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好的东西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那就是不要出生。但你还有一样次好的选择，那就是立刻去死。

　　原作:偶像梦幻祭

　　配对:日日树涉/天祥院英智 无差

　　梗概:在一个平凡的夏日的下午，人与恶魔玩起了小游戏。

　　分级:PG 自认为是个小甜饼

　　考前集运！保佑我高考数学及格吧！(咦

　　说好了的涉英w祝食用愉快～

　　-satisfaction guaranteed-

　　这一个游戏是在一个下午被提出来的。正在问这个问题的男孩子，摩挲着他上好的中国骨瓷杯，里面的大红袍清亮透澈。日日树涉作为一个恶魔却被拉到下午三点的太阳下，昏昏欲睡之际听见对面的人用他用大提琴般细腻典雅的少年嗓音念报纸的标题:

　　“女作家自杀，岛上狼师惹众怒。”

　　一只喜鹊飞快地从他头上的树枝掠过，彻底驱散了他脑海里的一点睡意。

　　“她真可惜。”这个男孩轻轻咳了一声。

　　“不对，不对，你应该说:她飞走了。”他发出了一声嗤笑。“我没想到你也会对这样的新闻感兴趣。”

　　新闻中的女作家因为过去被男老师诱/奸而留下心理阴影，终于在长大后把自己的经历写进自己的小说中，最后结束了自己不幸的一生。

　　日日树涉端详他对面的男孩:苍白，贫血，眼睛闪闪发亮。他合上了报纸，把它们放到一边去，端起茶杯啜一口清茶，似乎在平息心中的怒气。他把刘海别到耳后，再抬起头来又是那个气定神闲的豪门贵子。

　　日日树涉的后背往椅子一靠，翘起了断了的左腿。那里还裹着石膏，上面有男孩画的涂鸦。

　　“愤世嫉俗的年轻人。”

　　“行尸走肉的老年人。”

　　男孩嗤嗤的笑了起来，把他面前的小蛋糕推到他面前。他也不客气，就这么端起来就开吃了。天祥院英智歪着头观察涉，而他叉起一颗草莓递给男孩子，在他面前虚晃一下，自己吃了。

　　“你真讨厌！……恶魔都像你这样子吗？”

　　“错了，我可是落难的恶魔。凡人的食物，对于我来说虽然没有什么用处，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也就将就着吃啦。”

　　天祥院英智面前摆放着丰盛的下午茶，但事实上，他从昨夜起便再没有吃过东西。虚弱的人面对着盛宴却无从下口，面对着大快朵颐的恶魔先生也只有苦笑的份。

　　“我们是同样的落难者。”

　　日日树涉对他的伤感表示嗤之以鼻。“并不是【我们】……单就以那位小姐而论，她是因耽于爱情而死。”

　　英智反对，“不如说是爱情长错了地方。”

　　“所以说，怎么样才能改写这个故事？”

　　“……唯有破而后立。”

　　单以日日树涉这个恶魔来作为例子，恶魔的生活就是在追逐。一个恶魔热衷于追逐灵魂。但这又是不公平的，毕竟世上恶魔千千万万，又不是所有的恶魔都像日日树涉一样倒霉，从仙子的圣地一直被追杀，灰溜溜地逃到凡间。

　　精疲力尽的恶魔面对着银光闪闪而不知深浅的河流，背后是仙子的箭矢飞来的破空声。他想:啊，非如此不可。然后他就从信浓大桥一跃而下，顺着这条不知名的亡命之河，一路漂流到这个贵公子别墅前的河里。作为逃出生天的小小代价，他发现自己的左腿与自己分开了，罪魁祸首当然是仙子的金箭。好心的下人递给他一根竹竿，他上岸后的第一反应却是抓住了那个人的手，恳求道:

　　“我的腿还在那里飘着呢！”

