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不值的妻

        她生于江湖,长于江湖,自幼便见惯了杀戮。

        她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冰冷,直到遇见他。

    “你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怎敢到这等险恶的地方来,难道你没听说过这里住的都是吃人的魔鬼吗?”

    “我知道这里住的都是恶人,无论男女老幼,胆敢擅闯者必杀之。但是这里也有奇珍的药材,能救人性命。为了它,我非来不可。”

    “救谁?”

    “一位姑娘。”

      她若有所思道:“她是你的心上人?”

      “谈不上,不过数面之缘!”

      “为了一个不过数面之缘的姑娘,就来此涉险,值得吗?”

      “值得。”

        她将长剑架于他脖子上,“现在呢?”

        那书生看起来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若你能将药材送去救人,取我性命又何妨。”

        她又仔细打量了那书生一番,嘴角一扬,“有趣!”

        她不仅帮他采了药,还亲自送他出了谷。

        她说她从未见过像他那样不怕死的书呆子,那书生也说有生之年从未见过她这般善心的恶人,出去定要替她正名。

        如此一别便是三年了,那书生再次求上门来时,得救的姑娘已做了他的妻子,并且怀有身孕。

      他双腿一软扑腾一下跪倒在她面前声泪俱下地求她救命。原来是她的妻子身子太弱,无力支撑,恐有滑胎之险。

      她亦替他感到惋惜,可自己又不是大夫,如何能救人性命呢?

      原来他早知道她身上有一枚灵药,体弱者吃了可强身健体,益寿延年。

      如此她便二话没说从内室取了药给他,他愣了半晌没敢接,“如此珍贵的灵药,你这么轻易便给我了?”

    “不然呢,大家也算认识了,总不能还像上次一样,让你拿命来换吧!”

      他迟疑地接过药材,面上的神情变了几番,走出很远了还回过头来看。

      “怎么,还犯花痴呢?人家孩子都有了”同住的女伴不知什么时候蹿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打趣道。

    “胡说什么呢?”她一下子红了脸,缩进了内室。

    临窗,对着菱花的镜子,她理了理云鬓,又仔细照了照。

  “你说,我美吗?”

    “美啊。”女伴心不在焉地答到。

    “那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你还真当真啦?”女伴大惊失色,但又很快找回了刚刚的状态,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心不在焉地答到:“你忘了这是哪儿了,这里住的都是恶人,谁会喜欢?”

    “那要是我不做恶人了呢?”她像看到了什么希望一样,一股脑儿地站起来。

    我说你能别傻了吗,人家孩子都有了。”

    “我不在意,我要去找他!”

      所有人都道她傻,说来也是,怎么不傻呢?母亲拼了性命保住的灵药,她想都不想便给了人家。明明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却还要学着人家去救人,救着救着,还把自己整个心都陷进去了,拔不出来了。

      可是,难道她是才开始傻的吗?早在三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傻透了。她从未见过一个像他那般不怕死的人,就连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怕。

      她见过多少武林高手啊,可当他们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想的都是如何踩着别人的骨头让自己活,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明明心里怕的要死却还让她取了自己的命去。

      母亲说世人都是贪生怕死的,从无二质。可是她遇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并且爱上了。

      谁说她不在意那颗灵药,那是母亲临去前千叮万嘱要她收好的东西,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收在枕芯的夹层里。可是她还是不忍看他难受,她们一四目相对,她的心便也随之柔软了。

      她时常一个人傻傻地想着他的心那么善,会不会哪一天她病了,要死了,他也会豁出性命舍弃尊严去求人,如果他真的这样对她,那便死而无憾了。

      其实多年目睹杀戮的结果不过是让她更加渴望被爱而已。

      她走了很多路,她去了那个他口中的桃花村,就和他描绘的一样,那里民风淳朴。年迈的老人扛不动的谷子,有年轻的小伙子帮忙扛;年幼的娃娃挂在树上取不下来的风筝,有善心的大叔爬上树干去取;而且还有好心的大婶给冒雨前行的她送伞,并嘱咐她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不容易,要照看好自己。

      她在村里穿梭了很久,问了很多人也没有打听到关于他的消息。他们都说没听说过有个叫“李一文”的。是啊,谁会叫这么个名字呢?李一文,一文不值的一文。

      她在村口的大树下坐了很久,回想着他们初次相见的情形。

    “药也帮你采了,人也给你送出来了,怎么怕我求你报答吗,名字都不打算相告?”

      “哪里,正要相告呢。不想姑娘先问起了。我乃谷外滨河对岸桃花村人李一文。”

    “李一文?你姓李啊,怎么会叫一文这么怪的名字啊,我只听过‘一文不值’。”

    “没错,正是‘一文不值’的一文,我本叫李宣文,奈何长大后不仅不愿钻研学术,反而渐渐沉迷医药,常常义诊救人,母亲说我所谓的善心一文不值,一气之下就给我改了李一文了!”

