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原地

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与馨主题第六期写作。

她,像一朵田间的小雏菊,没有娇艳欲滴,没有芳香四溢,但她就开在那里,恬静,温婉,也是田间的一道风景。

她是田静,人如其名,安静而美好。可这,只是她立在那里,给人的一种“假象”。

如果用一个动物来形容她,那非树懒莫属,她思考慢,说话慢,一切都慢,也许就是她的这些特质,才给人一种慢生活的美好。

可她的这种慢,也很要命,上学的时候,她从来答不完题,所以每次考试成绩都很差,再简单的题目,她的最佳成绩也不会超过八十分,她经常被叫家长,可父母从来没有来过,不知道她父母是怎么样的人,教育出这样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孩子。

田静文化课不好,特长班父母倒是没少给她报名,钢琴,芭蕾舞,声乐。如果用琴棋书画来形容她,也不为过。

她不善言谈,长相甜美,只是肤色有一些暗,朋友对她来说,从来都是奢侈品,奢侈品是什么,就是想拥有更多,但绝不能一件没有,卢晶算是她唯一的奢侈品朋友。

卢晶是所有家长眼里别人家的孩子,田静刚开始钢琴考级的时光,卢晶已经学习双排键了,并且舞蹈考级也都很顺利。所以,与其说卢晶是她最好的朋友,倒不如说是最“讨厌的人”。

可怜的是,田静只有卢晶这一个“朋友”,她从记事起,就生活在卢晶优秀的阴影下,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两个人大学毕业后,卢晶顺利进了事业单位,工资不低,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田静,喜欢写写画画,父母安排的工作她不去,她喜欢的工作面试不成功。

田静整日在家里写写画画,想要通过写作给自己带来一份收入,可她有点高估自己的能力了,或者,是她写作的打开方式不太正确,总之,她靠写作,完全养活不了自己。父母的反对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不知道又扩大了多少分贝。

加之田静不用出去工作,在家里睡眠和进餐极不规律,终于,她在父母的一次双人攻击下,她搬出了家,自己租了一个公寓。离开了父母的视线,她如获新生,她的生活反而正常和规律了很多,难道是隐形的叛逆导致吗?她也不愿意相信。

卢晶也尝试劝过田静,田静心里怎么想的,卢晶并不知道,因为每次的苦口婆心,都会变成对牛弹琴,她想:田静的心里,有可能病了。

卢晶有一个追求者,她对他倒是很有好感,可是自由惯了,特别不喜欢被束缚,包括谈恋爱,她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行动力超强,不需要外力。

就像稻盛和夫《成法》里面讲到,她是个自燃型的人。

人分三种类型,你若想做出成就,就必须成为能够自我燃烧的“自燃型”人才。“自燃型”人才,一言以蔽之,就是不必别人吩咐也会主动前进、带头工作的人。同时,“自燃型”人才还能通过点燃自我,将能量传递给身边的人,让他们和自己一起燃烧,带动那些“可燃型”的人,让他们也燃烧起来。

田静,就是典型的“可燃型”人,这让卢晶感觉欣慰了一点,至少不是不燃型。否则,就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卢晶的追求者叫高擎,是一名医生,每天的工作忙碌而规律,是一个猎奇心超重的人,体面的工作,也掩盖不住他的一颗不甘平凡的心。

他喜欢旅游,喜欢冒险,喜欢参加各种活动,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

有一天,卢晶主动约了高擎,高擎赴约后,发现来的并不是卢晶,田静这种社恐之人自然不会主动打招呼,她尴尬地摆弄着手指。最后吐出一句:“我也不知道卢晶想干嘛。”高擎看着眼前这个和卢晶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的女孩子,文静,头发慵懒地被抓在脑后,身材苗条,穿衣风格偏文艺风,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美好。

高擎:“你好,我是高擎,是一名医生。”

田静:“你好,我是田静,目前是一个十足的啃老族。”

高擎:“哈哈,还没有哪个啃老的,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你很特别。”

田静:“那不好意思,我可能吓到你了,我这种啃老族不太喜欢交朋友,既然卢晶爽约,我们就此告别吧。”

高擎:“不想知道卢晶约我们去哪儿吗?”

田静:“吃饭,逛街,看电影,老三样,她还能想出什么新奇的点子?”

高擎:“我车在不远处,如果你觉得我还算个安全的人,就跟我一起去吧,也许卢晶已经到了呢。”

田静顺着高擎手指的方向望去,一辆白色的路虎就停在一颗梧桐树下的车位上。

高擎:“犹豫了?那就是想去,走吧。”

高擎并没有给田静开车门,只是田静脚踩在踏板上的时候,他的手在后面稍用力护了她腰一下。高擎关上车门,绕回主驾位置,等他系好安全带,刚打着火,田静突然问:“你这种待女性朋友的方法也很特别。”

高擎:“哪里特别?”

田静:“你都没帮我开车门,也没有替我遮挡一下头呀!”

高擎:“那种古老的方式,我不喜欢,相信很多女孩子也不喜欢,你呢?”

