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才叫“不辜负自己”

不辜负自己的,才是人生啊。


礼拜五兰作品:阿珠:星星

怎样才叫不辜负自己呢?这两天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不辜负自己,是不是意味着可以毫无顾忌的去爱一个人,和他长相厮守,不用去管家人、朋友、社会地位或者工作。

不辜负自己,是不是意味着为所欲为、爱我所爱、绝对自由呢?前两天闹着玩儿,在朋友圈问了一个问题:这辈子你最终的理想是什么?两个字回答。我收的答案大多是“自由”这两个字,看来现在的人总觉得自己被束缚、透不过气吧。

我想了想,我自己想要什么,或者我能够要什么。我以前也想要自由,就因为那句“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工作几年后,也终于明白“自由”这两个字,终究还是理想。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很多公司不愿意招应届毕业生。不仅仅是因为应届毕业生没有相关的工作经验,不能完美完成任务,更重要的是,公司要花过多的心血去培养一个总想着要离开的人,很少有人在做第一份工作时,就觉得自己适合,并且要长久做下去的。他们总觉得第一份工作吧,先积累社会经验,等找到合适的或者喜欢的工作,再换就好了,反正还年轻。

可是公司在决定接受你的时候,并不会因为你只做半年或者只做半个月,就缩短培训的周期。如果你没有给它足够的安全感,那它只能再掂量一下要不要接受你。

所以比起“自由”,我现在的理想可以用“从容”二字概括。

如果不能从容,我就会觉得辜负自己。如果不够从容,我不可能感觉到自由,内心得不到平静,我总是在对比——对比着从前和现在,对比着自己和别人。

今天去办理港澳通行证,从走进办证大厅到我办完离开也就20分钟而已,但是在这之前,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搜集信息:需要哪些材料,要不要居住证?应该去哪个办证大厅,大概需要几个工作日?是否需要带照片,是当场拍呢?还是拍好拿过去?用哪个公众号预约才是ok的?也就是说,办证15分钟,为了让自己可以从容应对,我做了很多功课,事先查好了路线,填好了预约表,保险起见,又截图放在印象笔记里。

等我办理完通行证,即将同行的人问我需要什么手续,不过三言两语就讲清楚了,她们觉得我很靠谱,反正问我准没错,不用耽误太多时间。这世界上总有这样的人——知道有人可以依靠,知道别人会把攻略做好,就坐享其成,最后才上场,踩着点出发,跟着大家做就好了,不用去思考,也不用去对比,不用去担忧,也不用承担风险。这样的人也挺好的。

我本可以做这样的人,就做那个最后去执行的人,可是等着等着,也不耐烦了,心里焦躁起来。与其等别人做,还不如我自己先做了。

3月份去色达的时候,导游们问大家是如何知道色达这个地方,又是如何踏上这趟旅程的。这辆车上一半多的人都说,其实在这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色达是什么,只是因为时间合适,或者机缘巧合,上了这趟车。

只有我认认真真地说,我想来这里已经很久了,从知道这个地方开始——查阅它的地理位置,它的气候,它的人文环境,它的故事。甚至温度我查过了,在什么时段穿什么衣服,在什么时段需要带伞,是否需要氧气瓶,需要多少,天葬如何举行,流程有几步?我会看到什么?我会经历什么?别人写的攻略看了不下30篇,包括选过同类型旅程的人,对旅行社的负面评价。

恐惧源于未知,我不能保证自己把即将遭遇的事情作个预演,至少有心理准备,凡事尽120分的力。把所有可能的走向都预测一遍,如果最糟糕的结果我接受的话,才开始做这件事。

有些人会称赞我:你好像做什么都会,做什么都可以。

在别人看来,你唱歌还可以,你写文还可以,你时间管理可以,你工作也可以,到底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一般这么说我的人大多是不了解我的。不是我什么都会,而是,我不会的,并没有让别人看到。但是对于我不会的东西,也从来没有隐瞒,我的同事对我的统一评价就是:Shirley出了办公室就是废柴一个,她什么都不会,坐公交车,经常坐过站,也没有驾照,不会骑摩拜,经常走错路,拿着导航也会走反方向。

我乐于听见这样的评价,我确实没有在这些事情上花过多的精力,没有付出便没有回报。即使不从容,我也欣然接受。

大学毕业的时候我没有马上找工作,而是给了自己一个间隔年,听起来有点儿非主流。别人间隔年去旅行,去社交,去做志愿者,我间隔年完全是因为没有想好自己要做什么,纯粹为了省钱,在家宅了一年,准确说大四一整年也没有做跟工作相关的事情。所以,我其实玩了两年,说是玩,并没有钱去远方,就是呆在家里,也没灵感写诗。

大四一整年,在别人都去听宣讲会,去实习的时候,我一个人窝在寝室里,都不用去图书馆了,因为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非常清静。借了一大堆的小说,一本一本挨着看,开始去想一个故事框架,想着在这一学期,能够把自己以前想过的故事呈现出来,至于结果如何,没有想过。

后来工作面试的时候,每个人都问我,毕业后空白的一年在干什么。我仔细想了想,还是做了不少事情的。
那一年,写了第二部长篇小说,去见了网友,学了茶艺,考了个营养师证,还去寺庙里住了半个月,同时在素食馆做了义工……好像都和工作无关。

