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迷堡(第一部分)

序言

当我重新来写这个序言的时候,心医师已经发出去了。而这篇文,也已经写到了第六稿。从以前的语无伦次到现在的欲说又止,坑坑吧吧的写了一年多。

也许太过私人,也许解释不清,因为这只是记载我的困扰和忧虑。当再次看向这些文字,就能回忆起以前脆弱的自己:偏执而又小心翼翼。他们蜷缩在一片狭窄的地域,前方是日渐宽敞的路。他们一步一摔的往前走,即使眼前只有些许微光,还是要看向远方。

所有的迷茫和忧心,也终会有答案覆盖其上吧。像是心里不断的回旋着的只言片语。

到底有什么无法接受的。

又有什么是不可遗忘的呢。

最终当失去的堆积成漫滩峡谷。

还是希望能像你一样,坦然的说出。

我爱这个世界啊。

因为终究还是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温柔的人。

这是我的路,我的个人诠释。


忌日的回归

“又是这么一天了。”学士舞说着,仰起头来,看了看碧蓝色的天空。明朗的阳光下,零迷堡一片肃穆。四处飘舞着带着黑花边的白丝带。只剩祭坛中间的几束鲜花,孤零零的开着,在黑白的海洋中鲜艳得有些刺眼。

“艾妮真的会回来吗?”碎碎站在祭坛下面,犹豫着问道。艾妮出门旅游去了,若是赶不及不回来,她们要这样等,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小九正蹲在祭坛中心,听到后笑起来,仿佛碎碎提出的问题不可理喻。一片片花瓣从她手中落下,像是有生命一样凝成鲜花。“肯定会啦。”小九懒散的回答,“安怎么会不回来呢。今天可是跳棋的忌日。”

碎碎听了,就不再开口。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

脚边弥漫着伤感的乐音,悠扬的环绕。小九把手里最后的花瓣一撒,最后一朵鲜花就盛放得恰到好处,点缀在花束之中。小九拍拍手站起来,跳下祭坛。一身带着红边的白服,衬的这个小丫头活泼可爱。小九漫步到学士舞身边,扯了扯那偏瘦女子的衣角说:“喂,学士小姐。”小九一脸探究,“看什么呢。安难道会从天上冒出来?”

洁净的空气衬着朗朗日光,天空蓝得清新自然,学士舞眸子一凝,正要开口,一阵粉色的大风骤然刮进零迷堡,。饰用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响成一片。带着风的洗礼,丝带上都沾上了漫天的粉彩。

随着树叶刷拉拉的响,风中的学士舞平静的看着天空,微微笑了一下,“当然会。”

那漫天风彩中,艾妮拖着优雅的落到阳台上。粉色的长发流泻在身后,迎着风飞舞。她看了看大家,目光又凝在庭院中心的祭坛上。

淡淡风起,艾妮放下行李,随手将自己的长发挽了个发髻,干脆利落的一沉身子,脚踏在栏杆上,朝着祭坛纵身一跃。一个回转,准确的落到祭坛的阶梯上。

一瞬间祭坛开出了满地的粉色玫瑰,没有根茎,只是嫩粉的花瓣,衬着小九摆出的艳红花阵,撒满了亮白色的石质阶梯。一步一步,艾妮拖着长裙走到祭坛中央,缓慢的跪在地上伸出手。她摸着凉凉的石碑,攒出一个落寞的笑,“回来得有点晚。但你不会介意的吧。”

学士舞叹了口气,牵着小九走上祭坛,一人一边跟在艾妮的身后。肃然站在石碑前。艾妮粉色的长发挽在脑后,只几缕发丝顺着脸颊垂下。她像是在和石碑说悄悄话一般,语气轻巧柔和。

“想来我也很久没和你聊天了,最近事情多得让人烦心。若是你还在,对着有些事,肯定要暴跳如雷的。”白皙的手指搭在冰冷的石碑上,艾妮眼中带着几丝哀伤,嘴角却含着笑,顿了一下又往下说:“前天我路过一片很大的花田,层层叠叠的全是牡丹。人说牡丹是富贵之花,但是城堡里盛放牡丹的时候……却是……”

“……”深深吸了口气,艾妮不再开口。只是沉默着用手抚着那块深深刻着奇异花纹的石碑。那蜿蜒而上的纹路,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意思,也许只有安眠在石碑下的人,才能明白这无解的谜语。

微风静静的掠过树梢,带落一两片灰白色的树叶。艾妮和着沙沙风声开口,“现在比以一阵好得多了,我也已经长大了。”她的声音有些喑哑,沉沉的让人听不清晰,“……你别担心。”

