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中医

中医是什么?

先抛出结论,再说原因。个人认为,首先,说中医是骗人或者无效的,都是胡说;第二,说中医神奇或者带有哲学、文化内涵的,都是胡扯;最后,我的核心观点:中医是一门几乎没有前进空间的医学,它的未来,要么死亡,要么接受现代医学观点,也就是西医的理论和方法。

中医在特定范围内是有效的

要说中医就是骗人,那就过分了。毕竟中医存在了这么多年,也有很多人因此而被治愈,也出现了很多著名的医学典籍并被验证是有效,所以中医是有效的。
那为什么我要说是“特定范围”呢?这其实和我前面说的“中医几乎没有前进空间了”是一回事。
中医是中国古人经验的伟大积累,这是不可否认的,历史上一个个名医,一张张药方,一本本典籍,都凝结了古人的经验积累。但问题在于,经验积累没有演化成科学。怎么样才算从经验变成科学?那就是规律的总结及应用。这个规律不是你吃了什么药会有什么反应,而是为什么你吃了这个药会有这种反应,你的病症为什么会是这样。
先不要着急喷我,我知道一些人会说:怎么没有?你懂不懂气、血、经络?
说实话,我还真不懂。但我有一个问题,如果可以回答上来,那就收回前面的话。既然中医和西医都针对人体,那么对同样病症的解释应该是可以相互转换的,就好象你说铅笔我说pencil,这两个词应该是可以互相转换的(也就是翻译)。如果可以相互转换,那么请用西医的说法描述气、血、经络等等概念。
如果有人说中医是不可以用西医来解释,那么为什么两种医学都可以治疗同样的病症呢?
如果把中医归结为神奇疗效,那么无异于把中医往“巫术”这个火坑里面推了——说得不好听些,当一个人无法被治愈时,请让他死得明白些,而不是死于神奇——这也证明了中医无法解释某些问题。
中医的另一个问题在于,宣传中医好时,往往会说某某名医治好了别人都治不好的病。我相信这种情况存在,但我不会因此相信这种病已经被攻克。很简单,宣传中的事情可能是个孤例。某人的疑难杂症被治好了,可能是自愈的,也可能是医生的功劳,也可能是某种药特别符合这个病人的体质——这一点,西医也承认某些药物对特定人群有效但对特定人群无效的。
问题在于,中医没有真正搞懂为什么有效和为什么无效。