      “哈哈,原来还有那么一长串的故事呢!”还记得她当时没忍住笑了半晌。

        长风拂过她的面颊,牵动起她的衣角和发丝,她渐渐清醒了很多。

      见不到也好,见不到还能留个念想,还能在心底里骗自己,若是当初早点吐露心声,或许结果就不一样了。难道非要四目相对让他对自己说不可能才肯死心吗?何必呢?况且他已有一个愿意为他生儿育女的妻子。

      她兀自摇了摇头,也为自己的这次冲动感到可笑。

      她决定会回去了,或许她就是适合当一个恶人吧,正如他适合做一个治病救人的善人一样。

      走到入口处,她又盘桓了起来,她突然觉得有些难为情了。回去了怎么说呢?说自己出来逛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见着,然后没办法又灰溜溜地跑回来了。

      一想到这些她就头皮发麻,但还是硬着头皮回去了,有什么可嘴硬的,大不了回去了就实话实说嘛,丢人就丢呗!

      她边走边想,一路过来也没注意什么异样,直到来到小屋前,看着敞开的大门,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人她才如梦初醒。

      她使劲摇动着女伴的身体,可是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这才意识到女伴的身体已经凉了下来。是谁,是谁这么残忍,她疯了似的到处翻东西搜寻线索,可是什么都没有,直到,直到她看到女伴手下的字。一个“一”字,另一个字还没写完,一点一横,是个“文”字。不,不会,怎么会是“文”字呢,怎么会是他呢?他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啊。

      她无法使自己冷静片刻,她的状态已近癫狂。

  “我就知道,你早晚会回来。”那书生的妻子拎着带血的宝剑自门口进来。原来她根本没有怀孕,她的肚子扁扁的。

    “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你根本没有怀孕,你是来骗药的,人也是你杀的是不是?”她控制不住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是,也不是”女子脸上流露出一丝挑衅的笑意“或许你该说你们,骗你的不光是我,还有李宣文,我们一起骗了你。”

      女子的话像刀子一样一道道在她心口上剜,她抄起剑便朝她冲了过去。“我要杀了你。”

      她用剑锋狠狠地抵住女子的脖颈,“告诉我,李一文,不,李宣文,他在哪里?”情绪激动处就连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一个动了情的剑客是杀不了人的吗?”女子神色一变,说话间手腕一转,一掌推开了她,就连她手里的剑也被击飞了出去,她赶紧飞身接住,但两人已拉开一段距离。

      刀光剑影,两人又厮杀起来,屋里屋外,不知多少回合。

      淅沥沥的小雨开始下起来,她们的发丝湿了,衣衫湿了,冰冷的雨水洒在一道道的伤口上,针扎似的疼。桃花落了一地,也被雨水打得湿漉漉的。

      她终于体力不支败下阵来,女子将她击倒,又用剑端抵住她的咽喉。

    “若没有那灵药和你此刻的心智大乱,或许我未必赢得了你。”

    “要杀便杀,何必多说废话!”她依旧不肯讨饶。

    “啧啧啧,一点儿女孩儿家的温柔都没有”,女子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真不知道宣文看上你哪一点儿。”

      “你什么意思?”她不明白那女子在说什么,他们不是夫妻吗,难道连这也是假的?“李宣文他在哪里?”

    “你见不到他的,因为他已经死了。”刹那间女子脸上浮起一抹哀伤的神色,但那哀伤又透露着彻骨的寒意。

    “你说什么?”也许是由于雨势渐大,她发现自己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后来在那女子被雨声扰得断断续续的诉说中,她才得知那个一文不值的书呆子已被逼得跳了崖,原来他们一开始就不是来求药的,而是来寻仇的。

      二十年前,她的母亲因为贪玩时常去谷外游玩,如此便认识了她的父亲。而后二人情投意合竟不顾世俗阻挠强行结为夫妇,也很快有了她。

        但没想到其父一生痴迷药理,时常冷落她们妻儿,那女子说就在她的父亲炼成灵药的那个晚上,有人看到她的母亲恶狠狠地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从夫君的胸口穿过,然后便拿了灵药逃出来。

    “恶人终究是恶人,就连至亲之人都不肯放过。”女子所说的每个字字似乎都是从齿缝间挤出来。

    “你胡说,谷里的人都说是父亲的族人想夺药才狠心害死了他,母亲没有办法只能带着襁褓中的我离开。”

    “若真是这样,那你的母亲武艺高强,为什么从来不愿出谷为夫君报仇。”

      “那是,那是因为母亲舍不下我,她怕,她怕万一自己有不测,我便孤苦无依。”她不知为什么变得慌乱起来,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的地崩塌。

