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山越岭去见你——记杜儿坪十里桃花

天空蓝得像壁纸

去西山是蓄谋已久的事,但事实证明,再多蓄谋已久都比不上立即行动。

中午的阳光很好,天空蓝得过分,我本来是没想着去西山的,挪着被体育课拖累的的双腿看天,看校园繁茂的杏花和连翘。突然冒出一句:“西山的桃花该开了吧。”

很幸运我有志同道合的朋友,都不愿辜负难得的好天气。没有太多思考就付诸行动的旅行往往有很多意外,却比深思熟虑而后小心翼翼更体会深刻。

太原前日刚下过雨,阳光是凉的,有风,但奔跑回宿舍后还是换上了薄外套,装上速写本和水杯,再琢磨一下该涂哪个颜色的口红。

我们在中午十二时出发,没有带任何食物,后来发现百度地图真的是纸上谈兵,饿到变形找便利店还是后话。

在下元下车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天空堆满了云,风把阴雨前的凉意掀到脸上。我有些犹豫地问朋友,该不该赴这场旅行。

朋友说,一件事情刚开始总是艰辛的,过程怎样谁都不能预料,但最后的结果会是成功的。可见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除了一颗不安分渴望诗和远方的心,带个心怀美好的朋友也是必要的。

1 十七路带我们翻山越岭

我们在下元总站坐十七路公交车,车次很多,车上大多归家的老人。他们拎着进城一上午的收获,把折腾着玩闹的小孙子抱在怀里。我很羡慕他们的生活,羡慕他们甜蜜地老去,也羡慕他们不需再也这个城市抗争,羡慕他们有一片桃花林。

从市中心到桃花沟,是一条挺坎坷的上坡路,司机怕是生性不羁爱自由,每一次转弯或是有磕绊便会把整个人颠起来。

我和朋友一人一只耳机听歌,是赵雷的《少年锦时》。赵先生唱着他的少年时,也唱着我们的心境,忙碌久了,就会经常回忆过去。我和朋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跟着节拍唱歌,说起小时候看桃花,花瓣落下来,把整个人都变成粉红色。

五公里的上山路

2 五公里上山,你走不走

终点站便是杜儿坪桃花沟,刚下车我们以为来错了地方,煤桥在山间纵横交错,入目之处只有一块写着某煤炭公司的牌子。下车的人走进大楼里面,或者分散开走到路边的小房子里,四面的山上只有湖蓝色的铁架和裸露的山脊。

我们尝试着向前走,路很宽,无人,只有机器的轰鸣。顺着煤炭公司两楼之间的夹道,走到一处更开阔的地方,可以看到石柱门和巨大的告示牌。风很大,阴云还没有散去,我和朋友裹着薄外套发颤。

有四个女孩子站在门边,帽子把整个人裹起来,只露出四双眼睛。我和朋友来时看了地图,地图提示下车步行二十七步便抵达桃花沟,然而事实上,我们只看到了煤山和那四个女孩子。我们去问她们该怎么走,很巧她们也未上山,也对这座桃花源一无所知。

门口的小房子前站在一位很帅的门卫大叔,看到我们来回看告示便好心提醒,这个时间桃花还没开苞,而且抵达山顶还有五公里的徒步路程。我和朋友有些傻眼,我们没做好任何准备,没有穿适合登山的鞋子,也没有准备足够的食物和水。

朋友看我一眼,我立刻重重点头,去!没理由不去,桃花是其次,五公里是其次,我们为了遇见而来,跟遇见什么没有关系。朋友欣然同意,我们便去邀那四个女孩子同行,她们许是来了挺久,嘴唇被吹得发白。我们说上山要五公里呢,四个女孩都连连摇头,说她们要回去了。我们也不便说什么,便告别走上山去。

3  放晴,天空美得像壁纸
天空蓝得不像话

走了五百米不到,风越来越大,很快把云朵吹散,天空重回一片澈蓝。我们走得很慢,向左看,再向右看,一会再回头看后面的山。天空和山峦相接,美得像幅画,在没完成速写作业的我们眼里,更是随意截图就可以画一幅色彩画。

西山有枯草,南山多紫木,山间叠着群青的松树,再加上切断的山石和近处未融雪的水沟,虽然没有“夹岸数百步,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景色也是极好。

上山的道路只有一条,几乎没有岔路口,虽是路痴也不必担心迷路。山路曲折,几道拐弯之后分了两条路,一条去更高的山上,一条去稍矮些的桃花沟。另一条路口挂着“风情小镇”的牌子,山上的平台用石栏杆隔起来,可以看到红色的尖屋顶,有欧式教堂的风格,红色的一点在蓝灰色的山间露着。

我们没有选择去风情小镇,也没有去看红屋顶的房子,沿着去桃花沟路一直走。

路边有路标牌,一百米一块石牌,提示走了多远的路。

4  惊!藏文彩旗尽头的洋娃娃

走过岔路口,便看到路两边的树枝都挂着红、黄、蓝三色交插的彩旗,凑近看,能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藏文字。瞬间整条路都神圣起来,像一条走上布达拉的朝圣路。

