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骑士团长》:这是一场救赎与自我救赎的奇幻旅程

“原以为这就是自己的路,一直像一般人那样走过来的。不料,那条路忽然从脚下消失了。只好在不知东南西北的情况下两手空空地朝一无所有的空间屁颠屁颠走下去——便是这么一种感觉。”

我想起星期日自己就婚后生活对秋川真理惠说的话。

这是我在《刺杀骑士团长》-村上春树于2017年2月24日出版的新书中印象最为深刻的一段话。

文中的“我”即主人公与妻子柚结婚六年后,毫无预兆地被妻子告知不能一起生活了。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我”几乎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简短且干巴巴的对话后,“我”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开车离开了两人一起共同度过六年的公寓,开始了长达一个半月的浑浑噩噩的流浪。

路上“我”无法控制地反反复复回忆与妻子柚的初识、相爱以及婚姻生活,妻子与早夭的感情极为深厚的妹妹之间的相似之处,还有妻子此时此刻身边的那个男人。

这样混混沌沌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半月,“我”终于决定找个地方安身,恰好此时唯一的好友(这让我不由得想起《挪威的森林》中的渡边,不得不说这两人有不少相似之处)雨田郑彦的父亲雨田具彦因为年老体衰住进了伊豆高原一家护理机构,父亲的房子位于山顶,无人看管,“我”便欣欣然入住,权当疗伤。

说到这里,得简单介绍一下“我”的身份,可以这么说,“我”是一个画家,但是那种籍籍无名的只能靠着画一些商业用途的肖像画维生的普通画家。而“我”入住的这所房子的主人-雨田具彦却是一名极负盛名的日本画的画家。

说不上什么天赋,唯一一个让人还可以叹为观止的就是“我”的视觉化记忆既清晰又持久,用心看过的人也好,景色也好,总能在脑海中栩栩如生地停留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我”画肖像画与别人不同,不需要本人坐在画架前方,僵硬地保持一两个小时的姿势,但有一个特别的要求,一定要见面谈一次话,时间定为一个小时,之后只需拿上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就可以完成工作了。

搬进这栋林间木屋后,“我”无意中在阁楼发现了一副用褐色牛皮纸包得严严实实,还缠了几道细绳的油画,也就是这本书的核心所在,一副意味深长的名为《刺杀骑士团长》的画。


画上有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一名年轻男子手持一把剑,深深地刺入一名年老男子的心脏,血流了一地。一旁还有几个注视这场决斗的人,一个是年轻女子,还有一个穿着大概是仆人的年轻男子。最最奇特的是,画面的左下角有个奇妙的目击者,那个男子把地面的封盖顶开一半,伸出脖子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这场决斗。

明明是在室外一片空地上的决斗,这个长着长茄子脸的,模样古怪的男人怎么会在地面上开了一个带盖的洞穴,偷偷躲在一旁观察决斗的呢?

一系列的疑问充斥着“我”的脑海,骑士团长让“我”想起莫扎特的歌剧《唐璜》,年轻浪荡的公子唐璜企图引诱骑士团长的漂亮女儿唐娜.安娜,被骑士团长斥责,两人进行了一场决斗,最后被唐璜一剑刺杀。

就在“我”好几个星期沉醉于这幅深奥难懂的油画时,一个不知名委托人通过经纪人找“我”画一幅肖像画,也就是后文出现的另一个,村上春树着墨颇多的主要人物-免色涉。免色涉是一位相当神秘的人,英俊富有,风度翩翩,独自一人住在“我”的木屋对面一栋闪闪发亮的别墅里。

免色愿意付出一笔大大超过一幅肖像画价值的金额,让“我”允许他能上门亲自当模特来画这幅肖像画。据免色说,之所以非要找“我”画肖像画是因为他在“我”画过的肖像画里看到了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简单地说,就是画出了每个人隐藏在深处的神。

然而因为免色实在是太神秘了,谈话中对于本人的经历又讳莫如深,让“我”无法抓住他这一存在的中心元素,因此无法下笔。为了了解免色此人,我一边向雨田郑彦,另一边向我的人妻情人打听免色的相关事情。信息很少,只是说此人深入简出,过着离群索居的单身生活。

