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佳人亡国泪,剑钗翠羽绘倾城(1)

第一回 城倾半壁山河残    泪搵千行眉目娇(1)


建炎元年十月。

虽然数月前汴京城破,徽钦二帝被掳的亡国之耻还历历在目。但对于扬州这个远离战乱,浮华而糜烂的城池而言,种种杀伐血腥的恐怖传说都不足以制止人们的逍遥快活。

即便是夜色深沉,全扬州城也依旧是仍然灯火通明。

歌如潮,舞如海。

尤其是这条延绵数十里的花街,每晚人们的狂欢都会直到天明。

当然花街不是卖花的花市,而是一条由青楼组成风月无边的烟花巷。而顾盼居无疑是其中最热闹的一家。

无论是谁,在这里都是无心睡眠的。

温柔也不例外。

檀香案上罗列着各色的胭脂水粉,在梳妆镜前弥漫着复杂的芬芳。

温柔对着那面铜镜漠然的整理妆容,虽然镜中人娇艳如昔,但再多的胭脂水粉,也掩饰不住眼中的沧桑疲惫,横看竖看都不似一个双十年华的少女应有的眼神。

外面的猫又在叫了,叫得蹩脚无比。

咪呜……咪呜……

温柔透过面前的镜子,看到身后洞开的窗口上探来一只脏兮兮的小手,迅速的在临近窗台的花几上的描金漆盘里抓了一块栗子糕,而后又不着痕迹的消逝在窗口。

此时温柔方才发现镜中的自己在笑,却是那种久违的舒心笑容。而后听到窗外有人在咳嗽,方才轻声言道:“慢点吃,别噎着了,栗子糕的散粉太干,花几上有酸梅露,饮两口就送下去了。”声音温婉轻柔,半点教人回绝不得。

而后一声轻响,窗口外翻进一个娇小的身影,轻飘飘的落在花几旁的座椅上,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一身月白色的衫子虽是材质考究剪裁细致,却脏得已经看不出本色。那张小脸虽是精致,但并不比那双手干净多少。唯有一双灵动非常的双眼,在这夜色中透出别样的光彩。

“这几天,你都是特意放吃的在窗边给我的?”那少女手里依旧捏着那块已经咬了一口的栗子糕,糕上的散粉已然落了一手。

温柔微微一笑,转过头去:“不是,我只是比较喜欢把吃的放在窗边,因为只有那里看出去会比较自由一点,至于是自己吃,还是给别人,抑或是喂猫,喂鸟儿,委实没有多大分别。”

“既然觉得不自由,干嘛不离开这里?”那少女斜倚在椅子上,随手端起那盏酸梅露,抿了一口,眼睛下意识的咪成两条弯弯的月牙,看的出来,那酸梅露的确够酸。

“因为我做不了自由自在的猫儿,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雀子。”温柔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头上的环佩叮咚作响,还带起一阵悦耳的铃铛声,长裙托移之处露出露出一只黑亮的海碗般大小的铅球来。

那铅球虽然表面浮刻了许多花纹,暗埋了不少叮叮作响的小核,但看来也有二三十斤重,一条短短的铁链连着一个光滑的脚环,而这个脚环却套在温柔纤细的右脚脚踝上,每每行动,都得费力拖移,在外人看来固然是莲步姗姗丰姿绰约,其实却如枷锁一般,寸步难行。

那少女眉头微皱,放下杯盏,顺手将糕点扔出窗外,缓缓走上前来,蹲下研究了许久后言道:“我不喜欢这个东西。”而后手中寒光一闪,已然多了一把欺雪傲霜的短剑!

温柔见得少女突然亮出短剑,不由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只听的“呲”的一声,脚踝一轻,那折磨她许久的脚环已然断为两段,落在地上发出异常清脆的敲击声,而后少女手中的短剑已然回鞘,似乎从来没被拔出来一般。

“现在,你可以做一只飞出樊笼的雀子了。”少女站起身来,又掠回窗边的椅子上,脏兮兮的手上又抓了一块甜蜜蜜的栗子糕。

温柔由初时的吃惊,继而转为苦笑:“我也想,可是……我还能飞去哪里呢?”诚然,国破家亡,自从金兵攻入汴京烧杀抢掠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没有家了。

老父死于金兵狼牙棒下,若非老护院拼死相护,将她藏匿于尸袋之中运出汴京,只怕此刻也和那万多被当作货物抵押折价的同胞姐妹一般,已成了如虎似狼的金人的禁胬。

只可惜,离得虎穴,又遇豺狼,当再遇上贩人为生的匪人之时,她这昔日的尚书千金也终究没能逃过沦落风尘的命运,任凭她如何反抗,也是徒劳。

这世道,人不如犬,恶狼横行其道,她一个柔弱女子委实不可违逆这弱肉强食的规则。

被奉为花魁,锦衣玉食,继而借着昔年所学的琴棋书画,成为所谓的风流名士们附庸风雅的精致花瓶。鸨母的安排甚是巧妙,先远远的传出名声,自然可以卖个好价钱,而今晚,便是瓜熟蒂落,回本的大好机会。顾盼居的清倌人,才女花魁,昔日豪门贵女,初夜春宵的不菲身价,多多少少也会成为这坊间的一大谈资。