田静:“你这样,就很好。”

高擎:“坐好,我们出发了。”

车子半个小时后已经驶离市区,田静心里有些好奇,又不好意思问,只是左顾右盼,最后后背又靠回座椅靠背,不自觉地搓手。

高擎:“你大可以放心,我是医生,不是屠夫,也不是绑匪,也不抢劫。”

田静被他说得有些难为情,脸上的红晕十分明显,她确实不太相信他,第一次见面,就上了他的车,还跑来这么远的地方,估计这是她这辈子干得最冲动的事儿了。

高擎:“还有一段距离,一会儿我靠边停车,你把你的蓝牙连上,放几首你爱听的歌。”

车上播放的田静的歌单,有两首钢琴曲,还有两首听起来是日本动漫的主题曲,还有歌剧主题曲,没有一首是当下的流行音乐。当一个前奏响起时,田静本能地拿起手机:“下一首,下一首。”

高擎:“你自己唱的歌吧?是不好意思让我听,还是对自己不自信?”

田静:“没……”

高擎:“那听听?”

田静:“嗯,好,那不许笑我。”

这是一首古风的歌曲,歌曲悠扬婉转,旋律很优美,歌曲的伴奏就自带着一种意境,田静的声音很天然,这首歌就像为她量身打造一样。

高擎:“有没有人说你唱歌很有天赋?”

田静:“只有我的音乐老师。”

高擎:“那就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改天约你K歌,带你感受一下什么是用生命在唱歌的热情。”

田静:“要……要命的那种?”

高擎:“你赴约了,自然就知道了。”

车在路上穿梭,不一会儿,进入了乡村的土路,高擎尽量降低速度,躲避坑洼的路面,还是难免颠簸。终于,在七拐八绕了十五分钟后抵达了目的地。

她们在的地势比较高,视线越过白色红边的围墙,远远地就能看到风车,还有满园的紫色。

田静:“好漂亮呀!我给卢晶打个电话,问她在哪儿。”

高擎:“怎么说?”

田静:“她说单位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高擎似乎明白了卢晶的意图:“走吧,我们玩。”

售票处的两侧,都是小商店,高擎买完票,又去小店里给买了一顶帽子和热饮。

高擎把帽子戴在田静头上,然后看到田静笑了,她笑起来很美,笑眼弯弯的样子,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高擎智能搜索一下脑子里关于薰衣草的信息。

高擎:“ 薰衣草的花语有等待爱情的意味:爱尔兰女孩会将薰衣草制成的香包带在身上,希望早日获得真爱。你觉得卢晶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田静:“不,薰衣草还有纯洁的意思:薰衣草在欧洲人眼中有着净化心灵的作用。”

高擎:“你这脑瓜这时候转得倒挺快。走吧,拍照去。”

高擎:“你这笑得太别扭了,记住不需要有任何包袱,你看我笑不出来,你看着花笑啊。来,再来。”

这时,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抢了田静手中的花就跑,田静下意识去追,结果是,她根本跑不过那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

田静:“花被抢了,你怎么不帮我追,还有心思拍照?”

高擎:“你看。”

田静看着高擎相机里的自己,有的尽情奔跑,有的用手撩拨了一下头发,还有回头求助的无辜,最后干脆坐在地上黯然神伤。

田静:“原来你这么会拍照。”

高擎:“是我错了,是你让我知道,拍照也不一定要笑,最重要的是自然。当然,主要拍照对象是个美女,更容易出片。”

田静:“这些照片能给我吗?”

高擎:“当然,等我洗出来给你送过去,怎么,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漂亮?”

田静:“我没那么自恋好嘛,就是感觉,从没有拍出这样感觉的照片。”

从薰衣草庄园回来,高擎让田静睡一会儿,田静出于礼貌,一直没睡,还没返回家,卢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亲爱的,和帅哥玩得怎么样,有没有乐不思蜀?”

田静:“马上到家,不跟你说了,烦人。”

一个星期后,高擎给田静打电话:“照片洗好了,我给你送过去?”

田静一直不说话,高擎只听到她呼吸的声音。

高擎:“你不舒服?我这就过去,等我。”

高擎到了,敲了敲门,他没有再催,不知道过了多少秒,或者有几分钟,田静才慢慢吞吞出来开门,蜷缩着身体,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看到高擎,身体一软,倒下来,高擎接住了她。

高擎虽然是医生,但是他并不清楚田静的具体情况,他不确定田静是不是生理痛,高擎把她抱到床上,躺好。然后去了她的卫生间,看到了垃圾桶内的“证据”,他才去翻找暖宝等保暖的东西,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田静的脸色红润了很多,睁开眼睛看到高擎正盯着她看:“醒了,好些吗?我给你泡点红糖水。”

田静点点头。

田静一口气喝完:“谢谢你。”

高擎:“我不知道你家厨房东西都放在哪儿,再加上我本身厨艺也不怎么好,只能给你定餐,你凑活一下。”

高擎把田静扶起来,坐好,田静把一整份粥都喝了,喝完就满足地躺下了。

田静:“有人关心真好。”

高擎:“你还真的挺特别,刚舒服一点就开始贫。”

高擎知道,她可能自己一个人深入简出,独行久了,大概也忘记了被关心的温暖。

卢晶这时候打来电话:“亲爱的,今天有个新电影上映,一起啊。”

高擎拿过手机:“你好朋友病了,哪有力气看电影,赶紧过来探病。”

卢晶:“哇哦,你,你,你,我这就过去。”

半小时后,卢晶风风火火闯进田静家门,那两只随时滋事的眼睛来回乱瞟:“高擎,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你俩发展如此神速,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说怎么最近都没空骚扰我了呢!”