    “你何苦这样自欺欺人?”那女子看向她的眼神好像透着极深的同情。

        她轻轻合上眼,脑海中闪过每一个夜晚,母亲对着灵药垂泪的画面。

          有时母亲把药捧在手心暖在胸前说“郎君,你还记得你娶我时说过的话吗?你说要照顾我一生一世,对我一心一意啊。”

      可有时母亲又把药瓶丢出很远,眼泛泪光哀怨地说“都是骗人的,你不过是想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珍贵的药材,好早日炼成灵药去救你心里的那个贱人。”

      她说“我可不是可以任你愚弄的普通妇人,我会教你付出残酷的代价。”

      可是每一次最终母亲还是走过去,将药瓶捡起,护在胸口,泪垂不止。

      就连临去时,母亲还是泣不成声地紧紧握着药瓶一声声呼唤着“郎君~”

      她的思绪一点点从经年的记忆里挣脱出来,但胸口依旧疼的像要撕裂般。

    “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和我父亲有什么关系?”

    “我是父亲的另一个孩子,或许,你该叫我姐姐。”

      “哈哈”她疯了似的笑起来,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在冰冷的雨水里就像一朵即将凋零的残花。

      “那李一文呢?不,李宣文,他又是什么身份呢?”她想知道那女子还能说出些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来。

    “他的父亲是父亲的师弟,情谊也同兄弟。”

    “所以,你们一开始就是来报仇的?”

    “是,但令我没想到的是宣文很快就犹豫了,他说你和别人口中传的恶人不一样,所以,第二次我才陪他一起来。但没想到这次情况更糟糕,宣文回去后竟然劝我放弃报仇,甚至向宗族中的长辈阐述你如何帮我们采药,如何不假思索地将灵药赠给我们的事。”不知不觉女子的脸上浮起一抹苦笑。“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你是个好人,就是因为你这个好人,他取消了我们的婚约。”

    “后来呢?”

      “后来他的劝说不仅没有打动族中长辈,反而还被视作叛徒,最后被逼得只能纵身从山崖上跳下去。”

      她又一次合上双眼,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每当她痛到不能自制的时候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合上双眼,好像这样,那入骨的痛意便能得到缓解。

    “那还等什么呢?杀了我吧,为父亲、为那个书呆子报仇。”

      她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了,可谁知那女子却将宝剑收回了剑鞘中。她说“原来我也想杀你泄愤,但不知为何我突然改变主了,我突然有些同情你,宣文说得对,你是个好人,我们不该为了上一代的恩怨彼此纠缠。若当初父亲能早点将一切向你母亲言明,或许便不会如此。”

    “言明,言明什么?”

    “他从来不曾背叛过自己的妻子。他在为我的母亲炼药之前便有言在先,药成以后便不再来往。他们早已劳燕分飞,不过是父亲心软,不忍见母亲在病痛中苦熬罢了。”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她又不自觉地惨笑起来,身子也因站立不稳踉跄了两步。

        女子已不想再说什么?转身便欲离去。

      “慢着,你杀了人便想如此轻松地离去吗?”

      “人不是我杀的,但多少与我脱不了干系,你若要报仇我随时奉陪,但只恐眼下你不是我的对手。”女子说罢往前走了两步又突然凝立住,“我们在崖下搜寻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宣文的尸体,或许他还活着。你若对他有意,便去找他吧。”

        女子走后很久,她依然一个人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她就像听不到风声、雨声,也看不到四野的萧条般,她的眼前是他们初次相遇的情景,是她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可他依然说“若你能将药送去救人,杀了我又何妨。”俨然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可是很快又眼前又浮现了她的母亲,一个个夜晚,母亲都独自对着那枚灵药,泪垂不止。然后是那女子,她好像一直在她耳边重复同一句话,她说“骗你的不只是我,还有李宣文,是我们一起骗了你。”然后她突然看到那书呆子纵身一跃,跳下了山谷。

      她一瞬间觉得身体重极了,怎么也支撑不住,终于,整个人沉沉地向后倒去。

      当连绵的细雨过去,太阳又重新温暖大地的时候,那隐秘的山谷已彻底沉寂。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但江湖上关于她的传闻却从来没有停息过。

    “哎,你们知道吗?那山谷里的小魔女我见过。”小魔女三个字一出口,便在酒肆里引起一阵骚动。

    “真的吗?你在哪里见过?”各种三教九流的人纷纷聚拢过来。个个屏住呼吸,为马上能得到最为轰动江湖的第一手消息而忐忑不已。

    “桃花村啊,嫁了个书呆子从良了”之前发言的人抿了口酒道。

      “切”众人皆瞬间败了兴致轰散着离去。

      “我们说的可是小魔女,不是花魁娘子。你就算想编瞎话也得稍微靠点谱啊。”

      “就是就是……”

          转眼落日西斜,暮色四合。那酒肆的发言者拎着酒葫芦气呼呼地穿过桃花村的石子小道,最后在一处木屋前停了脚,屋外还晾着各类未收的草药。

      “书呆子,你给我出来。”他声若洪钟道。

      半晌,屋内慢悠悠地走出一个人来。他一边翻看着草药一边问“胖子,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呀?”

