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都是那一坛酒,历久弥香

去酿酒厂参观拍的照片

周末和作协的老师们,一同出游。

晚餐的酒桌上,他们谈笑风生,吟诗作对。当日晚上,我们留宿河北张家口的鸡鸣驿古镇。

夜晚的古镇里,凉风习习,多云,看不清天上的月亮,在农家院的院子里,人们围绕在一起,摄影协会的老师们互相探讨着白天拍摄的照片,还有相机的型号,尺寸,光圈快门等等一系列专业话题,我是一点都听不懂。

作协的这边,几位老师正在谈古论今,讲述今天在景区里面听到的故事。

里面就属胖胖的王老师聊的最欢,他还当即赋诗一首,简直令我惊叹,感慨古有斗酒诗白篇的李太白,今有醉酒赋诗的听云阁主,王老师自号听云阁主,家里的书房挂着自篆的墨宝,名曰:听云阁。


王老师写的词

不知道是谁聊起来了家人孩子,聊起了家常理短,王老师话突然少了起来,后来起身回了屋,和屋里的另一位聊起来了“老故事”,我因为也觉得比较乏了,于是也回屋里准备躺下。

王老师见我进来,拉着我的手,让我坐下,准备和我聊聊。

王老师是个直爽的带有江湖气的人,嗓门又大,加上喝了酒,脏字在他嘴里,络绎不绝,我听着他俩聊,迷之尴尬,准备起身回去睡觉。

他见状,嚷我道:坐下待着啊,睡特么什么觉。我瞬间脑补一句“睡你麻痹,起来high”,我说我有点累了,另一位老师替我解围到:行啦,不早了,早点睡吧,老王,好好写诗,好好爱你的媳妇吧。

这位老师话毕,王老师冲着他胸口就是一拳,骂道:你特么什么意思啊。

站在旁边的我,一脸懵逼,感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但他俩就已经撕扯在了一起。我来不及多想,赶忙上去劝架,说是我的错。

王老师说:不关你的事,我就问问他,什么叫好好写诗,好好爱你的媳妇,他什么意思啊?

那位老师,也是一脸懵逼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里屋正在探讨诗作的赵老师、李老师赶忙也出来询问情况,外面聊天的人也都过来劝解。

劝了一会,人员散去,回到里屋,就剩下了李老师,王老师还有我。

王老师,讲起了他的往事。

他说自己是住过精神病院的,他现在也还在吃相关的药,自己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说自己离过婚,而离婚的原因是自己出轨了,与前妻离了婚,娶了现任妻子。他的儿子也不认他了,所以,他特别喜欢我的性格,想让我陪他多待会。而那位老师无心的一句“好好爱你的媳妇”, 他认为是在讽刺他,贬损他,所以,瞬间气不打一出来,就是得打架动手。

他觉得自己太孤单了,儿子不肯原谅自己,儿子结婚生子也没有叫他,孙女的照片还是从别人那里看到的。

可能这就是他的软肋吧,魁梧的身材下,最最柔软的地方,坚强的外表下,最最柔软的地方,他的妻子,他的儿子。

他的每句话里都透露着对于儿子的想念和期盼。

李老师说:首先,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你的这段往事,所以刚才他也是无心的,只是简单的想祝福一下你而已。但是啊,你说的这件事,我想我是最有发言权的。因为,我没有儿子,但是我是有过儿子的。

王老师问:是什么意外吗?

李老师摇摇头说:他自杀了。

坐在他俩中间的我,瞬间脑袋嗡嗡的,完全插不上嘴,也不知道从何开口。

王老师问:是什么原因啊?是因为您也离婚,还是什么?

李老师叹着气说:不是,我们家庭挺和睦的。但是谁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是因为压力啊,因为精神啊,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到现在也没人能说清。27上的时候没的。

李老师看看我:就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我当时鼻子一下就酸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好想扑上去给坐在我旁边李老师一个拥抱,可我知道,当我抱上去的那一刻,我注定泪如雨下。

李老师坐久了腰疼,自己捶,我坐在旁边,伸出了手帮他捶,他微笑着说谢谢。我敢肯定,我在那一刻,看到了他眼里如父亲般的慈爱目光。我不知道还能为他做些什么,我内心里默默的决定逢年过节要去探望他。

聊毕,王老师答应李老师明日一早,就去给那位老师道歉。

李老师回了自己屋,王老师拉着我的手,非要给我介绍对象,询问起了我的家庭情况。而我的脑海里却全是他们两位老男人的故事。

一个69年,一个63年。

一个儿子不认,一个中年丧子。

这样的故事,就发生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就像喝了整整一坛的酒,头晕目眩,天昏地暗。

年少的我们,总在义愤填膺的批判着一切,抱怨这个,抱怨那个,仿佛世间的所有不如意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可那些苦难真的就是不可逾越的吗?

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捧粮食,被生活封印在了那泥坛里,那困难就如同清水,会不断的注入坛子里,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停止,也不知道自己会被封存多久,当随着年龄的增加,我们的内心也就变了模样,由原来的迷茫,混沌,变的越来越清净,透彻。当他人揭开那层封纸的时候,也就闻到了那醇厚的酒香。

次日,我们去爬山。王老师由于昨晚喝多了,带着另一位老师的儿子——公子季,在山脚下嬉闹,嘻嘻哈哈的追逐玩耍,我想他一定是把公子季当成了自己很难见到的孙儿。

李老师,从地上捡了一根枯树枝当作拐杖,与我们一同上了山,到了山上,他安静,平静,总是去抚摸一些树干,触碰溪水,话很少。我跟着他,走在他的后面,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我多想给他一点前进的力量。

一坛酒,你我饮尽,不管是醉的不省人事,还是醉的呕吐不止,清醒后,都将继续努力的生活,不要再抱怨那些苦难,因为你我都是那一坛酒,必将历久弥香。


王老师拍的公子季



琅玕飞扬,必有回响。

你好,我是飞扬。

愿与你把酒畅谈,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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