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傲娇的它们打败之后

小时候,我梦想家里有个院子,院子里种满了奇花异草。现在,我妈把我的梦想实现了一半,她在屋后收拾出了一个小院,夏天的傍晚可以乘凉(还是不要这么做,蚊子大军会把人抬走的),冬天的晌午可以晒太阳。院子里种的虽然不是奇花异草,但也有红有绿,充满了生气。

那个时候,我住在二十平米的员工宿舍里,想给单调的人生增添一点乐趣,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先只买了一盆小仙人球和一盆芦荟。看它们浑身是刺,一副傲娇的样子。听说仙人球可以防电脑辐射,我就把它摆在电脑前,坚持隔天浇水。心想,我都渴了,它也一定渴了。慢慢地,仙人球变小了,继而变黑了,不到一个月就缩成了一团黑刺,倒在了泥土里。而当时傻傻分不清的我,还以为是电脑辐射把它杀死了。再说那盆芦荟,我把它放在了阳台上,阳光很充足,我一看泥巴都干得裂开了,赶紧浇水,浇的还是洗完衣服的水,我以为含磷的水会比较有营养。结果,芦荟也死了,从根上都变黑腐烂了。从此,我把仙人球和芦荟养死的“事迹”成了笑话,据说它们是最好养活的。当时的我并没有想过要上网查一查怎么去养好这些植物,我习惯了自己在脑子里想当然,在其他事情上也是如此,因而吃了不少亏。

第二次养的是一盆茉莉,是在路边买的,花朵小巧玲珑,花香清新怡人。其实我有点不敢,因为我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植物杀手”了,但还是没忍住花儿的诱惑。这一次,我应该算是仔细地询问了卖花人。我把茉莉花拎回宿舍,开始小心爱护。卖花人告诉我茉莉是喜阳植物,我就把它放在窗台上,任其吸收日之精华。可当时是大夏天,太阳火辣辣地炙烤大地,我出门还涂个防晒、打把遮阳伞,那么瘦弱的盆栽,哪里经得住日日暴晒?虽然傻傻分不清的我每天勤劳地给它浇水。不到一周,叶子全部枯黄,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真成了“光杆司令”。我看着原本鲜花摇曳、绿叶繁盛的傲娇茉莉变成了茕茕孑立的枯木,我知道它死不能瞑目,而我早已悔不当初。

我终于放弃了祸害植物的想法,我可能并没有耐心和诚意去养护它们,可我依旧羡慕那些把植物养得鲜活的达人们。

后来,我换了一份坐办公室的工作,几乎每个人的办公桌上都有一盆绿植,而我似乎还没想好放什么绿植而不让它被我弄死。有一天快下班了,同事递给我一株绿萝,告诉我只要插在有水的杯子里就能活,特别好养。我半信半疑,没有泥土也可以活?同事指了指公司门口立着的那盆绿航,说道:“这株小的是我从那上面剪下来的,你看到这些小疙瘩了吗?它们泡在水里很快就会长出根须,只要有根了,就不会死,还会发新叶,而且长得特别快。”我接过绿萝,把它插在我每天喝水的玻璃杯里,倒入清水,让水没过小疙瘩。这时杯子里冒了几个小气泡,绿萝在呼吸,它还是活的!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巴不得它明天就生根,后天就长新叶。我开始像供神灵一样供着绿萝,它的根须在不断生长缠绕,它的新叶像一个新生儿一样从蜷曲到舒展,眼前的这个绿色仿佛真的就是生活的希望。一直到我辞职,绿萝已经爬到了旁边的办公桌上。

有一次,我得了一包种子,刚好有一个空着的花盆,花盆里刚好有一些土。我按照包装袋上的使用说明把种子均匀地洒在盆里,再在上面薄薄地盖一层土,我有点担心它长出苗来之后怎么办,因为我不懂什么是间苗,而说明书上写着要间苗。但是我更担心的是,土里什么都长不出来。播下种子之后的一个星期,盆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两个星期过去了,当我快要放弃它的时候,它又给了我惊喜!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呢?我记得那天是8月8日,确实是个好日子。早上,阳光已经铺满了半边阳台,我拖完地去晾晒拖把,就在转身回屋的一瞬间感觉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循着光亮,我看到了一点绿色,一根小苗!确切的说,是一根独苗。从发芽、生茎、长叶到开花,它孤单的生命维持了四个月,最终没能熬过寒冬。我用相机记录了它的成长,我以为最重要的时刻是破土和绽放,一生不留遗憾,死亡即是最好的归宿。

此后,我似乎变得有信心了,给屋里陆陆续续地添了一些新伙伴。冬天养了一株水仙,我以为它是花草之中与石头最般配的,乳白色的根须扎在水下和石头缝里,球茎渐渐舒展开来,生出绿叶丛丛,不知是花蕊嵌在花瓣里,还是花瓣簇拥着花蕊,黄白相间,搔首弄姿!养了一盆长寿花,因花的形状似莲,寓意长寿,故得名“长寿花”。还养了一盆小康乃馨,花香清淡自然,花瓣少而轻薄,长在泥土里,比花店的康乃馨更耐活。后来花都送了人,可怜花期一过,都魂归了地下。既有赏花,又有葬花。世间事,也不过如此罢。

再后来,我有了自己的家,不必再有搬家时植物去留的烦恼,想养多少就可以养多少。而我也不再自以为是,开始学习一些植物种养的方法,了解每一个植物的习性。虽然每每接手一个新的植物,难免会有死伤,但是我不会就此放手。几经磨难,只要根还在,它们就能活得如此傲娇。

瞧,杯子里的绿萝长出了新的须根,嫩叶还卷着。不日,它将舒展开来,打量这个新世界!呵!它如此胆怯,躲过我们的既期盼又失望,又给了我们生命的惊喜。时光悲鸣暗沉,时光仍继续。我还在路上,走走停停,养花养草,也不忘看路边的花花草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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