而后又沉默了许久。那原本下午的日头都要慢慢西斜了,艾妮才身形一晃,站起身来。清新的风拂过矮墙,带来了几丝彩色。祭坛上的花朵飞快的枯萎着,很快变成黑色的灰烬,风一吹就消散在空气中了。

黑白色渐渐淡去,耀眼的光线下,城堡慢慢的回复原来的样子。艾妮收起情绪,提着裙子走下祭坛。代管城堡的碎碎,捧着主场印等在那儿。

小九的回忆(一)

即使是我,也很不喜欢回忆过去的那段日子。我不知道安是怎么撑过来的,甚至当时的我,不知道她能撑过来。

安比我还小,跟着跳棋长大的她,第一次从伊琳手中接过主场印的时候,身上亮晶晶的裙子,和随风飘舞的粉色长发,真是……耀眼的很。

然而很快就碰的头破血流。安总是感叹当初的年少轻狂,想要和全世界作对的幼稚。然而安跟着跳棋跳上城堡钟楼的最高处,放眼望向远方的场景,总是历历在目。

但是结局是惨痛的,跳棋消失,伊琳迷启离开城堡,安也重伤躺了很长一段时间。学士小姐闭关,那是我第一次在几乎是废墟的城堡里找到了主场印。

即使是我,也是要主场的呢。

新人

“碎碎好久不见。”艾妮迎向碎碎,从她手里接过主场印,“城堡一切都好吧?”接过印后,城堡高处的成员名单闪了闪,艾妮的名字从白色变成了金灿灿的黄色。坐在电脑桌前的女孩,停下了整理桌面的手,有些随意的往椅背上一躺,听起了音乐。

小九看着碎碎挑了挑眉,“一点都不好。”她嘟囔着嘴抱怨道: “碎碎主场真是累死人了,每天做着做那的。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幸好安回来了。对了……安。”小九想到什么,扯了扯嘴角,“你不在的时候,出现了两个新人哦。”

“嗯。”艾妮了然的看向走廊,那里两个女孩正坐在茶桌边喝茶,边上开满了艾妮走之前顺手种的太阳花。灿烂明媚的向着阳光。

小九眼角弯了弯,手在嘴边拢了个圈,朝着走廊那喊道:“祭奠结束啦,你们两个过来啊。”

那边坐着的蓝发女生似乎吓到了,整个人一震,然后急急忙忙的放下茶水,拉起另一个比较矮的小女孩往庭院过来,沿着花道一路小跑。城堡里刮着小风,挂在屋檐上玻璃质的风铃挨个响了起来。声音清清脆脆的。

几步的距离,她们就走到的艾妮面前。比较小的女孩留着黑色的短发,径直走上前,面无表情的稍稍对艾妮弯了下腰。

“这是布吉,三无少女。”小九站在旁边,“平常很少说话,估计她未必会搭理你啊。”

听到这句话,布吉抬起脸看了艾妮一阵,幽幽的开口。声音像是从黑暗的山洞深处传出来的笛音,飘飘扬扬的,散落在缝隙中。“布吉一枚,来自布吉岛。”语气十分平淡。

旁边的曲奇一脸茫然,不明所以的看着布吉,“布吉岛?”她第一次听布吉这么说,于是眼睛里都写着“求解”两个字。

但布吉只淡淡的看了曲奇一眼,什么都没说,踏着慢慢的小步子转身走了,不一会身影就已经模糊。

云朵在空中游移,带来一大片阴凉。艾妮耸耸肩,把眼光从布吉的背影移了回来,看着眼前的曲奇。

“这是曲奇。”小九说:“全名是禁代曲奇,不过不知道那个前缀是什么意思呐,她从来都不说。”

曲奇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的样子,歪了歪小脸。“小生想保密嘛。”然后有些心虚的看了下艾妮。而艾妮站在那有些出神。刚刚结束跳灵的祭奠,让她想起了过去。

“我希望这里能够没有迷惑。”伊琳曾经这么笑着,写下城堡的牌匾。零迷堡这三个字,是伊琳希望他们能没有迷惑,坚定的走下去的。

没有迷惑……

艾妮一身长裙站在走廊里,身旁是鲜花碧草。想起曾经城堡的定主,那个温柔的姐姐。她脸上就泛出怀念的笑意,再看看眼前的曲奇,和伊琳喜欢的玩偶十分相似。笑容更盛,“那就保密吧。”艾妮说。

曲奇淡蓝色的眼里,滑过一丝惊讶。仔细看看艾妮,没有一分主场的霸道,也就扬起笑容来应了一声,“嗯。”

城堡高处的成员表,一如既往的闪着绚丽的光。

交接

艾妮的卧室在客厅旁,从窗口看出去,能望到清澈的潭水,并着潭边郁郁葱葱的草木,正绽放着几点花瓣。走廊外是缓缓流淌的lemon tree。艾妮坐在阳台上的摇椅中,翘着一双长腿双目半合,正检查出门其间,碎碎主场的情况。

许是夏日的阳光太过猛烈,潭水的水位降下不少,里面浮沉的锦鲤也有些无精打采。张嘴吞下飘落的叶子,又吐了出来。艾妮过了一阵,张开眼睛,看向旁边的碎碎,轻声问道:“碎碎,你还记得。你第一次主场之后,我跟你说了什么吗?”