高擎:“怎么,对你没兴趣现在,你说得在家吃,饭你做啊,田静不舒服,我不会。”

卢晶:“你俩欺负人。”

田静:“拜托,拜托。”啊,那一脸无辜的表情让卢晶不忍心拒绝。

一个小时的时间,三个人,五个菜,一个汤,田静对卢晶真是刮目相看:“怎么我和你做了这么久的朋友,都没见你给我做过饭?”

卢晶:“那不某人心疼你,自己又笨,做不来,拉我做苦力么。”

田静:“欢迎你多多做苦力,我先尝尝你的手艺。”

这一餐,不仅三个人的认识又更深了一步,田静对高擎也完全没有了戒备。

卢晶:“你们两个在一起,可以用一个词形容,你俩猜猜,是什么词?”

高擎:“相见恨晚?”

田静:“心有灵犀?”

……

高擎和田静要把脑子里所有的成语都掏出来了。

卢晶:“哈哈,见‘怪’不怪。”

田静:“你们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啊?”

卢晶:“额,老朋友,老朋友。”

有一天,卢晶约田静吃饭,后来卢晶说去厕所,去了好久都不回来,手机微信提示音一直在响,田静担心有什么着急的事,她就打开手机看了,不小心看到了她和高擎的聊天记录。

卢晶:“医生,医生,田静最近怎么样?”这一条还是一天前发送过去的。

高擎:“放心吧,她没什么事,再说别忘了我是心理医生,她有什么问题,我都能解决。”

卢晶:“你要是能让她正常一点,你要什么报酬我都答应。”

田静放下手机,心里突然乱得狠,她心事重重地走出了餐厅,没有和卢晶打招呼。

原来,她俩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心理有疾病的病人,我是病人。

接下来的日子,她把手机关机了。田静过得昏天暗地,她整日整日不出门,实在饿得不行,就叫外卖,就连写东西都提不起兴趣。她觉得自己失恋了,又觉得很好笑,都没有恋爱过,谈何失恋呢?

高擎联系不到田静,就直接来她家里找她,他敲了好久的门,就是没人开。最后,他直接叫了开锁公司,门一打开,高擎发现客厅里没人,就走进卧室,田静竟然躲在被子里睡觉,高擎从卧室里退出来。

他独自坐在客厅,拿起一本书来打发时间。

田静:“高医生,你怎么进来的?你怎么突然来我家?”这几天的时间,她渐渐习惯了没有他,可他突然地出现,她又开始说不清地难过,她一开口,就语无伦次。

高擎:“你叫我什么?”

田静:“我确定我心理没问题,不需要心理医生,你可以走了。”

高擎:“我走可以,但你叫我高医生,又说心理问题是什么意思?”

田静:“你不用瞒着我了,我都知道了,卢晶以为我有问题,背着我给我找了心理医生,而那个心理医生就是你。你隐藏得真好,还好我及时发现,否则我还真的以为……”

高擎:“我说这些天你怎么玩消失,我是心理医生,但是谁说我是你的心理医生了?”

田静:“卢晶,你看你和她的聊天记录,我都截屏发过来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高擎:“田静,你看着我,我今天有必要跟你说清楚,我觉得你没有一点问题,你只是比较自我,但是做自己有什么问题吗?并没有。还有,你觉得我如果是你的心理医生,你不觉得我这个心理医生超过了做医生的职责了吗?”

……

田静第一次觉得,原来有人在意和理解她的快乐和烦恼,他们又聊了很久。田静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我来了,不会让你再困在原地。”

接下来的日子,高擎带着田静体验了很多刺激的新鲜的事物,密室逃脱,真人CS,开水上快艇,摩天轮,过山车,除了蹦极,她都体验过了。

田静的性格开朗了一些,话也变得多了。就连田静的父母都快认不出这个判若两人的女儿了。

有一次晚上约会回来,高擎告诉田静,有才华就尽情发挥吧,哪怕最后失败了,至少为了梦想拼搏过。高擎介绍了几个出版社的朋友给田静,后来田静经常参加线下读书会,又经朋友介绍进了出版社工作,空闲时间,田静继续写写画画,她的文章的插画都是她亲手画的,一年后,她的书出版了,处女作好评不断。

庆功会上,田静对高擎说:“为什么你会无条件支持我的梦想?如果没有这一天,怎么办?你不应该像别的男人那样说,放弃所谓的梦想吧,我养你之类的话吗?”

高擎:“我知道,我养你三个字,你一定不想听,等你失败了我再说也不迟。不过,我可是你的伯乐,怎么会看错千里马呢?”

田静:“高擎,谢谢你,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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