在给免色画肖像画的期间,独自一人居住的“我”空闲时间很多,难免想起很多过去的回忆。比如美丽聪慧的妹妹,因心脏辨膜的缺陷早早地离世。看着妹妹娇小的身体被塞进那般狭小局促的盒子,使得“我”患上了极度的幽闭恐惧症。

刚刚对免色的肖像画有感觉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情。“我”总是在深夜时分被一股微弱的铃声惊醒。这种事连续几晚几乎同一时刻发生,“我”忍不住请求免色帮忙证明不是自己幻听。在两人一起等待深夜那个时刻到来之前,免色突然开口告诉“我”一件有关于他的十分隐秘的往事。

免色年轻时有一个恋人,两人感情融洽,但免色因为家庭原因,无论多么爱的对象,也不可能与之朝夕相处,所以事先就说好了不会跟对方结婚。

有一天,他的恋人突然找到他,两人最后一次水乳交融后,她就与别人结婚了。婚礼后七个月,生下了一个女孩。女儿十三岁时,她自己在林中散步被金环胡蜂蛰死。

这个女人死后不久,免色收到了一份死者的来信。信中说道她是刻意在离开那天采取那一行为,而这个女儿有可能是免色的女儿。

免色惴惴不安,天生拒绝亲密关系的他原本在这个世上已经是孑然一身,当一个人已经习惯了与孤独为伴,突然知道这个世上居然还可能有一个与自己有着最亲密血缘关系的人的存在,想来必定是五味杂陈的。

免色内心十分纠结痛苦,一面想接近这个女孩子,一面又习惯性地排斥任何人。于是他花了一大笔钱,强行购买了这个女孩子-秋川真理惠家附近的一栋别墅,又花了大价钱将其装修改成符合自己品味的风格。之后就一直从高倍望远镜里默默关注真理惠的日常生活。

可以说免色是个极为完美,完美到可怕的人,一丝不苟到几乎苛刻的地步。他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并为之提前做好极为周密的计划,一步步有条不紊地,就像冷静的猎人驱赶猎物一般,或者说比那还要容易点,将猎物驱赶进自己的陷阱中去。

免色之所以找我画肖像画,并且向我透露他心中隐藏多年的秘密不是没有原因的。“我”当时在山下一个学校里教小孩和成人两个绘画班,其中小孩的绘画班里就有秋川真理惠。当然,“我”的肖像画画的也不错,能够抓住一个人本质的东西。

但免色的真实目的在后面慢慢吐露出来,他想让“我”给秋川真理惠画一幅肖像画,并且是本人上门当模特的那种,以便他能够假装上门拜访,真正意义上与秋川真理惠在现实中碰面。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在这之前,我们寻着铃声,打开了杂木林背后一座小庙后面的圆形石室的洞穴,深两米半,里面没有人,只有一个古铃。

这成了一切稀奇古怪事情的开端。我们放出了后来一直以骑士团长形象出现在“我”面前的自称为理念的一个小人儿,这个小人儿出场不怎么频繁,但在后来起到了关键作用。通过刺死它,我把油画里出现的长脸男拉到了现实世界中,然后自己又进入了介于有和无的隐喻的世界。

成功完成了免色的肖像画后,听从了骑士团长的建议,“我”勉强答应了免色的请求,给秋川真理惠画一幅肖像画,并且制造机会让他们见面。

虽然独居但时不时可以和人妻女友幽会的日子中,“我”总是不断回忆起妻子柚,还有独自流浪的旅途中那段莫名其妙的一夜情。在一处路边的家庭餐馆吃晚饭时,一名素不相识的女人要求“我”配合她假装认识,仿佛被人跟踪了。

那是一个开着白色斯巴鲁的高个子中年男人,头发花白。简单的交谈后,这个女人带着“我”去了一家情人旅馆。在两人欢爱过程中,女子突兀地要求“我”狠狠地打她,这样还不够,她甚至要求“我”用睡袍带子假装勒她。

虽然“我”一直以来将这段记忆死死地压在心底,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当时勒到最后,“我”险些失控。心中对于妻子柚的出轨想必是饱含着十分沉重的痛苦和愤怒的,但反射弧较长的“我”耗费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开始一点点回过味来。

对于当时差点失控的情绪,“我”大概是非常惶惶不安的,因此第二天早上在同一家家庭餐馆吃早饭又一次见到那个白色斯巴鲁男子时,他的眼神仿佛警告我:你小子在哪里干了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