城堡的微风轻轻的刮着,就像艾妮说这话时轻悠的语气。

旁边的站着的碎碎一愣,然后想起了自己主场的第一天。那时女孩的身体很不好,所以碎碎去看了很多如何调养身体的书,然后照里面的话去做。敲经活血,运动养生,食疗补气,中药调理……

晚上女孩疲惫的躺在床上,碎碎把主场印交回给艾妮的时候。艾妮说了一句,“不要太相信健康指导书,不然你可能死于印刷错误。”

看着碎碎嘴角抽搐,艾妮知道她记起来了。然后缓慢的继续说第二句话,“那还记得第二次主场的时候,我说了什么吗?”

第二次……依然是忙上忙下,忙里忙外以后,交回主场印的碎碎听到艾妮说:“不要忘了停下来看看,不然你可能一直停在原地。”不用艾妮说,碎碎就自动想起第三次艾妮说的话,“不要只看着未来,不然你可能等不到未来……”

(我爱上了云,爱上你。多么希望像你自由来去。)

艾妮伸手抓住自己的裙摆,一撕一划,庄重的黑白丧裙就变成了活泼的短裙,点缀了一层粉色纱织花边。 鲜红淡粉的花朵缠绕着摇椅。椅子中心的艾妮抬眼看向碎碎,眼眸像深不可测的潭水,又泛着几丝光亮。目光里的警告意味让碎碎身子一僵。而那目光并没持续多久。

“看来……”艾妮转头,目光渺茫的看着外面的景色,“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呢……”

天边飘过来几缕云丝,照进城堡的阳光,并不刺眼,也不暗淡。

在暗色调的城堡中,桌椅都显得非常静谧。阳光的阴影中。碎碎隐在角落里,脸上带着沮丧的表情。碎碎知道,自己做的很多事让艾妮不满,虽然艾妮没有打算责备她。然而这已经让人有些难过了。

碎碎的行事方法和艾妮的不一样,这本就没有对错之分,只有好坏之差。耳边回荡着活泼的音乐声,艾妮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但现在是我主场了。”她迈步走进房间里,然后转身看向碎碎,“如果有什么让你不舒服的地方……也拜托忍耐吧。”

(你说对爱太专注容易孤独,)

(这句话什么意思。)

(我不清楚。)

屋外的夕阳一点一点的沉降。墨色的黑暗浸入城堡。碎碎看着盘发站在夕阳中的艾妮,默默的点点头。

城堡的介绍

小九打算来介绍一下整个城堡。刚出生的孩子们都听好啦,这可是元老的经验(骄傲脸)。城堡的中心是一个大花园,其他东西都是围着这个花园的。花园中心是个祭坛,上面有石碑啥的。旁边是城堡最高的钟楼。

然后正对着石碑的是大客厅,两边分别是卧室和餐厅。以及其他建筑。石碑背面是城堡大门(虽然一般都没人走门。大家都飞啊闪啊什么的。)门上挂着零迷堡的牌子和家族成员号码牌。

最西边是一座小山,城堡的围栏经过山的山脚。山脚下是长长的阶梯,阶梯顶端是个屋子,叫祈祷室。静心用哒。

东南角有一片池塘,和一个黑乎乎的小屋子。那个房间是艾妮受伤的时候养伤的房子,现在里面特别特别脏……

曲奇:学士大人说那个房子叫审问室,关着怀疑和不信任。

小九:管它叫什么名字呢,总之别进去。

曲奇:好……

舞之主场

夏夜台风雨,从后半夜开始席卷而来,直到清晨才转为滴滴答答的小雨。虽然现实中一片潮湿,但城堡中却是天朗气清,一派祥和。

小九从床上爬起来,发现女孩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身上散发着寂静的气息,带着整个城堡里,都淡淡的弥漫着纸张和墨迹的味道。这样的氛围很陌生,小九往主场灯那边看去,发现是学士舞在主场。

一大早在写些什么呢……?小九有些好奇,就要了客串的权限,翻开了那个刚写了开头的本子。一串工整凝练的字跃入眼帘。

萌点记录册。

#012 熟悉度

指读者对人物熟悉或人物彼此之间的熟悉所形成的萌点。通常来讲,人们会对熟悉的事物产生更多的好感。因此在人物触发大事件之前有必要增加读者对此人物的熟悉度……

……人物之间的熟悉度被称为默契,是关系质量的高度体现。一个为人熟知的默契队伍则可把此萌点发挥到极致。(热血漫中基本会有此萌点)而同一作者的不同作品的人物串门不仅会增加熟悉度,也会更好的连接作品并让读者产生亲切感……