　　但他又看见另一个人的脸，一张带着青白病气的脸，属于养尊处优的上位者。一个年轻人，最多不过十七岁。他的眼遇到了这这个人的眼，钴蓝与鸢尾紫相接。这个男孩噗呲一声笑了，用他美丽的嗓音呼唤道:

　　“打晕他。”

　　于是日日树涉再一次醒来，就发现这位公子哥儿托着腮坐在他的床边。他的腿已经接上了，也不知道是用什么贴上去的。男孩子笑得眉眼弯弯，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

　　“我是用胶水粘住的哟。”

　　“啊啊，十分感谢。要是丢了我的腿可是很麻烦的。”

　　“不必客气。你是第一个能陪我玩医生游戏而不死的【人】，果然长生种族就是让人羡慕啊。又及，你的角好像歪了。我还可以帮你正一正哟。”

　　当然，角是不能碰的。恶魔的角有些像山羊，那是在交配的季节求偶用的，歪了或者更可怕的，断了的话，会被同伴认为是【不行】。但日日树涉是一个多么善解人意的好恶魔，他贡献了另一条腿给这个无聊的孩子，让自己成功的变成一个外八字。

　　年轻的男子比他更像一个正统的恶魔。这个有着旺盛求知欲的孩子问他“恶魔是怎么打发时间的？”

　　“游荡在世间，到处去寻找美味的灵魂……之类的。”

　　“也包括挑衅仙子，让自己落难吗？”

　　“这可不是我的错哟……实在是仙子们不讲理。不过，仙子本来就是一群不听人说话的偏执狂呀。”

　　天祥院英智晃晃脑袋，似乎要把这个念头赶出去，然后用笑靥来继续他们的下午茶。

　　日日树涉侧着身子听英智的自白:英智身体虚弱，少能有和同龄人交往的时刻，学业也因为身体而没有办法继续，只能一徜徉在天祥院宅的藏书阁中，甚至都没法上全过一整个星期的课。现在还能安然地捧着茶杯，不过是侥幸得了神的优待，用金钱来赎买他的时间。

　　他仰起头，露出他洁白细长的脆弱的脖颈，这样感叹道:

　　“正如一粒种子，在落到地上前，它与它的同类享受着绝对公平。但落地之后，它们又陷入了最大的不公平中——假如它落在平原沃土，它就有更多的机会长成参天大树；但倘若落进阴暗潮湿的沟渠中，每一缕阳光都是挣扎得来的，发芽已是幸运，长大更是妄想。”

　　“但如果我们有这么一个机会呢？”

　　一个随心所欲的【好运设计】就这么开始了。

　　你最好降生在一个普通的知识分子家庭中。

　　你已经厌恶极了权贵的狡诈与奉承，明白了豪门的龌蹉阴暗，你一定不愿意再经历。但在这里，你将会有一个严肃的父亲，与一个慈爱的母亲。你和许多的小孩住在一起，能有机会认识不同层次、形形色色的人。你生性活泼开朗，孩子王，有许多男孩追随你，有许多女孩仰慕你。你是天生的偶像。

　　你可以趁着一个晴好的夏日去探险，约上三两个孩子。当然，要是有女孩子想要加入，你也一定不会拒绝。你们去古刹，去山头，去废弃的学校，去荒芜的工厂，去海边。像汤姆•索亚，高尔基，甚至堂•吉柯德。你设计你们遇到了什么怪兽，战胜了呼呼大叫的风车，穿过深不可测的山谷……然后到达了梦中的新国度的彼岸。你们欢呼，“万岁！”并以你的名字来命名这片处女地。这是就你的神秘国度了。然后你们趁着夜色回家，你的父亲正在焦急地打电话报案，母亲突然发现了你的回归，并感谢上苍，亲吻你的脸颊。这时你要用细致的语言，佐以夸张的动作，向你的父母描述一场生死搏斗。风车啦，疯狗啦，拐小孩的啦。要是被问道某一细节，比如说“那么是谁提出要去冒险的呢？”不要慌张，只要大声呼喊“我饿啦！”一场盛宴将为你准备。你享受国王的待遇，是凯旋归来的勇士。

