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场情事(1)

关于一场情事
是人生中组成幸福画面的温暖让我们变成一个善良的人

除夕夜,广场上人声鼎沸。

章离远远地站在石径的第五颗枫树旁,看着X市的晚景。

到这里三年,依然是不适应这里的气候的,北方的四季分明,对于章离这种从小就生长在南方的身体十分不友好,只要天气稍稍一转冷,头疼发热之类的症状就怎么也避免不了。

真的好想回去啊.....

章离吸了吸鼻子,仰头看天空,本来应该明晃晃的星星被城市的霓虹灯照的失了色彩,安安静静地挂在天空,就像是被丢在一边玩腻了的布偶。

“走啊你,发什么呆呢?”

唐木一回头,就看到了正发呆的章离。

章离慢慢地挪过来,扯了扯唐木的衣袖,示意一起坐在长椅上面。

“木哥,只剩下一年了,我该怎么办?”

唐木默默地盯着章离看了一会儿,然后目光渐渐移开,转头看向天空,似是发出一声低叹,“月亮永远是这么明亮。”

“小离,你应该知道的,就算星星再怎么明亮闪耀,也不可能比月亮更亮。”

章离沉默了一小阵,慢慢地扭过头看着唐木。

“可是,月亮本身并不会发光啊,它只是靠着太阳的折射光发亮的,而星星是发光体。”

章离微微顿一下,“之所以会看到月亮更亮,是因为星星距离我们太远了......”

唐木看见月光照射在章离的脸庞,一半明的发亮,一半暗淡无光,像是冰与火共同寄存在这个身体内。

1.

每一年新年,章女士都会在家里宴请许多好友,这时候,章离总免不了要出去接待一番,章离从小就接到章女士的谆谆教导,在长辈面前笑得礼貌又得体,看的几个阿姨高兴地抿着嘴偷笑,要让章女士把章离送给她们当儿媳妇。

九点过后,第一批宾客走了,章离得了空,悄悄换上柜子最底层的高跟鞋,抓了一件外套胡乱裹在身上就出了门。

一路小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高兴地笑着,像是一只偷腥的小猫。章离想,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啊,很少穿高跟鞋的她竟然能踩着接近十厘米的高跟鞋健步如飞。

她到黑八俱乐部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五十了。因为一路小跑过来,她身上有些薄汗,微微地扶着紧闭的大门喘着。

一只手就着门边玻璃反射的影像整了整头发,绕着俱乐部的店走了半圈,推开一个极不起眼的门进去。

林以墨早早地关掉了店门,躺在狭小的床板上叼了根烟,微眯着双眼,一边的钟敲了十下之后,破旧的小门被人推开了。

林以墨斜着眼看了下来人,慢慢地坐直了身体,收了收长腿,让了一半的地方。

“来了?”

“嗯。”

章离走过去,坐在床沿。

“今晚开不开?”

林以墨瞥了眼床沿坐的笔直的章离,淡淡地开口,“不开。”

章离讪讪地笑了笑,“嗯,我忘了今天是除夕。”

林以墨这间卧室就在俱乐部的后面,中间用一个隔断和简易门隔开,就是现在章离坐的这个小房子。

林以墨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吐出来,章离被呛得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脸色涨的有些红。

林以墨掐掉剩下的半根烟,长腿一抬,下床,推开那扇阻隔了这间烟雾缭绕的小房子和俱乐部的简易塑料门。

“过来。”

他径自开了一桌,拿了一把趁手的杆儿,戴上手套,斜斜地靠在桌边,朝章离招手。

章离踩着高跟鞋,挑来挑去,最后选择了最轻的一把,走到他旁边,“开始吧。”

章离对一切体育项目都兴致缺缺,林以墨进了几个球之后,章离就直接甩了杆儿。

林以墨站在桌子对面,微微抬眼看了一下章离,随手一击,台球应声入袋,他闲闲地收回了杆放到一边,一边剥着手套一边问,“怎么?不是来玩儿的?”

章离在白晃晃的灯光照射下脑袋有些发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以墨修长的双手看。

真是一双漂亮的手。干净,有力,修长,笔直,指甲被理到最适合的长度。章离的目光在他身上一寸一寸地逡巡着,一点点挪,挪到那张淡淡的脸上。

林以墨背着光,从章离的角度看过来,林以墨站在光的前面,他的身后一片白茫茫,看上去像是远古的神祇,竟然散发着光芒。

“嗯,不想玩儿了,你太厉害了,从来都不让我。”章离的口吻像是带了一些撒娇,话一出口,两人皆是沉默。章离掩盖似的问,“痞子呢?回家了?”

“回家了。”林以墨的口气还是淡淡的。

痞子是这个桌球黑八俱乐部的店员,章离第一次来这家店的时候痞子就已经在了。

2.

新年的钟声响起,广场上的人聚在一起看中央的音乐喷泉。

唐木猛地起身,拉起还在长凳上呆坐的章离。

“走吧,我们也过去看看。染一染新年的气息,去去身上的晦气。”唐木说着就要拉着章离往人群中挤。

章离挣扎了一下,没有甩得开,就被唐木扯着走过去。

人非常地多,广场中央的音乐喷泉喷射出高高的水柱,四周看台的灯光映射在水柱上,随着音乐的变化忽明忽暗。

唐木走在前面给章离开道,从人群中辟出一点小小的缝隙挤进去,章离本来跟在他身后,可人群越来越多,被唐木挤出来的豁口瞬间就被密集的人群恢复成一堵墙,章离渐渐看不到唐木。往前继续找了一会儿,实在是太挤了,就索性准备出去。

章离艰难地用手分开一条路,亦步亦趋地往人群外撤离。

终于从人群的中间挤到外围的时候,章离抬头向外看了一眼。

一个戴着棒球帽,全身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低着头匆匆地从人群这边往出口走。

章离一下子就怔愣住了,随即扯开嗓门喊,“林以墨!”一边急切地用手胡乱地推开周围的人,慌张地连一句抱歉都来不及说。

然而距离太远,人群太嘈杂,黑衣男子脚步连停滞一下都没有地往前走了。

章离终于挤出了人群,几乎是踉跄着追着前面的那名男子,头发被人群挤散,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越来越远的背影。

黑影一直匆匆地往前走,知道出了广场之后拐进一个漆黑的小胡同再也没了身影。

章离颤抖着的手伸进包里掏出手机,又一次拨下那个熟悉的没有署名的号码。

客气的女声还是如约而来,仿佛点画那头的人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

章离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力气,她跌坐在地上,也不顾自己的形象,就披散着头发红着眼眶直接瘫在了大马路上。

她恨恨地把手机摔出去,又把高跟鞋从红肿的脚脖子上一把拔下来,也重重地扔了出去,最后还是捂着眼睛呜呜地哭了出来。

夜色温柔又撩人,可此时又像一只充满着丑陋触角的怪兽,撕扯着章离的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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