个道理，你最爱的人往往伤的你最深，反观对你越好的人你对她越没感觉。”
我举手发言:“我现在就知道，这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
“可是，你就当真不后悔？”
“他们都是我爱的人，有什么可后悔的？”
姐姐说:“趁年轻要做自己想做的，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也不用征求他人的意见，用你自己的满腔热血把世界给捅个窟窿。”
“我又不是齐天大圣……”
4
高二暑假我一个人坐了三个小时的火车跑到姐姐学校。
姐姐问我假期有什么打算，我说先去一趟凤凰古城。
临走前陪姐姐吃了顿饭，姐姐从我第三次告密到现在就再也没谈过朋友。
问何故，姐姐说:“最相爱的两个人始终走不到一起，而最后陪你生活一辈子的往往都是前二十年没有任何交集的人。”
“二十岁之前你敢爱敢恨，抽烟，酗酒，亲吻，上床，就算天大的麻烦摆在面前都会不以为然，即使素面朝天自己也觉得坦坦荡荡，不喜欢的东西从来不屑观之一眼，对于喜欢的东西总是毫不吝啬地称赞，所有的出发点都是由心而发，因为你知道这就是爱情。”
“二十岁以后你畏手畏脚，被社会打磨掉棱角，做事犹豫不决，开始瞻前顾后，任何一件小事都会引起你极大的情绪，失败了会埋怨，成功了会炫耀，你渐渐习惯了一个人走夜路，就算再晚回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你知道这就是生活。”
我问姐姐:“那有没有一种可以生活的很好的爱情？”
姐姐抿嘴一笑说:“弟弟呀，这个道理你早在几年前不就明白了吗？”
我还之一笑说:“姐姐呀，早在几年前你不是也如我一般绝不向恶势力低头的吗？”
姐姐说:“可我已经翻过二十岁了，是时候向生活妥协了。”
“选择了生活，你欠爱情一声对不起。”
说完我就去追求诗和远方了。
踏上南去的火车时姐姐给我发了两条信息。
“还记得小时候姐姐跟你解释过傻逼和二逼的意思吗？”
“傻逼代表二十岁前那个青春荷尔蒙直线上升的躁动年纪，二逼代表二十岁后慢慢学会并接受被岁月侵蚀还能做到安之若素的年纪，心态是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改变的。”
我打了几个字回过去。
“你说过的，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5
姐姐二十七岁结的婚。
我给跟前第一次见面的男人鞠了一躬说:“姐夫好，姐夫请包个红包。”
他有些意外，大概没想到自己的小舅子会如此厚颜无耻吧。
我给男人的父母鞠了一躬说:“伯父伯母好，伯父伯母请包个红包。”
他的父母更是意外，大概没想到自己儿媳一家都是奇葩吧。
我给男人的亲戚都鞠了一躬说:“你们好，你们请包个红包。”
他的亲戚都大吃一惊，大概是没想到份子钱要收双份的吧。
姐姐化好妆坐在床上等待接亲的车队。
我问姐姐:“你爱他吗？”
姐姐说:“爱。”
“你迟疑了零点三秒，你在犹豫什么？”
“我没在犹豫什么。”
“你结尾拉长了语气，你在想些什么？”
“我也没想些什么。”
“你从小时候就知道闷着脸吃巴掌的人是自己对吗？”
“我没办法选择。”
那天姐姐风风火火地出嫁了。
把姐姐送到婆家的时候我拿出之前讨的红包给她:“这是弟弟给的嫁妆。”
姐姐笑笑收下红包问我:“你下一站准备去哪？”
“敦煌吧，我想去那里看看日月潭。”
“弟弟呀，日月潭在台湾，敦煌那是月牙泉。”
“是嘛？”
“不然呢？”
6
抵达敦煌的那一天我拍了张日落的照片发给姐姐，并配了一段文字:
“日月潭是我最想去的地方，但我不喜欢台湾，我更向往敦煌，可敦煌却只有月牙泉。我们每天都游走在在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平行线上，于你于我。我们生来没办法选择，唯一能做主的只有鱼和熊掌哪个更美味，哪个更值得自己挑选，于你于我。”
姐姐给我转了一万块钱，我盯着手机上的到账通知怔了片刻。
其实只要姐姐迎亲那天摇摇头，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带她走。
如今既然姐姐选择了鱼，那我就试试熊掌的味道吧。
于是我背上行囊开始四处流浪，天为被地为床，加入过丐帮也在人民广场拾过荒。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自己如今所做的一切原来就是生活，不过我喜欢这种生活。
相比姐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枯燥乏味，我过的显然更加滋润。
可以体会不同的人生，从没有按图索骥过，也不会考虑下一个目的地，只是走走停停。
除夕夜那天我远在南极，拍了张跟驴友的合照发给姐姐，同样配了段文字:
“姐姐，我总算学会了不再在意别人的眼光。”
过了一段时间姐姐回了消息:
“等你真正做到临危不乱安之若素的时候就回来吧。”
我快速地打下几个字:
“心之所向，苍穹之巅。”
姐姐说:“你难不成真要把天给捅个窟窿？”
“我又不是齐天大圣……”
“弟弟，那么多年你还是没变。”
“姐姐，可是你变了。”
“下一站又准备去哪？”
“北戴河。”
“为什么？”
“一个人吃熊掌总归有些孤独，熊掌我已经吃腻了，这次准备去找鱼，找那个能陪我一块吃熊掌的鱼。”
“鱼和熊掌，孰轻孰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