注意:熟悉人物并不意味着把一切都透露出来。(很多时候回忆杀即可。)

学士舞看到小九歪着头看了半天,一句话都不说,就抬头冷静的解释道:“这是写给曲奇的。她要。”

听学士舞这么一说,小九依稀想起,前几天看完动画的曲奇想要萌点总结。但再看看眼前的这段字符,小九噎了半天,吐出一句,“她看了会吐血的吧。”

客串停止,主场接任。字迹一笔一划的继续往前写。学士舞微微的笑了下,“会吗。我觉得写的很清晰啊。”

小九不由得扶额,“只是有点太清晰了。”

然而学士舞并没有接话,只是按着自己的节奏,气定神闲的书写着。身边是凉凉的空气,窗边的水珠一颗颗往下滚落,伴随着轻细的雨声,女孩拿着笔一脸专注。

见学士舞不搭理自己,小九无聊的耸耸肩,然后一闪,不见了。

现实中的雨水浸入泥土中,也丝丝流入城堡。等艾妮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游了几朵乌云,降下闷热的温度。零落的几滴雨水打在窗外的绿叶上。浸湿了底下的泥土。绿叶轻摇,吹来几丝凉意,让艾妮一下清醒不少。

艾妮往城堡深处去,看到学士舞,坐在茶几边,一脸阴沉。而女孩正拿着一本黑皮活页本,皱着眉头。

那是抄写古文的本子,上面除了学士舞严谨的字迹,还有一些散乱的笔墨,那是碎碎把学校要求要背诵的篇目,不分青红皂白的抄了下来。混杂在本子里,看起来参差不齐,凌乱无序。

学士舞无言的把活页本打开,伸手取纸,没过一会,整个活页本就只剩寥寥几页。然而却看起来整洁清晰,干净的白纸上只有令人赏心悦目的字迹,抄写着颇有韵味的句子。而学士舞看着手中凌乱的纸页,不由得有些犹豫起来。

一滴较大的雨滴落在芭蕉叶上,发出啪嗒的响声。“碎碎知道了,应该会生气吧。”艾妮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学士舞回头看,刚睡醒的艾妮,正穿着睡袍慵懒的站在她身后。

戴着眼镜的学士舞正坐在透亮的窗子旁。即使是天边浮着乌云,也有阳光洒在她的短发上。学士舞沉吟片刻,回答:“生气便生气吧。那也不能顾念着她的生气,就糟蹋了古文的本子。”学士舞摸摸那本活页本,脸上无波无澜。

看着这样的学士舞,艾妮笑了笑,“那学士你跟碎碎说清楚。”艾妮朝远处招了招手,“碎碎,你过来。”

碎碎疑惑着走了过来,除了懒懒散散的艾妮,第一眼就看到了摊放在桌子上的活页本。碎碎见原本厚厚的本子,如今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十几页纸,不由得脸色黑了下来。

见碎碎面色不善,学士舞叹了口气,“这些,”她伸长手臂,把那些取出来的活页纸递给碎碎,“要是你喜欢就拿去,或者不要就扔掉。”而这句话也点燃了碎碎的不满。

“为什么要拿出来?还扔掉?”碎碎一脸反对,“学校要求背诵的篇目,不都是名家名篇吗?!”

“但是你誊写的时候,并没有丝毫对于名作的敬意。”学士舞取下眼镜直视着碎碎。

窗外的雨点开始变大,清脆的打在屋檐和玻璃窗上。古文的本子是黑色带雕花的活页本,厚重的外壳让人仿佛能尝到纯巧克力那种带点甜味的苦涩。

学士舞抚摸着古文本子,看着碎碎镇定的说:“我希望这是一本纯粹的古文本,可以带着欣赏的心情来翻。而不是塞满了为记忆而记忆的东西。”

艾妮看着有点怒气的学士舞淡淡的笑开来。学士舞还是这样,有些地方非常较真。

屋上的乌云聚集成团,遮挡住倾泻的阳光。学士舞脸上阴暗不明,碎碎看着她,莫名的心虚了起来,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气氛正凝固着,忽然被一个欢快的声音打断了。

“哎?安?碎碎?你们聚在这干嘛啦。”

