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埠头(一)

我生来就不聪慧,对人对事总是后知后觉,却偏安了一颗倔强的心,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极力想得到大人的一声认可,而唯唯诺诺的迎合着生活。

于是自卑的躲在敏感脆弱的贝壳里,别人轻轻一碰就碎。又像只刺猬,因为太想热情拥抱世界,走近别人,天可怜之,不懂得人情世故,往往刺伤了别人而为难了自己。

我似乎永远在努力,努力读书,努力工作,努力做人,努力被爱。

这些努力被清晰的印记在我的埠头,镌刻在村口老树一圈又一圈的年轮上;流淌在汩汩江河的水花中;映帘在小镇上老人们矍铄的眼眸里;回荡在家人们唠唠叨叨的嘘寒问暖声中。

即使拼命努力,但依旧徒劳无功的笨拙着。35岁之际这年的国庆节前夕,带着俩娃坐高铁到福州探望李先生,准备与兴奋了好久的旅程,结果被我笨拙的搞砸。

原本是下午三点出发的车被我记成了五点开车,当发现时间记错以后一切为时已晚,急匆匆赶到车站,售票员统一答复:无坐票,无站票。

我牵着大儿子的手,他不断在旁安慰我:会有办法解决的,要积极乐观。幸好身旁一个好意的小伙子提醒我,可以买到中途的某个站,然后上车补票。

售票的胖小伙很耐心,帮忙一站一站的搜索有没有票,当我和大娃屏息期待的时候,玻璃窗内的胖小伙点头示意我们有票,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真的感谢这两位雪中送炭的小伙子,要不然等到国庆节这一天更加买不到票,不能因为我的笨拙打破俩娃美好的期待。

之前李先生给我们订的票只能全部作废,钱也无法退回,看着卡里少的可怜的数字,买到票以后又陷入慌乱之中,这些钱到高铁上补完票就所剩无几了,下个月工资要月中才汇进来,真是捉襟见肘,老罗老伊偷偷看在眼里,在我们仨去车站前塞了一叠钱给我,说是给俩娃车上买零食吃。

李先生发来信息说,原本邀请了战友为我们接风,现在只能取消,我一直抱歉,他一直宽慰我,是他没有及时提醒。

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35岁的我一事无成,总是差强人意,没钱,没事业,连坐车这么简单的事也会搞砸。身为女儿还要啃老,身为妻子总是让李先生操心,身为母亲却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大儿子摸着我的头问我:为什么哭?我泣不成声的回答:觉得自己很没用,还总是骂他们做作业粗心,觉得很愧疚。

小儿子不懂得怎样安慰我,就用他胖乎乎的手用力抱着我。

俩娃已然成为我如今的埠头,他们像生我养我的埠头小镇,即使笨拙如我,不堪如我,一直敞开无限慈爱的胸怀包容着。

这是命理的循环,我在小镇肥沃的土壤及涓涓的江水里玩耍长大,嫁人为母之后,对埠头小镇的牵挂渐渐远去,如今对李先生和俩娃的牵挂占据我离心最近的地方。

李先生和俩娃遵循着这份命理,悉心照料我的笨拙,灌溉我远去故乡杂草丛生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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