　　你还会邀请一些孩子来你家玩游戏，用你在家里能找到的零钱来招待他们。（你应该有自己的积蓄的）如果打碎了什么东西，例如贵重的花瓶，没关系。假如你家没有养猫，你的邻居家里不一定没有。又或者哪一天玩一场大的，在药柜中摸来一盒感冒药，制出一些快乐的小玩意儿。安定，安非他命，冰，甲基苯丙胺。这是极浪漫的。直接的后果即是被你的父亲狠狠地惩罚，让你小半个月下不了床。

　　你的母亲将你视为她一生中最优秀的【作品】，你的存在即使她生命的【高度】。她是有绝高智慧的，不在于学历，而在于那一份果决。她用一切来爱你，你以同样浓烈的感情来回应她。

　　你的父亲是冷淡疏远的。他爱书、爱知识甚于爱你。即使在你长大以后，你依然得不到他无偿的爱。他的爱是有代价的。你的童年一直在追求他的认可，而只有当你满足了他的要求，他才会勾起嘴角，给你一句“还不错。”但要是你犯了错，他会用最严肃的态度来处罚你。你畏惧他，同时又敬佩他。

　　你在学校漫不经心。在别家小孩在去各种补习班的道路上疲于奔命时，你在沙地里建造你的孤独城堡，又看潮汐将它吞噬。但到你认真的时候，又总是名列前茅。人们对你总是心怀嫉妒，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是理所当然的。你的幸运在于你所付出的时间远少于他人，即在最有限的时间里获得了多得多的空间。你十分的幸运。

　　在你的身边，光环与荣誉永不缺席，鲜花与掌声总是跟随着你。不仅如此，你还是个体育健将。学校的运动会上你是常胜将军，记录一次又一次地被刷新，你会发现你比所有人都跑的更快，跳的更高，更强大。与此同时你的美貌与年轻一样熠熠生辉。所有人都爱你。

　　但你觉得孤独。

　　日日树涉打断了这个猜想。

　　“所以爱情就出场了。”

　　“对极了。”英智双手合十，追问道“那么你有爱过什么人吗？”

　　小恶魔的手搭成拱形。“或许有过。当然啦。”

　　“我就没有了。”他摇头，“我可是一直提心吊胆，恐惧着哪天神明收回他的恩赐。”

　　“你总会有爱什么人吧？”

　　这次轮到英智哼哼地笑，“我啊，爱的是这个世界。”

　　假如世界是一个乐园，孩子们能快乐成长，从没有伤感。当他们长大后，他们会对这个世界充满爱意，成为社会的支柱。就像培养天使……乐园中的天使都是父的孩子。

　　“啊呀，原来你想要成为上帝。”

　　“不如说是成为太阳……我只想给予，不需回报。”

　　“那么，这和我们这个游戏也差不多吧？”

　　你觉得你已经足够好了，足够满意了。但这不对，因为好运总是不嫌多的。这时，就像果实走向成熟，你健美英俊的身体正期待一场爱情。你在校园的运动场上邂逅了你命中的爱人，或是一位女子，或是一个男子。他或她都像你一样完美，兴许是另一场好运设计的产物。你们是阴和阳，是相辅相成的。

　　有什么能阻挡你们呢？两个完美的灵魂相遇是必然事件。但这样的爱似乎太潦草太随性。这样不够完美。没过多久你会发现你的生活蒙上了一潭死水似的阴影。你第一次想到厌恶这个词。

　　那就来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小瑕疵吧？你可能有点呆？这不好，简直是噩梦。狡猾？在某种情况下，它反而是个优点哦？自大无知？不不不，最大的无知就是愚蠢。那么，你就被决定去患一点病。