小九从空中坠落,一个弹跳就掉在了众人面前。学士舞看着小九挑了下眉,“只是一些小事。”语气重新变得平淡,带着与世无争的音调。

说完后,学士舞又戴上了眼镜,回过身在桌上拿起了笔。天空上的乌云缓缓消散,光线又重新明亮起来,白纸上的字迹越发清晰。

小九一脸迷茫的看着碎碎和旁边的艾妮,“发生了什么啊?一般学士小姐都没啥脾气哒。莫非……”小九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碎碎……你。”

“就是这么回事。”艾妮在旁边悠哉的回答。

窗外的风吹过庭院,小草微微摆动。即使是无人问津的地方,它们还是循着自己的规律生长着。

看着怨念的碎碎,小九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怪不得啊~”小九右手往左手手心上一锤,“碰到学士的逆鳞啦。”

“不是什么逆鳞。”学士舞头也不抬的开口,“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不能妥协。”

阳台的水声连绵不绝,碎碎看着女孩坐在窗前,一脸专注的握着水笔。再看看旁边的活页纸,字迹零乱敷衍,不由得叹了口气,垂下眼帘。

新人提问录

曲奇:“为啥你们管艾妮大人叫‘安’呢?”

小九:“是伊琳开始叫的,说安听起来比较温和。我是因为艾妮读起来很像安,迷启说安妮比较常见,所以一开始叫安妮,后来慢慢的就都这么叫了。

曲奇:哦……还有……据说每个人都有一些能力啊,到底有什么呢?

小九:这个啊……我和安有7级的城堡建筑和调控能力,还有瞬移。伊琳会组合与修饰还有营造幻象。迷启是洞悉能力和飞行吧,伊琳好像也会飞来着。让我想想,跳灵似乎是威压,嗯……还有很高级的吐槽能力(曲奇:这算什么!)。吐槽艾妮也会一些。(曲奇:这到底有什么用!)(小九转脸)这么看来你也有。

曲奇:……

小九:你们三个刚生出来,有什么能力不太清楚呢。

曲奇:……咦?学士大人呢。

小九:学士小姐啊……哎,没什么能力呢。连城堡调控也只有2级的样子。但是超级理智的。天赋点几乎全加在知识和理智上啦。(我怀疑过她有隐身,被她否认了。)

曲奇:……

不速之客

夏夜声声蝉鸣,其他人已经各自回房间休息了。一股清凉的水汽从窗户外涌了进来。迷启出现在城堡里,一脸平静的看着似乎打算在客厅里打地铺的艾妮。城堡的灯光已经暗了下来,只有头顶一小盏温黄的小球照着地面。

像是早就知道迷启要回来,艾妮收拾床铺的手并没停下,而是仔细的整理好被褥,才缓缓回头望着迷启,嘴角上翘,“怎么舍得回来啊。”

客厅里暗的仿佛没有灯光,仅凭着屋外透进来的若有若无的月色。迷启一身灰色的大斗篷,帽子的阴影使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晦暗不明。这让艾妮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为什么不把帽子拿下来?”

开着的窗户被风一吹,咔嚓关上了。勉强抛进了几丝水汽,外面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而降。雨夜中的城堡变得清凉而静谧。

迷启微微抬了下头,艾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发现迷启在颤抖。这是她从没见到过的。迷启开口,声音难以言喻的冰冷,“因为丑。怕吓着你。”

暴风骤雨猛烈的袭向城堡,走廊里的花草被风雨吹打得一片凌乱。艾妮一脸惊异的想说什么,就发现无法发声,浑身上下布满了冰冷的空气,灰色的藤蔓缠绕在身上,让她无法动弹。她只能错愕的看到迷启操纵着藤条将自己包裹起来。

“发生了什么……?”艾妮张张嘴,无声的问着这个问题。

但迷启没有回答她,只是俯身把艾妮抱起,走到房间里。把艾妮平稳的放在床上,“安,对不起……事出紧急。没来得及和你商量。”迷启说着揭开了自己的帽子,艾妮看到他脸上布满了裂痕,从额头蜿蜒而下,仿佛整个人都是被打碎而又重新拼起来的瓷娃娃。

雨哗啦啦的下,城堡里一刻不停的响着风铃声,伴随着浅浅的音乐。艾妮看着迷启的身影,忽然觉得心里也被藤蔓缠绕着,喘不上气。她知道那是为什么,献祭后主刀者被反噬后形成的。

既然是献祭……那就只有……艾妮惊骇的看向迷启身后,那里出现一个人影。穿着合身的连衣裙,两条辫子清爽的垂下,是久未见面的故人。但艾妮完全没有旧人重逢的喜悦,心中只有惶恐和难以置信。

只因为那人身后没有影子,整个人都是微微透明的状态,闪着明媚的光。

夜深了,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穿堂的凉气吹拂过城堡。

伴随着浅淡的音乐声突兀的唱了一句后,戛然而止。

(我的爱是lemon tree)