    “还不都是你们两口子给害的,今天我在酒肆喝酒,喝的兴起了就把那小魔女和你在桃花村成亲的消息给透露了,可谁知那帮酒徒不仅不信,还狠狠将我数落我了一番,你说这事赖不赖你们两口子。”

      那书呆子听完立马叫冤,“这分明是你嘴闲惹的祸,怎的还怪起我们来了。再说了以后别一口一个小魔女的叫,娘子在孕中脾气有些大,要不小心听到了又得鸡飞狗跳。”

      胖子这下可犯难了“这自打见面起就叫小魔女,你突然让改口,那到底叫啥呀?”

    “叫千若,实在不成叫弟妹也行。”

    “千若”胖子挠腮似在品味,品着品着突然叫嚣起来。“哎,我说书呆子,你瞧瞧人家这名,再瞅瞅你的,李一文,一听就是个破落户的名儿,一辈子也发不了财,你哪怕就是叫个千文百文,实在不行叫个一金也好些呀,我跟你说,光这名你就配不上人家。”

    “我说你一杀猪卖肉的的哪来这许多见识,行了没事赶紧回吧!”

        胖子凑近了推搡起来,“别啊,这兄弟两酒还没喝呐,你让弟妹下厨做两菜,酒足饭饱了我再回去。”

        书呆子急得恨不得赶人,“都说了娘子孕中脾气大,你怎么不分时候呢,去去去,赶紧回去!”

        没想到他这一轰人反倒把胖子脾气给激了出来,他扯着嗓子喊道“脾气大脾气大,能大得过大老爷们,你去把她给我叫出来,我替你管教管教,不成样子了。”

        话音刚落,屋内传出一声娇媚女音“夫君好了没有啊,人家想你想得快不行了,还不快进来。”

      书生赶紧朝屋内温柔地回“好了好了,就来。”说罢又涨红了脸,用手指向胖子,气得手发抖,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胖子还没当回事呢,谁知书呆子刚一进去屋内就传出一阵推桌子、摔板凳的声音。

    “在外边跟谁聊啊,聊那么半天?”

    “没和谁啊,就村口卖肉的胖子,他是个粗人,娘子你别和他置气,当心伤了身子。”

      “我当然不和他置气了,我和一卖肉的置什么气啊。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嫌我脾气大?”

        “没有,我就随口一说。”书呆子赶忙辩解。

      “随口一说那也是说明你心里有这想法了。”

      “不是……”不等书呆子解释,屋内又传出女子的哭声了。

      “你就是瞧不上我了,你是不是移情别恋外边有人了?”

        “娘子,你这说的哪里话呀?”

        胖子听里头闹得挺凶,也有些过意不去,心想要不就进去替人家解释解释。

      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拔剑的声音。

    “好你个李一文,呸,李宣文,你当初骗了老娘还不够,如今还敢嫌弃老娘。”

      “娘子,我何时骗过你?”

      “还想狡辩,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骗我,后来还联合那女子一起骗我了我的药。”里面女子似乎刚刚回想起来,“哦,我说你怎么这么快嫌弃起我来,你是不是后悔了,想回去找人家了。”

    “娘子冤枉啊,你忘了后来你出谷被毒蛇咬伤,还是我救的你,不眠不休地照顾你,后来我就是在病榻前向你求娶的,你还说过去的便如烟散去,永不再提,将来为我纺布制衣,净手作羹汤啊!”

      “我随便说说的你也信,你还说为我摘星捧月呢。你去天上摘啊,你咋还不上天呐?还有,你救我不应该吗,要不是因为你,我会伤心欲绝出谷吗?会被毒蛇咬伤吗?”

      “啊”一声重物砸头的声音。

      “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嫌弃我的下场。”里面传来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

      “还想还手?”

        “没有,我只是想护一下脸,怕出去让人瞧见了,有损娘子的名声。”

        “你挺有心啊!别急,再熬一会儿就轮到那卖肉的了。”

      那胖子一听那女子要来收拾自己,立马慌乱起来,心想人家是拿刀子的,咱也打不过呀,再说这还怀着身孕呢,还是趁早溜吧。

      “想走?”里屋女子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把利剑“嗖”的一声从屋里窗户飞出,插在靠近他鞋尖的地上。

      霎时,胖子三魂不见了七魄。嘴唇吓得直哆嗦,“那个,一文啊,不瞒你说我家母猪怀小鸡仔了,这会儿正生着呢,估摸是要难产了,我得赶紧赶回去给老母牛接生了”说罢,眼睛一闭,一溜烟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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