　　你要抗议了:什么？我不是在设计好运吗？我这辈子已经受够了患病的苦恼啦。但请记住:你是一个幸运的人。即，当你一觉醒来，你的病就像奇迹一般完全好了。

　　这是神赐的特权，你会永远幸福。无论是什么磨难，在你身上都只能使你与爱人的感情更深厚。（但也许你从来不知道爱是什么样子。唉，因为这是剧本呀）阴霾永远不能击败你，所以你可能会遭遇破产，抄家，出车祸；被强奸而爱上强奸犯；寻死不成反被救活。没关系。你发现你依然年轻，富有，完美无缺。

　　但你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在你觉得你不想活下去的那一天，你登上神山去拜见山上的仙子。你问:

　　“仙子仙子，我一生都在交好运，一生都在做梦。这世上还有什么最好的东西，是我仍未得到的吗？”

　　仙子一笑，“那最好的事是你永远得不到的，那就是不要出生；但你还可以做到一件次好的事，那就是立刻去死。”

　　对了，就是死。你发现到了尽头，等待你的是死亡。这是幸运的你与不幸的大多数唯一共同的；又或者说，绝对公平的。你只剩下死是你未得到的了。

　　你会说:太悲观了。我们应该要享受过程呀？但当你回望你的生命，你会发现没有什么是可回忆的，没有什么是你记住的。你是【好运设计】本身……你是不会痛苦的。

　　“好运总是不嫌多的！……这样子，不如赐予我永生的力量吧？”

　　你这么说。

　　神笑了。游戏结束。

　　作为一个恶魔，日日树涉热衷于追求各种各样的灵魂。在他漫长到几乎无聊的生命中，他思考，并得出了结论:世间参差多态才是真。于是当他偷偷潜入仙子的圣地，他看见了生命树，上面挂着一个个光明果实，他在想:这里竟然没有一个是黑色的果实。

　　果实在未来会发育成仙子。生命树是完全光明的，所以不会有生来就是黑色的黑仙子。生命树是仙子的子宫，看看着这颗树，就像看着它的未来。

　　在日日树涉的一生中，他游荡在三界之间，见过无数的灵魂。他路过交媾的恶魔，也冷眼旁观人类苦苦挣扎求生。这一次，他想:这不好。我们来玩一场大的。

　　他污染了那棵树。此后，十分之一的小仙子会成为黑仙子。也因为这一场游戏，他来到天祥院英智面前。

　　“你明明是想要得到我的灵魂的……在我看过的鬼怪小说里，灵魂似乎是恶魔的通货……但我有一个疑惑:你对所有的猎物都这么大费周折吗？”

　　当然不。日日树涉鸢尾花色的眼眸凝视他的灵魂。收集灵魂就像一场旅行，有点像收集邮票与印花。故事的结尾总是以人类出卖了灵魂结尾。或许是钱财，或许是寿命……或许是幸福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

　　这次也不应该例外。按照常理来说。

　　“哈，那我就更不要答应了。”

　　天祥院英智摆手，语气欢快活泼如孩童。“我还要到更高的的地方去……耽于梦境并不是我的作风。”

　　“你会很幸福的呀。与幸福比较起来，灵魂这东西就像阑尾，扁桃体和肾，缺少了也无关紧要吧。”

　　“呼呼。将我的灵魂与你交易……我就再不会飞走了呀。我不是真正的我吧？现在的我……不如说是我的【背面】。要是我答应了，说不定就永远就在这个极乐净土了……”

　　“我才不要呢，这样也太无聊了吧！”他叉着腰，这样拒绝道。

　　恶魔先生微笑。

　　这时已经是黄昏，绯红爬上他们苍白的脸颊。

　　“那么，期待与你再会。”

　　梦醒了。天祥院英智在市立医院的加护病房中醒来。他戴着氧气瓶，动作惊醒了打瞌睡的莲巳敬人。敬人握住他麻木的手，他转动眼珠，看见藏青的窗帘被晚风卷起，露出花园绯红的天际。日日树涉坐在窗台上，左脚脚踝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正在吹一支笛子。

　　“神是爱我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