少女自是不明白温柔心中此起彼伏的种种愤懑,只是开口言道:“想飞去哪里,就飞去哪里,什么地方不开心,就远离那里。”

温柔看着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少女,嘴角露出几分微笑,“可以这般自由自在,真好。可惜我不像你,这三层高楼之上也来去自如,要是我,只需一层,只怕也已经摔折了腿。”

“我可以送你下去啊。”少女歪着头看着温柔:“昨个夜里你爬上窗台,难道不是想逃出去么?”

温柔微微动容,继而低声言道:“那时候是想,但是始终是不敢,倘若跳下去就没了性命倒也干净,只怕是一时逃出去,像我这样没有一点用处的人,在这样的世道,也不过是再被人卖上几次,多赚一笔银子罢了。”

少女闻言,眉目微锁,却不知如何言语,而后叹了口气:“是我想的不周到,以前老想着不开心就跑开,却没想过也原来有人是跑不掉的。”

“你是跑出来的?”温柔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

那少女点点头,而后言道:“我爹爹似乎不太喜欢我,从小到大无论我做什么,他都没夸过我;而无论我闯多大的祸,他也很少过问,每天只把自己关在静室里,我想要见他一面,也是不容易。那天我故意做了件惹他大发雷霆的事,谁料他只是说了我两句也就算了,所以,我就跑了出来,故意跑的远远的,看他会不会着急,会不会出来找我。”

“如果他不知道你在这里,怎么来找里?”温柔心想这小妹子当真是孩子气,自小被老父珍如掌珠的她,也的确难以理解那少女的心思。

“如果他愿意,就算我走到天涯海角,他也可以找到我。”少女的语气很肯定。

温柔微微颔首:“要是他现在很忙,一时间来不及来找你呢?”

“那我就当一只流浪猫,反正已经不记得回家的路了,哪里有吃的喝的有遮风挡雨也觉得舒服的地方,就去哪里。”少女忽然笑了:“所以我就来你这里了。”

温柔也笑了,这个少女脏兮兮的落魄模样,和任性妄为的性子,的确是像极了一只流浪猫,而后她柔声问道:“既然你留在了这里,我总得知道你的名字吧。”

少女笑嘻嘻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叫乐咪咪。”

温柔也笑了,这个少女脏兮兮的落魄模样,和任性妄为的性子,的确是像极了一只流浪猫,而后她柔声问道:“既然你留在了这里,我总得知道你的名字吧。”

少女笑嘻嘻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叫乐咪咪。”

“我叫温柔。”温柔莞尔一笑,对着这个女孩子,心里压抑许久的抑郁居然消逝不少,至少知道这世上有人也可以过得如此自由自在,似乎世界也不再是那样漆黑一片,再阴翳,也有一线阳光。

“如果我叫你一声姐姐,是不是还可以给我一盏酸梅露?”乐咪咪笑得很是乖巧,带着些许撒娇的成分。

自小在谷中长大,虽有几个仆妇照料她的饮食起居,但从没有过女伴一起玩耍,温柔人如其名,温婉贤淑,善解人意,对乐咪咪而言,便如一阵和煦的风,感觉温暖而贴心。

两个女孩子相对一笑,却听的门外响动,乐咪咪身影一闪,已然自窗口翻了出去,猫身躲在窗下。

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进来垂首道:“柔姑娘,麽麽有请。”而后走到花案边伸手抱起温柔用惯的古琴,前面带路。

温柔眉头微皱,却知时候到了,虽万般不愿,也唯有跟随那小丫头出得门外,虽然没有了脚上的铅球限制,步履轻快,但此时却盼望那铅球仍在脚上,可以走得慢一点。

顾盼居的布局很是特别,傍水而居,形状就象弯弯的月牙儿,月牙的弧面正好对应大街的转脚,热闹的酒坊组成了月牙的外弧,这样设计的好处是无论从大街的哪个角落都可以看到顾盼居的热闹景象,而坐在酒楼的宾客也可以将大街的繁华胜景一览无遗。

月牙的内弧恰好临水而建,除建筑本身的精致外,还可以充分的借景,无论是阳光明媚的点点波光,还是江南最常见的烟波浩淼,都透过镂空的回廊引入室内。

这里是顾盼居的姑娘们的绣房。

绣房和酒坊之间的园林中点缀着呈扇形分布的小庭院,却是顾盼居中的厨子、伙计以及护院们的居所。同样雕梁画栋,幽雅婉约。

而整座园林中最高的建筑却位于河心,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圆形宫殿,其豪华程度比曾经的东京汴梁中的皇城有过之而无不及,一面巨大的描金匾额上书“流金阁”三个大字,在夕阳的余辉中灼灼生辉,仿佛真的会流出金子一般。

