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漂记 开始上班 (一)

我还是挺紧张的,因为是第一次进入这个环境,以前学过的知识早就忘了,而且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里的现实和书上的东西差别这么大。

船上供顾客吃晚餐的主餐厅一共有四个,American Icon grill和Grand在二楼,Slik和Chic在三楼,同层的餐厅是对门,两个楼层的餐厅也是正好楼上楼下的位置。

楼下的两个餐厅叫做传统餐厅,就是说每个人每天晚上都有固定的桌子、固定的时间去吃晚餐、固定的服务生为他们服务,在晚上总共有两拨客人。

楼上的餐厅叫做“my time”,意思是客人可以在指定时间内随时去吃晚饭,因为时间不固定,所以也不一定坐到哪张桌子,哪张桌子空着就放到哪,所以服务他们的服务生也是不同的。然而当初的我并不是很懂得这些浅显的道理。

每个餐厅里都有那么五六个小站。各个餐厅里都有几个Head Waiter负责划分管理这几个小站。每个小站分为干净区域和脏区域两个部分,干净的区域用来放食物、番茄酱这类酱料、或者一些例如小奶扎、杯子等器具。脏的区域是用来暂时存放垃圾和脏盘子等接触过食物或客人的东西的地方。

餐厅里的由下至上的等级划分是这样子的:Waiter Assistant(助理服务生)、Waiter(服务生)、Lead Waiter(我们叫小主管、领头服务生)、Head Waiter(应该叫服务生主管吧)、Manager(经理)。

和我在一个小站的伙伴陆续到达,这个站里有一名中国女生,她是广东来的,长相特别甜美,我看到她感到非常亲切,感觉终于有了小小的依靠,称她为T吧。她说上次也是跟一个中国新来的在同一个小站,那个新来的恰巧是和我同一期比我早上船五天的同学,她开玩笑说她是专门带新人的。

其他的两个人,一个人来自肯尼亚的黑人小哥Oliver。另一个是来自印度尼西亚的,他裤子总是不提上去,吊吊着邋里邋遢的,感觉腰很长还没有胯,我已经忘记他的名字叫,就叫他印尼小哥吧。

关于中文名字这件事,在船上的外国人基本上都被中国人起了中文名字,为的是在私下讨论他们的时候不被发现。这简直是个太搞笑的办法了,同一小站的中国女孩带我学会了这个技能。当她在说橄榄油的时候我一脸纳闷,问:“橄榄油是谁?”她说是那个黑人,给我笑得不行。她管Head Waiter叫头服务员,负责我们那片几个站的头服务员也有中文外号,叫章鱼哥,就是海绵宝宝里的那个章鱼哥,她说完我再一看,简直太像了,顿时笑得直不起腰,他简直就是章鱼哥本哥。

餐厅部门每天晚上上班之前都要开个会,先是餐厅部的总头头给底下的经理和头服务员开会,然后头服务员们再给手下的服务员和服务生开会。

章鱼哥是土耳其人,说话比印度人清楚多得多了,他对手下的人传递的信息还挺多的,但是服务员们的人并不信服他,T的服务员是一个黑人女性,她的屁股是我见过的最大的屁股,她直接把话怼回去,说头服务员伤了她的心。

在这里很多人都喜欢用sweet heart(甜心)、honey、darling(亲爱的)、baby(宝贝)来称呼别人,刚开始很不适应,最后耳朵磨得也习惯了。

我什么都不懂,就对我的服务员和一起工作的WA(助理服务生,以下统称WA)说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去干什么。好在他们都是好人,他们让我去打面包,在面包框上把叠好的餐巾铺开,再戴上手套,推着推车去厨房门口等着面包车的到来。

面包的发放是在固定的时间点上的,放早了面包容易变凉,放晚了,WA们又没有时间去服务,用面包去服务客人,一切工作就准备就绪,我并不清楚其他的人都做了什么工作。

我的服务生告诉我,如果你什么都不会,那你就去弄饮料吧,一会等客人上来之后,你就负责为他们打饮料,问他们想喝什么,再去厨房接,我心情很忐忑,因为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生怕弄错了连累到别人。

不一会儿客人进来了,我和我的服务生AB总共有四张桌子,跑十四个客人。第一批客人来了,是个黑人家庭,有一个老奶奶坐着轮椅。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们,就一切听AB的指挥,友善地欢迎他们入座,给他们拉椅子。问完他们要喝什么,AB带我就跑到厨房,告诉我怎么在机器上接饮料,哪里是柠檬水、红茶和可乐。他告诉我要记住客人的名字和喜好。

机器是酒吧里接苏打水的那种,带着一根长管子,可以拿下来用,我实在分辨不出红茶和可乐有什么区别,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每次去接都要问问身边的人才知道。

我们的客人不是一起来的,所以我有时间慢慢接受,但是尽管如此,整个过程依然很忙碌,我不懂得怎样更好地分配时间。

在我和AB负责的桌子里,有一张能坐八个人的大桌子,这个桌子里有一位父亲这位先生叫Giovanni,嘴上留着胡子,像斯大林。他解释给我说他人在意大利出生的,所以有个意大利的名字。

他们一家简直不能再友善了,事实上在这个航程里,我的客人都十分友善,在听说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上班之后,表现地超级包容,我觉得我给他们上菜上得也慢,上酒也上得慢,还什么都不懂,然而他们总会关心我,问我感觉怎么样啊,工作很辛苦吧,会不会想家啊,虽然我不想家,但是还是要说当然想家啊,我正在逐渐适应这里。

然而我的膝盖有点毛病,每走一步就会疼一下,我一直以为能坚持一个月就已经可以了,毕竟国门也出过了,也体验过了,实在不行也是没办法的事。不仅膝盖有问题,船上的工鞋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简直太硬了,脚被隔得烦躁,每次从厨房地上的瓷砖走到餐厅地上的地毯都让我觉得幸福,巴不得脚不离开地毯。

每次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拖鞋,然后赶紧坐下。因为鞋子的原因,脚底开始发痒,我就用手掐脚底,用脚底在地毯上蹭,有一种解脱的快感。即使在餐厅,我也我一有机会就躲起来把鞋脱了让脚缓一缓。

我一直是住的上铺,每天起床要借助椅子踩到地上比较方便,然而每次踩到椅子,脚底的感觉就像很多针同时扎一下,这种感觉直到合同结束也一直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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