关于中医的几个问题

我有几个关于中医的问题,在我这里是当成反例使用的,但如果有朋友能够解答,不胜感激。

  1. 中医没有深入理解人体机能。比如针灸,中医的解释和五行、经络有关,但为什么会这样?中医似乎没有解释,比如刺激足三里穴位可以治疗一些关于胃的疾病,但为什么会这样?实际上这个穴位好像可以治疗看起来毫不相关的很多病症,比如急慢性胃肠炎、十二指肠溃疡、胃下垂、痢疾、阑尾炎、肠梗阻、肝炎、高血压、高脂血症、冠心病、心绞痛、风湿热、支气管炎、支气管哮喘、肾炎、肾绞痛、膀胀炎、阳痿、遗精、功能性子宫出血、盆腔炎、休克、失眠(源自百度百科)。如果有效,为什么会有效?此外,对应的西医解释是什么?
  2. 中药的品质如何保证?有人说,中医根据病人的特点开药。那么,当药方开出来后,医生是否可以保证药材的品质正好满足这个药方呢?这里先说个小故事:过去一个名医叫叶天士,同样的药方,别的医生开了没用,叶天士开了就有用,有人说是叶天士家里一棵树的叶子做药引才有了这么好的疗效,叶天士解释说树是普通树,关键是时令不同,效果不同。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那么问题就很大了:药材的品质是无法保证的!很可能,平地上的药材和山上的药材的药力是不同的,水土肥料不同品质也可能不同,不同季节采下的同类药材的品质也是不同的。如果这些因素不会影响药材品质,那么叶天士或者类似的故事就是虚假的,我后面提到的一个问题就会成为一个更大的问题。如果药材品质会因为外界因素而变化,那么一个医生开出药方后,他就无法控制药效了——有些药物多一点少一点那是非常不一样的。
  3. 中医没有真正明白药物中的有效成分。这个问题有点苛刻了,在古代,是没有足够条件来研究有效成分的。但到了现代还不承认这个问题,那就是无知了。现在有条件了,就该搞明白哪种成分能够起到什么作用,哪些成分混合起来能够起到什么作用,哪些成分是无效的。类似的,针灸的真正原理也应该搞清楚。
  4. 中医是否真的了解人体。关于手术,似乎只有关于华佗的一些传说,麻沸散在华佗死后就失传了吗?如果这个手术真的有用,麻沸散肯定会被再次发明出来的——毕竟指南车都被独立发明过六七次了。何况,蒙汗药本质上不就是一种麻醉药吗?但是,中医中好像没有关于手术的多少记载。不过,也许因为过去真的没有足够好的卫生条件让手术过的人普遍活下来,所以手术并不是一个有效的选择。
  5. 为什么中医的宣传倾向于个案?我小时候听说“西医治不好的病中医治好了”会觉得很厉害,很神奇,现在听到了这种事情我会想“不同疗法的治愈比例是多高?”如果一种方式的有效率是80%,另一种方式的有效率是60%,那确实会出现前一种方式无效而后一种方式有效的情况。这个问题其实不需要过多区分中西医或者哲学甚至玄学的问题,医生接待一个病人做个记录,统计一下同样的病症治好了几个治不好几个就行了,很简单的算术题。但好像中医这边很少做这种宣传——也许真正做宣传的不是真中医?这里说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张悟本,此人已经被大家定性为骗子,当至今他还说自己治好过几位某某病患者。假设这些人真的是被他治好的吧,大家可以想一想,一个人说我治好了10个某重病的患者,另一个人说我的方法治愈率是30% ,谁的话听起来更可靠?我相信是后者,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前者到底有多少是没治好的,到后者那里你至少还可以碰碰30%的运气。如果不理解,换成抽奖来看看,一个商场说我这边有10个中奖的,另一个商场说我这边有10%的中奖概率,你去哪边抽奖呢?
  6. 神奇的中医为什么不能推广或者更进一步?很多人说中医治好了一些看似绝症的病症。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最好的方式是什么?当然是发表论文,申请药物批号,最终推广到整个医学界啊。这样做,医生可以名利双收,无数患者可以看到希望,觉对是共赢啊。为什么没人做?我听过一个同事谈过这个问题,大意就是申请批号的话,相关部门要临床试验数据,很多药方的发明人做不了。我说完全可以找药厂合作啊,有药方的人可以出药方,厂家有钱做实验收集数据,拿到相关批号和手续后,药物一上市,只要真有效,必然能赚钱,双方都可以获利,现在保护知识产权的法子那么多,稍微小心点,也不用怕厂家踢开药方持有人。何况即使他们可以独立拿到批号,也还要找药厂生产(如果有钱自己生产也就有钱做实验收集数据了),不如趁早合作,说不定主动权还能多一点。但是好像没有人这么做?为什么?如果是害怕中医不被老外理解,那也好办, 去医学院找几个硕士博士,他们懂西医,会英文,应该会把问题描述清楚的。现在这个社会,没有合作是不可能成事的。中医也改与时俱进了。

为什么我觉得西医更有前途?