消逝的伊琳, 永远的伊琳。

深夜的城堡里悄然无声,几滴雨水从房檐滑下,落到下面的青石板上,发出的滴答声清晰可闻。夜阑卧听风吹雨,沙沙的风声伴着清脆动人的风铃声催人入睡。然而城堡西南角艾妮的卧室里,艾妮却毫无睡意。她看着眼前的淡色人影,怔怔的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又无法出声,只能看着面前的黑暗,不能反驳。

“那一切都拜托你啦……”那面容温婉的女子微微俯身,“虽然再也见不到了,但还是说一句。”

艾妮浑身无力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随着话音变得越来越淡,吐出最后一句话后,整个人都湮灭在黑暗中。

那是城堡曾经的定主伊琳。

她说:“再见吧。”

安静的家族城堡上空划过一声凄冽的惨叫,新生的三个孩子,碎碎布吉和曲奇。露出痛苦的神色,如同陷入梦魇般动弹不得。

小九硬撑着不适闪到艾妮门口,被迷启拦住了去路。依然是浑身包裹在黑斗篷里,但脸上的裂纹已经完全消失。

走廊中只有几盏小灯,昏暗的光线下,小九死死的拉着迷启,仰起嫩白的小脸,双眼通红。

“迷启……我刚刚听到。”小九浑身都在颤抖,带着不稳的语音,“安……那是”她说着不敢问下去。

而迷启黯淡的眼神往向正上方的成员榜,带着疲惫倦容,“逝者伤,伊琳带来的。”

小九也猛的抬头,看到居首位的,伊琳的名字,挣扎着闪了几下,带着耀眼的蓝光,啪一声熄灭了。

小九的眼泪刷的就下来了,不敢置信的盯着那片黑色的空白,而那空位很快被迷启的名字代替,连存在过的痕迹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不可能!”小九睁着含满眼泪的大眼睛,呼吸不畅的转过头去,看向垂下眼帘的迷启,“迷启……你走的时候不是说。不是说伊琳会好好的吗。”她向迷启扑过去,泪眼模糊的喊着,“你再说一遍,说她好好的啊。”

小九身形很快,但却没有撞上迷启,而是被赶来的学士舞拦腰拖住。

“……小九。”学士舞沙哑着开口说:“迷启肯定尽力了。”

城堡黑暗幽深,不知何处传来咔咔的响声,听起来格外渗人。被抱住的小九没有再挣扎,而是蜷着身子,发出幼兽般撕心的抽泣。迷启无言的看着小九哭的几乎喘不过气来,深深叹了口气。

“自然是尽力了。”说着他推开了艾妮的房门。

门打开,只见艾妮躺在床上,从脖子到胸口,有一条很深的伤痕,看起来鲜血淋漓,却没有一滴血珠流出来,而是在伤口里浮沉。曾经跳灵的消失,也让伊琳身上出现了一条深深的伤疤。

“好好休养……”学士舞张口只说了一句话,就再也说不下去,那血色的痕迹刺痛了她的眼睛,空气中的味道让学士舞一阵目眩。只站了一会,身体像是完全僵住,几乎无法站稳。不能再停留了,学士舞沉重的看了艾妮一眼,抱起小九,转身离开了这里。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细微的水珠滴答声,响在屋檐。

血气弥漫的屋子里,艾妮侧躺在床边,双手捂住胸口,紧闭的眼睫毛不停在颤抖。映着灯火的窗边,摇摆着几朵紫白相间的小花。不知有谁在黑夜中轻声唱着。

(你说你最爱丁香花,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它。)

(多么忧郁的花,多愁善感的人啊。)

伴随着轻悠的歌声,小花们伸着枝条,生长围绕,慢慢的从窗边盘到其他地方。艾妮的床上也洒下几片花瓣。靠近艾妮的花朵都迅速枯萎败落,只剩几朵花儿开在发间。

(当花儿枯萎的时候,当画面定格的时候。)

(多么娇嫩的花,却躲不过风吹雨打。)

花儿越开越多,渐渐的艾妮身边都是花瓣,紫白色的嫩瓣散落在艾妮粉色的长发上。艾妮睫毛一震,睁开眼来,满脸泪痕的看向眼前的迷启。那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迷启面无表情的开口,“我知道你们都会怪我。但她想做什么事,我从来不会拦着。”迷启声音十分平淡,手上还带着没褪尽的斑纹。

“就算她不想存在了?”艾妮带着哭腔恶狠狠的问。

迷启边点头,边涩然开口:“就算如此。”

(飘啊摇啊的一生,多少美丽编织的梦啊。)

(就这样匆匆你走了,留给我一生牵挂。)

身上的灰色藤蔓已经完全消失,但艾妮还是动弹不得。窗外依然是风雨交加,艾妮耳边沉沉的响着迷启的诉说。

“伊琳觉得自己的伤,是治不好了。”迷启的声音,和着不知名的清唱,交叠婉转,“如果硬是回来,城堡会动荡不稳。更别提新出生的两个孩子那么脆弱……”

艾妮猛然再度闭上眼睛,“那也不用……”

“三年内不回归她会天然消散,”迷启继续说:“而选择献祭的话城堡会有诸多好处。”

纷繁的花朵终于不再枯萎,枝条蔓延上艾妮的脚踝。摇摇摆摆的小花成千上万,散发出优雅的清香来。

(那坟前,开满鲜花。)

(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啊。)

(你看啊,漫山遍野。)

(你还觉得孤单吗?)