这个男子和这句话在之后时不时跳出来,纠缠不休,怎么也无法摆脱。“我”动笔想画出这名白色斯巴鲁男子,却在画出草图后,莫名地心生恐惧,不敢将其完整画出。

在给秋川真理惠这个聪慧敏感的女孩子画肖像画的过程中,免色费了大力气和大价钱的对雨田具彦(文中另一个很少出现但始终萦绕在“我”身边的著名画家)的事情进行了调查。

年轻时的雨田具彦是一名豪族子弟,自身又具备有很高的绘画天赋,尤其是在油画上。一九三六年到一九三九年期间,他在维也纳待了两年左右。从维也纳回日本以后,沉寂了八年时间,出来时就转向了日本画,并且迅速取得了很高的成就。

“我”和免色都对雨田具彦在维也纳的经历十分感兴趣,通过调查以及“我”与雨田郑彦的交谈,我们逐渐拼凑出了那段被掩埋的历史真相。

雨田具彦有一个弟弟雨田继彦,是个有天分的钢琴手。不幸的是大学在校期间因为提交的缓征兵役文件的疏漏,被强行征兵,并且编入了以粗野闻名的第六师团。也就是后来参加了南京大屠杀的兵团之一。

一个身体瘦弱,神经细腻的文艺青年,被赶上战场反复进行无数杀人和掠夺行为,可以想象受到多大的心灵折磨。在攻破南京城后,继彦的上级军官将刀递给他,让他亲手砍死一个手无寸铁的俘虏,其实是个普通老百姓。

继彦没能违抗上级命令,但是一结束兵役回国后,就在自己阁楼里自杀身亡了。远在维也纳的雨田具彦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于是就与学生们的地下抵抗组织一起策划刺杀一名纳粹军官。刺杀未遂,计划被人告密了。

雨田具彦的恋人以及其他一些参与者被投入毛特豪森集中营,经历了漫长的折磨,一个个死去。只有雨田具彦,在经历了同样的惨无人道的折磨后,由于其家族在日本颇有名望的缘故,被强行遣送回国了。当然,他被严厉警告,不允许向任何人透露这件事情的任何细节。

这幅《刺杀骑士团长》的油画就是在这种三重打击下创作出来的。也是雨田具彦最后一幅油画。这幅油画里寄托了雨田具彦对当年那件没能实施的刺杀事件极大的遗憾和对纳粹军国主义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的浓重的恨意。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骑士团长说这幅画具有招惹什么的能量,不妨称之为“危险能量”的缘故。雨田具彦倾心相恋的恋人,用心呵护的弟弟都被这场该死的战争给毁了。而作为个人的他,除了愤怒和哀伤,根本无法对抗世界的巨大潮流。

这幅画里的情感是极为复杂的,遗憾、痛恨、愤怒、哀伤。这种情感是如此的沉重,偏偏又无处倾诉,只能通过一副带有强烈隐喻意味的油画来聊以慰藉。即便如此,还不能将它公之于众,而是层层包裹,深藏于阁楼之中。

秋川真理惠是个十分聪慧的女孩子,她敏锐地意识到了免色其人身上有什么隐藏着的东西,对此她始终抱有几分戒心。免色日日通过望远镜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真理惠早就有所察觉,于是在某一个周五中午放学后偷偷跑进免色的别墅里,并且在骑士团长的指点下,成功地躲在佣人房里过了四天之久。

真理惠的失踪让她的姑母、“我”和免色都乱了手脚。由于“我”始终对小庙后面那个莫名奇妙的洞穴抱有十分不安的感觉,所以“我”和免色再一次打开盖板,并且在洞里找到了真理惠书包上的一个企鹅护身符。

当天晚上,骑士团长现身告诉“我”第二天上午“我”会接到一个电话,不论谁要求“我”做什么,“我”都不要拒绝,这样“我”就能找到真理惠。电话来自雨田郑彦,他邀请“我”一起去看望他已经意识混沌的父亲-雨田具彦。

在雨田具彦的单人房里,骑士团长出现并且要求“我”用当初莫名消失在木屋厨房里的,雨田郑彦用来杀鱼的厨刀刺死它自己,作为找到真理惠的第二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就是向已经无法发声的雨田具彦简单说明那幅油画的事情,来让他集中最后一点力气,看到骑士团长被杀的情景。

