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何处无芳草:豪放词人苏轼的另一面

提到苏轼,我们最先想到的是什么?北宋豪放派词人,对不对?

那么,他作为豪放派词人代表,其词作是不是拥有壮美的风格和宏阔的意境?用词是不是豪放雄健,气势豪迈?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

没错,像《江城子·密州出猎》《念奴娇·赤壁怀古》等等,确实是其豪放词作的代表。但,苏词皆是如此吗?当然不仅仅如此。苏轼一生历经坎坷,其词作内容广泛,风格多样,无事不可写,无意不可入。其词作,豪放的有之,婉约的有之,清丽的也有…不可一以概之。

有数据统计,苏轼三百余首词作中,真正属于豪放词的其实为数并不多,仅占全部词作的十分之一,数量上并不占优势,大多集中在密州徐州。而后期,其词作则是涵盖深广,咏物咏史,写景游记,田园风光,谈禅说理等等,无所不包,多姿多彩,题材渐广,风格也趋于平淡致远。在豪放风格之外,有人将之称为“旷达风格”,或有人称之为“清旷词”。

何谓旷达风格?很好理解。许多人喜爱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当是此中代表。超尘脱俗,潇洒俊逸。

而除了这两类,与豪放词相对的婉约词,苏轼同样有继承与发展。那首著名的“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以及“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等词便是个中代表。

那么,同是婉约词,苏词有何不同?洗去铅华,清丽委婉,静雅动人。

在此,仅取两首与大家分享,第一首《江城子·凤凰山下雨初晴》,全词如下:

凤凰山下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
忽闻江上弄哀筝,苦含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

全词读下来,是否感觉清丽脱俗?用很流行的话来说,非常的小清新。反正当读书君第一次读到这首词的时候,印象很深刻的,当时就有种,啊,原来苏轼也有这样的词风的感觉。“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没有比这更美好、纯粹的情境了。再结合词的收尾,言尽而意永,这首词成为读书君多年来的“珍藏”。

再一首,《阮郎归·初夏》:

绿槐高柳咽新蝉, 熏风初入弦。碧纱窗下水沉烟,棋声惊昼眠。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燃。玉盆纤手弄清泉,琼珠碎却圆。

你看,“碧纱窗下水沉烟…微雨过,小荷翻”,是否淡雅清新又别具生活情趣?不看作者,你能想到词是苏轼所作吗?

事实上,苏轼对词的革新是多方面的,他认为作词应该像作诗一样,抒发自我的真实性情和独特的人生感受。所以,苏词有别于此前词作的“靡靡之相”,把词堂堂正正地引入文学殿堂,使词成为能够与诗相提并论的抒情文体。

而除在词史上无可撼动的地位之外,苏轼还是绝对的“多面手”——

诗写了有二千来首,与黄庭坚并称“苏黄”;

文纵横捭阖,豪放自如,与欧阳修并称“欧苏”,为“唐宋八大家”之一;

也擅长书法,为“宋四家”之一;

还工于画,尤其墨竹、怪石、枯木等。

词能风华绝代,诗亦流传千古,文还独步天下,书法、绘画样样精通…还考过试,做过官,知晓民间疾苦。算算1037-1101,也不过短短64年,一个人能解锁如此多的成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现在开始努力,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苏轼的词,不仅仅是豪放词;苏轼的文学成就,不仅仅在词;苏轼的一生,不仅仅只有文学。

而其实,历史上的古人们,都不该只是曾经课本里那惊鸿一瞥给我们留下的刻板印象,他们曾在这个世上走一遭,留下了多彩的印记,是真实的、立体的、丰富的,只有多多了解,方能真切体会。

最后,以两句熟得不能再熟的诗词收尾,啊,你看,它们竟然也是苏轼的: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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