路上仍是只有我和朋友两人,却不敢再大声喧哗,调低了音乐声响,两个人静静地向前走。

路边多卵石,山间伸出枯枝,细小灿烂的连翘藏在树枝间,在周围灰蓝色调的衬托下,很是显眼。

大概五百米左右,便走到彩旗路的尽头,尽头有一处窄小的岔路口。我在禅意中没回过神来,怔怔地望着前方走,朋友扯我的袖口,示意我向右边看。

一个失了眼睛,断了脖颈的洋娃娃,被搁置在岔路口的大石上,我看向她,她眼睛的空洞就盯着我。

我和朋友猜测了很多,或许这条路真的是一条通往桃花源的朝圣路,洋娃娃大概也带了某种通灵含义吧。

5  曲径通幽处,移步换山景
有些曲折的小路

行程过半,会经过一处窄路,短短数十米,却是曲折蜿蜒。两旁的山石被雨水冲刷,隔一小段便凹陷一条,各色石条镶嵌其中。

登顶的路还很长,但我和朋友都不再想还有多远了,路边风景甚好,恨不得走几步就拍几十张照片。我们看到草丛里类似蛇穴的圆洞,发现小时候玩过的豆荚,看到覆盆子和各色松树,早就把这是一条五公里的长路抛到脑后。

走过幽径,看到类似别墅的石头房子,大落地窗,同样石材建造的巨大取景框,石料大概选自本地,颜色材质与四周山林极为相融。走过取景框,更是能看到不同景致的变化。

我们遇到了一个黑衣服的男孩子,走走停停,拍照哼歌,耳机把他和世界隔离起来,他却很自然地与这片山林融合。他的步伐很快,我和朋友与他相隔一段共行后便不见了男孩子的踪影。一个人的旅行就该是这样吧,没有挂念,只需看想看的风景。

6  我也想要一幢桃花源小木屋
十里桃花

五公里,仿佛走过了春夏秋冬,越向上风越大,温度也越来越低,沿途可以看到冒芽的绿草,结苞的桃花树,连绵的枯草和溪流未融的白雪。每走一段必有一处小景,或有湖水溪流,或有天然风化石,或者就是山林间一条铺路,本来常见的一些事物,放在自然里韵味却别样。

走上山顶的木屋是一段很陡的上坡路,风很大,顶风上坡,有小孩子在身边呼啦啦地跑着追闹。

走得高了些,便可看到山腰间的一方小潭,潭水是青蓝色,映着阳光的波澜。在下面时并不知道有这样一处景致,也不知道该从那条路走上去,直到走到最高处才能看到。我和朋友找了许久上潭的路,才发现原来就是来时一处不起眼的石板路。可见风景都在不经意中发现,而最美的风景都在不经意的身边。

走上山顶,便是小木屋,说是小木屋,其实是几口窑洞和一方石头房子,跟来时所见的石头房类似,流水别墅的风格。房子四周是人造的卵石路和木构架,景观设计得很巧妙,连一个小小的洗水池都特别精致古典。

我们捡了几块石头作为纪念,其实说是纪念,也不过是给五公里的旅行一个可以看得见的记忆罢了。

7  返程,唱首歌行不行
年少记忆里的覆盆子

山上阴冷,又临近黄昏,我和朋友亦有五公里的下山路要走,便没有久留。

下山便是下坡路了,脚步不受控制地向下走,看到的风景与来时也是不同。路边的枯草种类繁多,树木姿态万千,我和朋友感叹,做得再好的建筑,再美观的物品设计,都是来源于自然,而且永远都不会超越自然。只有自然的山林树木,才能长得每一棵都仪态万千,每一棵都各有风姿吧。

在无人的山路行走是个很奇妙的过程,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也不需矜着自己。我和朋友开始唱歌,从童歌到乱哼的爵士,再到最早的流行歌曲。谁知道调跑没跑呢,谁知道瞎猜的词对不对呢,只管把声音告诉山林,再听到山的回声吧。

我们遇到一群登山的爷爷奶奶,戴着很有团队符号的小红帽,各捡了一根木枝做拐杖,边走边聊,唱年代久远的红歌。

一位爷爷问我们,看到桃花了吗。他来过很多次,每次都沿着不同的方向走。他说前几天来桃花便没有开,怕是要到四月中旬才能看到漫山桃花了。我很钦佩他们的生活态度,一生该怎么过,答案就在行走之中。

8  才知道这是十里桃花

下山的过程很快,一路顺风,我也一心想要找到来时丢在路边的松果。松果自是没有找到,数着路牌才意识到五公里便是十里呀,这山路便是十里桃花呀。

待桃花开了,定要再来一次,把十里景致都尽收眼中。

我和朋友都忘记了书包里的速写本,也没有拍到现在想起来格外珍贵的景色,但一路所见所闻,所听风声,已经足够让我们耳目充盈了。

我们和登山的老人们坐一辆车回程,唱着郊游歌,把即将到来的周一和堆积的作业都抛在脑后,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已获得。

9  旅行的意义

旅行的意义在哪呢,我知道很多同学宁愿窝在宿舍里打游戏追剧订外卖也不会愿意出来,但我一直庆幸我有一颗对事物的好奇心,以及对诗与远方的执着。我知道一次短途旅行不会改变你的生活什么,但一路行走,一路心灵的重塑净化,总会给你的生活带来一些不同的色彩,让你的生活态度在无形中发生某些改变。

你说我获得什么了吗,可能并没有可以摸得到的实在收获,我甚至失去了一次午睡,浪费了学习时间。但看不到的收获,又怎是一次说的完的呢,得用一生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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