流金阁在水一方,唯一与顾盼居相接的只有月牙的两角尽头的汉白玉桥,而正对顾盼居后门的则是一片埠头,靠岸边停泊的一排画舫是主要的交通工具。

豪客们可以搭乘小舫携美同游,共醉于浩淼烟波和江南独有的杨柳岸晓风残月。

温柔的房间靠近水边,转过几条横廊,便上了其中一座汉白玉桥,行不多时,流金阁已近在眼前,还未入内,就已然听到里面的嬉笑闹酒声。

温柔垂首步入厅中,大厅四方花楼厢房里的人都可以从各自的角度看到从大门走进来的人,是以温柔一进来,偌大的楼里顿时静了下来,许多热切的视线一直落在温柔身上,追着她步上楼梯,一直到她来到正对大门口的连贯左右花楼的悬桥之上。

悬桥上早布下香案,随行的丫头把古琴安放妥当,自然退在一边。

温柔在案前坐定,虽未抬眼看周围,但也多少有所认知。

楼下的丝竹班子早起了个调子,靡靡之音充斥在这四面花楼之中,无疑是给情绪亢奋的人们多了几分刺激。

很快,浓妆艳抹的鸨母走到了花楼中央的厅堂中心,向四周花楼的金主们一一道了个万福,便开始今晚的压轴好戏。

这鸨母姓秦,世人都称她为秦嬷嬷。

秦嬷嬷是个精明的女人,数十年的风尘生涯不仅带来财富,也磨练出超凡的经济头脑。比起其他青楼来说,顾盼居并非独沽一味,除了本行的皮肉生意,还垄断了全扬州城饮食业和酒业。任何一个到扬州的人都知道,顾盼居有全扬州城最上好的美酒佳肴和最消魂的美貌佳人,然而经常出入顾盼居的脂粉客却知道,这里还是全扬州城最大的地下赌肆和竞宝行,每天都有大量的金钱和珍宝在这里流通展示。而且在这里甚至还可以买到历代朝廷的禁品-------五石散。

“酒”、“色”、“财”、“气”无疑是天下男人的心头好,顾盼居当然是众望所归,成为最大的销金窝。据说即使是刚刚跻身帝王之列的赵构,也是顾盼居的常客。

秦嬷嬷舌灿莲花声音甜腻,一上来自然是把今晚要竞买的宝贝温柔夸了个十足十。

温柔忍耐着作呕的冲动,听着秦麽麽在吹嘘着自己的容貌才气,自我感觉就和屠夫在吹嘘待宰的猪没有任何分别。

偶然间抬眼望去,只见一片贪婪猥琐的浑浊眼光,心头不由得颤上几颤,到后来连秦嬷嬷在说些什么,也都听不进去了,只是满腔的愤懑难以言喻……

忽然间,身边的丫头低声提醒:“柔姑娘,可以开始了。”

温柔乍然一惊,放才强收心神,手中琴弦轻抚,楼下的丝竹班子已然起了个《后庭花》的旖旎小调,婉约的转了两转,到了温柔手下,却琴弦急转,忽然间抛出些许铿锵之音,顿时将楼下的小调压了下去,继而起了个《青衫湿》的调子,温柔满眼悲愤,一股清音自喉头而发:

南朝多少伤心事,

犹唱后庭花。

旧时王谢,

堂前燕子,

飞向谁家。

恍然一梦,

仙肌胜雪,

宫髻堆鸦。

江州司马,

青衫泪湿,

同是天涯。

这首词本是被强留在金的大宋使臣吴激所做,乃是目睹汴京城破,宋室宗亲被掳至金国之后的种种不堪遭遇之后所作,满篇皆是哀悼亡国之愤,字字泣血。

这流金阁中本有不少文人显贵本也是自汴京迁逃而来,自是知道这词的出处,而今在这烟花买醉之地放浪形骸之时,被一个风尘女子演绎出来,便如当头棒喝一般,惊诧之后,回顾前尘往事,犹如被人揭下遮羞布一般难堪。先前笼罩在这温柔乡中的淫逸之气顿时削减不少。

不过也有不少纨绔子弟觉着扫了兴头,嘘声四起,以示不满。

秦嬷嬷见势不好,忙出来圆场,几句风情话儿一转,又将全场的气氛带了回来,眼见温柔这等表现,自然知晓这女子生性倔强不会遂了一干寻欢客的意,而后原本准备的余兴节目也就不再提,直接进入了竞标的主题。

货物已然摆上了台面,下一步便是以各厢房中的恩客们投出的花标来定温柔的身价。

起价两百两,各厢房中已然事先发放了各色绢花,一朵便是加价十两,到最后谁抛出的绢花最多,今晚便可抱得悬桥上的美人归。

楼下的丝竹班子又卖力的带起了《后庭花》的旖旎小调,随着调子的婉转游弋,那四面花楼的几层围栏边已然下起了一场纷纷扬扬的花雨。

温柔双眼早蒙上了一层水汽,面色却是既悲愤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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