那歌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犹如竹林中的笛声,飘渺悠扬。“但是……”艾妮闭着的眼睛重新渗出泪水来,“为什么她就不能再坚强一点呢。”艾妮的脸色惨白,带着泪光闭上眼,“不管多么困难,我们是家人不是吗……相信我们……一起努力。这样不好吗,事情总该,还有别的解决办法的。别的……”泪水浸湿了淡粉色的长发,泛出点点泪光。而最后几句的话音,变得低沉,像是喃喃自语一般,让人听不清晰。

(你听啊,有人在唱。)

(那首你最爱的歌谣啊。)

迷启沉默了好一会,才重新再开口。

“安,你知道。”迷启说:“人生是很艰难的。伊琳她已经很累了。”他的声音非常轻,像是灰尘无声的落下,“我们,就宽容她的懦弱吧。”

(尘世间,多少繁芜。)

(从此不必再牵挂。)

迷启的回忆

从出生开始,就在伊琳身边。和她相处了那么久。对我来说,她的存在,就像每天的日出那样自然。

原以为告别很难,实际上,却比想象的容易。相比之下,控制自己不回头再看她一眼,却花费了难以置信的力气。

我不知道失去四肢的人是什么感觉,疼痛过去后,可能会习惯,适应,继续着生活。有些人会觉得手臂依然存在,但袖管里却是空落落的。我想我可以理解他们的感受,因为伊琳似乎还没有离去。葬礼过后她的气息依然没有消散。

然而还是见不到了。

从来我都赞同她的决定,只有这一次,想要接受,都无比艰难。

葬礼。

清晨,暴雨已悄然停歇,叶上的水珠反射着晨曦。艾妮发尾用黑纱盘起,憔悴的神色衬着黑礼服,显得越发凝重。

空气中都是清凉的水汽,清风拂过洒下几滴雨露。艾妮站在庭院里,黯然的凝望祭坛中心的石碑,看着上面的花纹诡异的旋转,变化成更复杂的图案。而顶部如花般绽放的图案,正对着艾妮闪着亮光。

“安。”迷启站在一边,出声提醒道:“开始了。”

听到迷启这么说,艾妮有些烦闷的晃晃头,而后深吸了一口气,提起裙摆,走上了祭坛。随着她的脚步,钟楼上的大钟翁的响了一声,余波一圈圈的传开。有流水般的音乐声随之响起,沁入众人的心绪。

爱如空气的前奏由浅至深的响起。珠润动人的音色响在寂静的城堡里,长久回荡,大风吹起艾妮黑色的长裙,挣脱出束缚的发丝,随风乱舞。而艾妮一脸漠然,听着曲子的前奏,随着平缓的笛音走到尽头。

前奏结束,有略为沙哑的嗓音,轻声开口唱,像是生怕惊醒了沉眠的精灵,而用心唱出的催眠曲。

草绿水清云低,蓦然相聚

依然是那熟悉,悠然笑意

随着词一字一句唱出,迷启缓步走上祭坛,有画面在乐音中显现,是伊琳一身青绿色的便装,站在厚重的古道边,明媚的阳光经过房檐,洒在她头发上,点亮她嘴角的微笑。

迷启站在艾妮身边,淡灰色的迷雾缠绕在脚边,随着词句的收尾,景色猛然转换,晴朗天气变成滴滴答答的小雨。画面灰白,只看到伊琳的口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些什么,但那内容却跟着画面变得飘渺遥远,抓不住了。