在雨田具彦眼中,骑士团长不是骑士团长,它只是个理念,它在每个人眼里的形象因人而异。“我”只能推测,在他眼里也许是当初刺杀未遂的纳粹军官,又或者是将刀递给继彦的上级军官。虽然不忍,但“我”还是成功地把厨刀刺进了团长的心脏,就在这一刻,单人病房的一个角落,那个长脸男出现了。

“我”刻不容缓地将其打晕并扯出洞穴,通过恐吓,得知它来自一个隐喻的世界。它本身是一个见习的隐喻,奉命看准已发生之事并且记录下来,仅此而已。为了寻找真理惠,“我”不得不克服心中对狭窄和黑暗的恐惧,踏进了那条通道,进入了一个奇幻的世界。

经过一段既长又黑的下坡路,进入了一片被乱世遮蔽的荒野,上坡又下坡,干渴难耐的“我”循着流水声找到一条河,那是条隐喻的河流,徒具其型,不具其神。什么味道都没有,但是却可以止渴。

喝过河水后,“我”按照长面人的指引和自己当时突然闪过的念头,很快就看到了一个码头,那里站着一个无面男。将真理惠的企鹅护身符作为渡河费后,“我”成功到了河对岸。行进之中,一条道路逐渐成形,顺着这条路穿过一片茂密的森林,最后站在了一个洞口前面。

那是当年“我”和妹妹小路在放暑假时由年轻的舅舅领着,一起进过的洞。当初妹妹在洞里发现了一个狭小的横洞,钻了进去,半天都不返回,后来没两年就去世了。这让“我”不由得疑心是否当年妹妹的灵魂早已留在了洞中,只是暂时回到了人间,后来又被莫名的东西召了回去。

洞里有个个头小小的女子在等“我”,那是唐娜.安娜。她在前方给我引路,最终把“我”一个类似当年那个横洞的地方,并告诉“我”剩下的路只能靠我自己了。

有幽闭恐惧症的“我”在她和小路的声音鼓励下,挣扎着爬出了这条狭小的通道,险些被心中的恐惧压倒,彻底掩埋在那条通道中。

通道的尽头出乎意料的是当初骑士团长待过的,后来被“我”和免色打开的洞穴。那个失踪的古铃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洞里。最后还是免色听到“我”的摇铃声才把“我”救了出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之久,真理惠当天午后也回家了。

从洞里出来后,“我”与真理惠交换了各自的经历,并且鼓起勇气,与妻子柚见了面,提出希望重新回到她身边一起生活的请求。

虽然柚已经怀孕了,孩子的父亲也不知是谁,实际上“我”暗地里认为那是“我”在梦中与柚的结晶。柚同意了,“我”在经历了种种磨难之后,变得多多少少与以前不同了,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柚愿意重新接受“我”的缘故,之后“我”继续靠画肖像画来养家糊口。

只是曾经住过的木屋在地震后两个月失火烧掉了。那副《刺杀骑士团长》和“我”与之一起藏于阁楼的白色斯巴鲁男子的画也随之付之一炬。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村上春树的这本书在中国宣传时,似乎总喜欢刻意提到南京大屠杀这段故事,其实在我看来,他要表达的远远不止如此。南京大屠杀只是人类心中众多恶的其中之一,而主人公和其余两个主要人物免色以及雨田具彦,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各自的伤痛,都在挣扎中求生。

主人公最后一段奇幻的旅程与其说是在拯救秋川真理惠,实际上是在面对自己内心的恐惧和恶,通过这样的旅程来拯救自己。毕竟真理惠只是不得已在免色家中躲到清洁工上门来做清洁,偷偷溜了出去,除了衣帽间那段,并没有任何称之为奇幻的色彩。

妹妹小路的死,后来在妻子柚身上无意识地寻找小路的影子,即使主人公自己认为并不是完全因为柚与小路相似之处才爱上她的,但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恐怕柚已经感受到了吧。所以才会在看似和美的六年婚姻生活后,突然提出分开。

与小路在风洞中的经历,和亲眼目睹妹妹被装进棺材,让主人公患上极度幽闭恐惧症,这种恐惧症在解救与妹妹差不多年纪的秋川真理惠所激起的勇气鼓舞下,最终帮助主人公克服了心理障碍。