两年的时间没有急着去投身社会,没有急着去积累工作经验,只是在观察——观察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观察旁人在追逐什么,观察他们追逐的方向是不是一致。

身边很多同学就是想着:毕业了,必须找工作了,不能找家里人要钱了,急急忙忙的冲进人海里,并没有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工作,或者他们在内心深处,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去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就先往前走好了。

我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大学的时候做兼职,存的一些钱可以供我这一年的生活,所以从大学毕业之后,即便没有工作,也不需要找家里人要钱,大概就是想给自己思考的时间吧。

说的冠冕堂皇,说是在思考,其实也是在逃避。尤其是在自己钱快花光,不得不找工作的时候,发现一整年过去了,自己好像还是没有长进,甚至不敢找工作了,尽管通过了司法考试和英语专八,却还是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我对自己很了解,我的脾气不是很适合与人交往。

很多人一开始和我接触,是有些害怕我的,觉得我不好亲近,觉得我严肃,甚至刻薄。我也这么认为,只要和服务相关的工作,我是不可能做的。

所幸有一个朋友提醒我:你其实有很多优点,这两年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做,但是一直在积累。你看到身边的人,急急忙忙投身社会,其实没有想好自己要做什么,一年的时间跳槽了两三次,也许他们一开始以为的工作经验,对于未来的帮助也不是特别大。

她对我说:你老觉得自己只是考了一些证,没有什么用。实际上有些人连这些证都没有,可仍然能够生活,能够工作。所以你不要怀疑自己的能力,面试官看不看得上你,并不定需要你现在就有胜任这份工作的能力,而是看你有没有学会这些能力的可能性。

因为她的话我安心了许多。

我人生第一份正式的工作做到现在快五年。在这五年的时间里,我身边一些朋友,换了很多份工作,跳来跳去,换了不少城市,甚至去做传销再回来,直到今年,她已经29岁。

争强好胜的她,突然安分了起来,甚至有些挫败。她想花几万块钱去报个培训班,寻找新的工作机会、她问我那个行业发展前景如何,我不知道怎么去回复她。

我其实想说,她提到的那个培训班,我刚刚大学毕业的堂弟也在学。花同样多的钱,学同样长的时间,不管最后学出来,他俩的技术如何,一个30,一个22岁。她真的就能如愿以偿,找到一个更好的工作吗?

我只能对她说,如果只是想要一份工作的话,这当然是一个行的方案。但如果你并不是非常喜欢它,甚至谈不上有,终有一天,你还是会觉得乏味。

你就没有想过这辈子你想做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吗?你就不害怕过了一年两年,你又会犹豫烦躁,又会有同样的困惑吗?

她沉默了,问我还有没有更好的建议,我也沉默。我认识她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有这样安安静静等待我的建议,她向来是由着自己的性子,凭着一时冲动就去做事的。不是说她这样不好,相反,在读书时代,我是很喜欢她这样的人,不像我,做什么都犹犹豫豫,三思不后行。

怎样才叫不辜负自己呢?我想,对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负责,这就叫不辜负吧。

也许不需要像我这样强迫症似的,搜集所有材料,思考这件事情所有可能有的发展,准备好接受最坏的结果,不必像我这么悲观,但最起码对自己做的决定负责任,从一开始你要清楚知道,你做的这个决定,并不是一定导致一个完美的结果。
既然选择了,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即使是选错了,也要在这个小节给自己一个交代。

今年有在认真思考“代沟”这个词。一直声称自己是90后,现在发现,有些孩子,从年龄上我只和她们差三岁,却有些搞不懂他们。比如,一个95年的小姑娘在离职面谈时答应做好交接再走。等招到新人时,她急切想要把所有的工作都转移出去,一次教人家过多的东西,把人家吓跑了,第二天新人就没有上班,所以我们只能再招人,可是她说等不及了,一定要月底就走,不管我们有没有招到合适的人,她说已经把房子退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同样的事情放在我和当时的同事身上,我们应该会说,正好也没有更好的计划,那就再等几天,把所有的交接做好了再走。
我个人认为这是负责任的表现,可是,面对同样的问题,有些孩子会对我说,既然已经打算要走了,那我就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也许这一定程度上会给别人带来一些麻烦,但这是在容忍范围之内的。继续待在这里,不也是浪费我的青春吗?

是啊,人和人之间是不一样的。他们觉得,能够自己做选择,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这叫不辜负。

我以为的不辜负,就是“从容”两个字。我也渴望自由,可是我深深地知道,没有绝对的自由。某一个人的绝对自由代表着剩下所有人的不自由。或许这样的生活态度是一种麻痹,让自己接受这样相对束缚的环境,在内心深处,认定它是自由的,也或许是有些人说的“心的自由”吧。

很多人以为我是因为深爱这份工作才如此亢奋。至少我没有让旁人看出我疲惫的样子。其实他们不太了解我。我只是因为责任感才走到今天。既然要做,就要做好,这样可以做100就不要做80。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也许是毫无征兆的,但这之前我一定把所有的交接都做好。同时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拦住我,因为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我所以为的不辜负,我所以为的成功——

就是在这有限的生命里,把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都做个遍,既然做好选择,就有承担风险的觉悟,即便身陷泥泞,背影亦从容,不觉得后悔,这便是不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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