那歌还在继续唱着。

小雨淅淅沥沥,杨柳依依

淋湿街边风笛

各种灰白的画面一闪而过,那嗓音不紧不慢的唱着,每个字音都绽开一副图景,而还没等人看清,就已消失不见。只能勉强抓住里面的主角,笑容安详的女孩子。

生来就已相遇,亦步亦趋

回首满眼皆是,你的痕迹

曾去过的某地,风景秀丽

唱到这里画面忽然重新有了彩色,但下一秒,所有画面崩塌殆尽。迷启脸上浮现出颓然的神色,让身边的灰色迷雾也离开自己,绕上石碑,渐渐消失不见。

可惜你已等不及

浅色的云朵飘在天空,阳光温和清凉。随着一个长音的结束,短暂的停顿后。响起了可怜兮兮的娃娃音,有女孩跑着一点小调唱着,几乎没有改动过的词。

我们之间的爱轻的像空气,

那为何你,承受不起。

随着音乐歌声,小九咬着唇走上祭坛,手边也开始凝聚红色的雾气。她眉头紧皱。脸上还带着泪痕。而那娃娃音显得更加可怜,隐约听得出哭腔。

任往事在心里,不停的堆积

就算我多珍惜,还是要离去。

我们之间的爱重的像空气,

既想珍惜又想逃避

而回忆太拥挤,我无法呼吸。

那唱词中也展开几副画面,最后定格在伊琳离开城堡时,回身招手的画面,而随着大门紧闭,城堡也陷入宁静。只有那空中响着的娃娃音唱着最后几句。

只能回望那空寂,假装还可以。

不弃不离。

城堡山色一片肃穆,潭水也一片死寂。间奏独自响着,一个个音符飘过。接着学士舞也踏上台阶,漠然的女音响起,犹若纸页翻动的声音,平淡而正式。

尔叙厌舟楫,今夕何夕

你说讨厌漂泊,要找一天回来。那今天是什么日子呢。

子归众希不溺,家室其宜

记得伊琳主场的日子。记得那带着温馨的城堡,和嬉笑打闹的场也记得你离开时的吩咐。而那时我们都觉得,只是暂时的分别罢了。

大家都希望你回来,等着让家里和以前一样言笑晏晏。

子归我心则夷,其甘如荠

你回来让我心安,淡然平安。

然而……

唱到这里,歌者的声音抖了一下,让学士舞身边深蓝色的水汽,消失在石碑上。而后那女音拖着长音唱到:

未料子归即永离

几个重音沉甸甸的叠加,高处的大钟又响了一声。艾妮像终于回过神来,眼中的悲伤渐浓,手底开始聚起了粉色的光彩。那是青春的少女音,悠然开口唱。

伴着你的四季,依然很清晰

你似有翼,四处迁徙

艾妮身边的粉光四溢,充满了整个祭坛,城堡像是完全变成了伊琳离开的场景,不再是虚影。而是伊琳真真实实的站在门口,那脸上不舍的微笑,和夕阳的光晕,照在城墙上。都切实可触。可门依然是缓缓关闭。遮住了门后的容颜。

那离别的序曲,从不断续

你不懂久不相聚

相思会成疾

关闭的城堡里,像是伊琳受伤离开的情形一样,遍地废瓦残砖。而艾妮站在祭坛中心,粉色的气息像触角一样,一点点抹去那往日的画面,带起一股清风。

伴着你的往昔,依然未迷离

旧日废墟,清风四起

城堡如今依山傍水,四季长青。看着现在的景象,艾妮垂下头,伸手托起最后一点粉色,让它消失在了石碑上。那少女的音色婉转动人,带着愁绪吟唱完属于自己的曲调。

白信笺难下笔,寸步难逾

只能遥望着天际

看夏景煦煦

歌者的声音消失,间奏不停。那四色光雾让石碑上的花纹都带上了水汽,空转琉璃,变得光滑柔润。小风吹落山间花瓣,门廊里的铃铛清脆的响起。间奏过后,又是肃然的女音。日星隐耀,城堡一副风雨欲来的景象。

希冀如光将熄

屋暗如桑榆,却满城风絮

良辰虚设遍插茱萸

只为你

素衣寒食支床骨如鸡

伴随着呼呼的风声,粉嫩的娃娃音响在身边。

我不会在这里,痛哭~流涕

紧接着一句,有些憔悴的少女在唱。

纵然我心 悲泣不止

是悲痛的少年,带着沙哑的声音。继续未唱完的词。

即使预知结局,接受仍不易

依然是门窗紧闭

身与心俱疲

城堡已经完全的暗下来,天边翻滚着恐怖的雷声。而那纸页般的声音却全然不惧,只不急不缓的唱着。

蒹葭白露未已,伊在水之涘

相思难记,相距难计。

唱到这里女声忽然变得沙哑起来,低低沉沉的,已然浑然男音。

曾经风景明丽,天碧空如洗

而今却雾霭靡靡

唱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狂风呼啸,雷电翻滚的声音显得更加清晰。过了一阵,才重新响起歌声。

那欢乐悲喜

徒留伤意

古朴的钟声再一次响起。葬礼正式结束。石碑亮起一道白光后,一切归于沉寂。艾妮站在黑暗中,浑身颤抖。再一会,轰隆的雷声响起,艾妮转身回房,只留下地面难以看见的几点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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