而白色斯巴鲁男子时不时地出现,也是他在潜意识里提醒自己,因为柚的出轨,给自己造成了缓缓渗入体内的巨大伤痛。这种伤痛让他险些失控,勒死那个同样出轨的无名女子。这样阴暗的念头让他既恐惧又不安,下意识想要遗忘,却适得其反,始终被白色斯巴鲁男子的形象纠缠,以至于根本无法完整地画出这个人的肖像。

在那个虚无世界里的挣扎中,他最后还是拼命摆脱了斯巴鲁男子无处不在的纠缠,也走出了妹妹死去的阴影。虽然还不算彻底,但总算不再蜷缩在黑暗中,而是站起身来,挪开头顶的盖子,让阳光透了一线下来。

洞穴在这里就很明显了,那是他心中的恐惧,而白色斯巴鲁男子就是他心中隐藏极深的恶。

对于免色其人,大概也是年幼时候受过家庭某方面的伤害,因此非常排斥不论何种亲密关系。实际上心里对真理惠的母亲是深爱着的,所以才在别墅里辟出一个衣帽间,专门保存她的衣物,而且精心保养。

他不敢去通过DNA确认真理惠是否是他的亲生女儿,那种矛盾的情感也是可以理解。明知道自己无法与任何一个人亲密地生活在一起,还不如索性保持这种也许是亲生也许不是的状态,不远不近的距离正好。

而通过真理惠的这一存在,免色这个完美的空心人(完美到一定地步,做什么都轻而易举,生活自然就索然无味了)似乎也在一点点地被治愈,以至于到后来,与真理惠的姑母居然有了结婚的可能性。

这三个主要人物中,最令人佩服的是雨田具彦。他承受了另外两人数倍的苦痛而没有发疯甚至自杀,这种坚韧是最让人惊叹的。他心中痛恨军国主义,痛恨战争,受到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巨大伤害,却被禁止对此发表任何言论。

这样庞大的伤痛换做谁能拍着胸膛说可以承受得住?可他做到了,终生都没有对维也纳的这段经历透露出只言片语。只是将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封存在那副《刺杀骑士团长》中,并且束之高阁,永远不见天日。

最后主人公在雨田具彦弥留之前,当着他的面,用厨刀重现了油画上的刺杀场景,也算是让他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宽慰,满足地带着笑意离开了人世。

三个不同年龄阶段的人,被一幅油画联系在一起,并且通过互相帮助,既救赎了自己也救赎了他人。一场奇幻的旅程,一次心灵的拷问,换来的是一个脱胎换骨的机会。

这就是我理解的村上春树在本书中想要表达的主题。

致敬大师。

后记:其实要是换做我,根本没办法把一个孤僻的老年画家,心理有问题的青年画家还有一个完美苛刻的高富帅的故事讲得如此曲曲绕绕,扣人心弦。

而村上则通过相互穿叉的三个人的经历,一次次对过去的回忆,用一幅油画作为核心,将看似散乱的线索串成一串美丽的珠子。一点点的揭示真相,平淡的日常生活中夹杂着一些深刻的隐喻,时不时抛出一些对前面出现的疑问的回答,引得人一直看下去,直到合上书的那一刻才恍然大悟。真的不愧是大师级别的作家。

注释:根据我浅薄的理解,书中有几个隐喻,一一道来如下

骑士团长:自称为理念,大概是雨田具彦心中对战争之恶的痛恨,希冀通过将其刺死,来获得和平。

左下角的长面人:自称为隐喻,据说是观察和记录者。指的是这幅油画虽然内容与《唐璜》中的场景有所关联,实际上在雨田具彦心中,是对当年在维也纳刺杀纳粹军官的遗憾之情的表达。

洞穴和奇幻世界:指的是主人公“我”的心理世界。借由解救真理惠的勇气,勇敢面对心中的恐惧和恶念,最终得到解脱。

衣帽间出现的免色:这里只是模模糊糊地感觉大概是免色内心深处的另一面,不是平日里带着彬彬有礼,温和优雅面具的免色,而是隐藏极深的另一个免色。

古铃:隐约感觉可能是每个人心中存在的那一丝丝面对阴暗,想要鼓起勇气面对的呐喊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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