严格来说,西医这个词也需要做个说明。实际上西方医学早期也是依靠草药——和中医一样(顺便说一下,用草药也不是人类的专利,黑猩猩也会一点,这是一种必然,当你没有什么条件的时候,草药几乎是必然的选择),只不过不用五行经络解释问题,用的是四大元素。现在说的西医,实际上应该是“现代医学”。
首先我要说明的是:我承认有些问题确实是中医可以解决而西医解决不了的。但我还是认为西医更有前途。
因为西医由表及里,研究发病机理,研究成因,并能据此发展出治疗方法。现代医学,已经可以从分子层面解释很多问题,甚至可以从基因角度解释一些问题,这是中医达不到的深度。当你可以从分子层面、基因角度来解释问题的时候,你就可以更加细致准确的诊断病情,并将其治愈——从长远来看,你可以重复这一过程并拿出足够的统计数据。而中医做不到,很多不同的病症被混为一谈也不是罕见的事情,不同的病症用相同的疗法也不少见,有时候疗效跟人品挂钩。中医不够深入不够细致,可以说是个致命伤。
此外,中医没有双盲实验。当然,过去没有那是正常,毕竟谁也没有那个科学意识。现在还没有就说不过去了。双盲实验的优势之一就是考虑到了心理作用——也就是说,你觉得有效,那就真的有效。听起来很玄,但这个事情还真不是中医宣传出来的,而是西医,欧洲有一个女的依靠想象治愈了自己的癌症!不过这是个孤例,也就没啥人真把想象当成一种疗法了。最近听说有人研究说,冥想可以改变人的一些身体技能,大约也和这个事情有联系吧。
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说明:有时候某个东西有作用,不是真的有作用,而是人被暗示有作用,进而改变了身体机能最终真的有作用了。
西医能够意识到心理作用,本身就是一种进步。即使现在还有问题,将来也会弥补的。反观中医,几乎已经自己都相信“神奇”了,实际上就是自己把未来的路子给堵死了。

有点阴谋论的猜想

有些非常规的想法,疑问也好,阴谋论也罢,摆出来吧

  1. 所谓的“中医治好了西医治不好的病”,既可能是中医至今还有优势的地方(还是那句话,真有优势那就深入研究下去,发论文申请专利推广出去,双赢),也可能是良医胜过了庸医。
  2. 中医并非不好,和中国文化一样,跑偏了。扯点中国传统文化吧,文就是儒家思想,武就是中国武术。儒家思想在春秋战国时期并不受重视,一直到汉武帝时期才被重新包装,我曾经觉得儒家文化就是什么君为臣纲在家从父之类的玩意儿,太垃圾。后来真读了论语,才觉得孔子是个很可爱的老头儿,他会跟你讲人生经验,说点哲理,也会耍点脾气,读论语就像和一个平和又有阅历的老人家聊天一样。为什么后来变成那副德行?统治需要。那么中国武术呢?意淫需要。在一个大部分时间都不提倡武术甚至禁武的历史上,怎么可能发展出來高度发达的武术?更何况,武术的目的就是击倒对手,能提高武术技能的地方只有一个:战场。民间软绵绵的交流怎么可能产生强大的攻击技能?至于玄乎的内力之说,更是近代小说家言,如果内力这东西真的存在,水浒传之类的小说中为什么没有提及?晚清的小说也没有提及?那么,中医很有可能也和儒家文化一样,跑偏了,至于效果,又像中国武术一样,被夸大了。原因有很多,一方面,古代医生地位普遍不高,“医卜星象”从来都是放在一起说的,你就能想像出医生的地位了;另一方面,很多医生都是半路出家,有句话叫“秀才学医,笼里捉鸡”,有人拿这句话来说明中医和中国传统文化结合得多么紧密,那么如果一个医生说自己本科读历史,硕士读文学,博士读医学,你敢让他看病吗?因为专业的区别,秀才们肯定也会用自己的思维改造中医,整天念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人怎么可能会把手术当成一种重要治疗手段?怎么可能会研究人体结构,这大概也就是中医里面很少提及手术的原因吧。
  3. 中医没有真正统一起来,经常时来几个医生几个说法,开了几个药方还都有效果。这是中医神奇吗?归根结底是没有找到病因没有搞明白发病机理没有搞懂药物作用。看看那些医书有多少互相矛盾就能可见一斑了。
  4. 为什么中医治好了那么多疑难病症却没有推广?个人胡乱揣摩一下,既然推广了可以保证医生、药厂和病人多方共赢,但没有推广,那只能是:无法重现,或者根本就没有搞明白为什么治好病了。再阴谋论一点,那就是中医达不到解释这一切现象的深度,所以无法推广。

总结

说了好多,基本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为了避免被人误解为黑或者别的什么,还是要重申一下我的观点:中医在一定范围内是有效的,甚至个别地方或者偶尔可能超过现代医学,但它的思维方式已经决定了再难有发展空间,所以,中医的未来,要么死掉,要么接受现代医学理念。至于靠骗人活着,你当人们会一直傻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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