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最新报道,台风“潭美”直扑福建,其力度或可匹敌“山竹”台风。
果然厉害了,方才去洗水杯的时候,一股先头的台风,强劲地从敞开的窗户倏地窜进来,打在我的脸上,我身子本能地一缩,水杯从我手中脱落了,砸在大理石台面上,乓的一声,非常的刺耳,惊动了在客厅“葛优躺”的老婆,河东狮吼:“反了你?”这下完了,我心里想。
掉落的杯子在大理石台面打着转,我捉泥鳅似的,兵荒马乱地又抓又撩,终于摸到手了。哈,报告老婆,杯子完好无损啊。
正当我得意洋洋的时候,“啪”地轻轻一声,有一块东西跌到地上。一看,居然是大理石,原来坚硬的大理石被砸下了一片。哎呀,这年头,你强我更强,你硬我更硬,真不知道谁打得过谁,谁怕谁啊!就像昆山砍人事件一样,最后死的不知道是谁呢。昂扬的树要是把貌似软绵绵的风招惹急了,结局不也是这样吗?
不是世道变得太快,是有些家伙不知天高地厚。像我这么懂得低调的人太少了。
但再低调,在台风面前我也不至于这么手软,今天真是手滑了。因为,福州作为台风登陆的主要码头之一,我们对它的印象不得不熟悉了,就像灰犀牛事件那样的司空惯见。
不要以为我是在自找台阶下,吹牛逼耍嘴皮子,“龙王”“桑兰”等等台风,它们都是大名鼎鼎的超级品种,我都是领略过的。它们的光顾,电闪雷鸣,风急雨骤,给福州城灌了水。从此,福州在江湖上有了“湖州”的绰号。
为了挡住台风,民间筹巨资在屏山山顶上修建了一座威名赫赫的“镇海楼”。
“镇海楼”里没有镇海神针之类的神器,但不等于它就不厉害。自从有了“镇海楼”后,台风有几次都拐弯了,那几次预报说台风来了、台风来了,结果就是风刮一刮,云黑一黑,降一降温,绕道朝浙江方向去了。
少了些台风的日子里,我居然热得有点不适应。
于是,当我听说“莫兰蒂”威力巨大无比,百年一遇,要在厦门登陆时,有些惊奇。无惧无畏地从福州追到厦门,作了一回追风男人。对台风恶暴的印象,又加深了几许。
是日,飞机、动车和轮船一样,怕台风怕得躲了起来。
它们怕得躲起来并不丢脸面,因为“莫兰蒂”不是浪得虚名。夜里,打前站的风开始四处暴走了,并想闯进家门,不让它进来,它便暴躁地擂打着窗户,“嘭嘭”地乱响。它们还结成伙,堵在阳台旮旯里,一起发出呜呜怪叫。
进不了家里的风,拿树出气,树倒霉惨了。树被风“啪啪”一鞭子一鞭子地抽打,东南西北、上下左右,不停地凶残地抽打着它们。这还只是前戏。
前戏之后,当然是高潮。
高潮当然是有等级的,据权威认证,“莫兰蒂”的高潮达到了17级,完全可称上巨兽级。这样的级别可以把高层楼房当树来摇,可以端走老旧的屋顶,可以将海景房的景观玻璃随意整片整片吹破,把海景房瞬间被改造成亲水房,更可以像鲁智深倒拔杨柳一样把树任意拔起......
当然高潮也是羞于见人的,于是,路灯一盏一盏地熄灭,高楼一片一片地暗下去。喷出的水,像泉眼一样汩涌上来,若是没有及时地抹去,客厅和卧室肯定都要被弄湿弄脏的。
但是,任何情况下都有特殊情况的,会有幸存者。楼房当然也不例外,有个别楼盘就是坚强地不断电,它们完全可以被授予“楼坚强”光荣称号。比如我住的那个地方。至于是叫什么楼盘,开发商没请我代言,我就不自作多情地给公布出来。
高潮之后,当然不是就把海面这张大床单吹皱了那么简单的狼藉。看那高楼上的广告牌,耷拉地挂在上面,晃来晃去,随时可能坠下,实在吓人。倒下的树,层层叠叠,失去了神。停车场里的汽车,紧紧地抱在一起,拉都拉不开,麻乱的状态比叙利亚战后的阿勒颇还乱。老人和小孩是不敢到这些地方转悠了。
矿泉水、泡面、面包这些平常不大受待见的家伙,此时赛过珍馐佳肴、琼浆玉液了。
看那路边的小卖部,整个屋顶硬生生地被“斩首”后,矿泉水、泡面、面包这些玩意儿,仰望着乌七八黑的天空的后果就是一身泥和水,弄得店老板失魂落魄地跌坐在那里。但它们还是很快被人给买走了。
但不是所有的台风都像“龙王”“桑兰”“莫兰蒂”.....这样凶神恶煞地要钱要物要人命。也有一些比较柔和的台风,它们带来了清凉,带来了雨水,慷慨地滋润着万物。
同样起于青萍之末的台风,用行为自分出善与恶。
这同人类一样啊,同样的一种饭,既养出君子,也养出了小人。
古人云,亲君子而远小人。可是,对于变幻莫测首尾难见的台风,如何选择亲与疏是好呢?吃一堑长一智的“湖州”显然胸有成竹,将灰犀牛般的台风当作黑天鹅对待了,广积粮,高垒土。
所以,即将登陆的“潭美”台风啊,你可要好好掂量掂量,你若轻柔良善,就尽管来吧,你的风,你的雨,大地照单全收;你若霸道可恶,来了土就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