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柏本孤直——《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人物赏析之盛长柏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这本书,我是近两年来的枕上书。我已经前前后后读了不下5遍,每读一遍,对作者的敬佩就更加重一分,同时也深深向往,什么时候我才能写出这么引人入胜的书呢?

这本书,作者“关心则乱”写了2年有余,共分为51章,整本书开始于一个家族的即将兴旺,结束于这个家族的花到荼蘼,展示了花开花落,周而复始的历史进程;描述了一个繁华的盛世,英明的君主,果敢的将军,狡黠的投机者,算有遗策的谋略家;描述了一个正在走上坡路的家族,有深思熟虑的家长,光明磊落的男儿,刚烈妩媚的女儿;描述了无血缘关系的亲情,真挚的爱情,在复杂的家族中,人与人之间的敷衍与认真,人情冷暖,世间道义。

全书章节架构宏大,矛盾冲突紧凑,人物性格鲜明,作者文学修养深厚,世界观价值观极为正确。

在整本书里,盛家长子盛长柏的形象,令人击节赞叹。
盛长柏其人,盛府嫡长子,深受祖母和父母重视。在男权封建时代,如果父亲盛紘是家里的太阳,那盛长柏就是盛府的月亮,地位仅次于父亲。其母盛王式,虽出生于名门世家王家,其父入选名臣阁,但是因为从小在叔父叔母处长大,只受溺爱,并未得到良好的教养,虽本性不坏,但为人蛮横,心思愚钝,常被人算计,使得有心机的林姨娘乘虚而入,导致夫妻离心,与丈夫盛紘的关系并不亲厚,林姨娘受到独宠,而盛王氏整日咬牙切齿做巫婆状。

作为盛府长子的盛长柏,从小生活在父母和林姨娘的硝烟之中,养成了老成持重、沉默寡言的性格,且对妾室这种生物天生的反感。

贴身照顾的丫头,略有姿色的统统不要,留下的,一一改名为“羊毫、猪毫、狼毫”等,唯一一个看得过去的,起名为鼠须!

太狠了有木有?!
有这等决心,在科举路上自然是一路凯歌,年纪轻轻金榜题名,入选翰林院,官绶庶吉士。
接下来便是婚姻大事。父亲盛紘千挑万选,细细斟酌,选择了日后仕途有助力的清流海家。妻子容貌虽并不出众,但品行端方,盛长柏给于她极大的珍重和信任,并不纳妾,这一点上,比他父亲盛紘为了所谓的真爱忘记原配好许多。

此人虽持重端方,但于生活琐事中,却颇有巧思。
在古代,儿媳妇是要衣不解带伺候婆婆的,但盛府主母王氏,对于不是亲婆婆的嫡婆婆盛老太太,谈不上孝敬。因为对彼此的地位心知肚明,大家心照不宣,一个不摆婆婆的款,一个也做不来孝敬的样子。可王氏对于长柏的妻子来说,可是亲生婆婆,也是嫡婆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深谙人心的盛长柏让海氏玩了命的伺候婆婆:

“要不了几天,你就解放了!”

因为长柏深知,王氏没有种下孝敬婆婆的因,也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享受儿媳妇的贴心伺候,因为全府上下都火眼金睛看着呢!老太太一句风凉话过来“你是比我有儿媳妇命的!”,王氏还能摆的起款吗?海氏因此解放。
由此看出,盛长柏此人并不一味地墨守成规,对于一些程式化累赘的繁文缛节,是会变通的。

老太太中毒一章,是本文的精华所在。在本章中,人物刻画入木三分。
盛府主母王氏,因为人刻薄寡恩,是非不分而屡受盛府老太太(盛紘的嫡母)训斥,并被夺了管家之权,心生怨怼,这种情绪被其胞姐,嫁于没落康家昏庸世家子的康王式察觉,巧言诱惑,在给老太太准备的点心中注入经过提炼,纯度极高的白果芽汁液,剂量足以致死,却骗王氏说只是让老太太生病后不得不让出管家大权。其真实目的却是嫉妒盛府日渐昌盛,银钱丰足,子孙多有功名,想陷害王式,继而拿捏盛府。此事被前世为司法工作者的盛明兰条分缕析,事无巨细探查清楚,却被生父阻止。

此时,作为盛府最高权力人的盛紘,却只想将此事大事化小。首先,老太太跟他并没有血缘关系,虽然将他养育成人,延请名师指导科举,为他成家,助其立业,然“非己骨血,养之不熟”,其次,作为封建士大夫,嫡妻毒害嫡母,恐对仕途有碍。王氏娘家利用盛紘的心理,强硬要求将此事捂在家里,不能报官。

盛长柏,这位日后入封名臣阁的两朝元老,四次入阁,三度拜相,履及六部十三省,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青年,此时展示出了极强的政治及人文素养。

在政治利益方面,如果不将康王氏报于宗人府后关押在慎戒司(一旦进去,非有皇命,终身不得再出来)。

“则吾父子一辈子受要挟!这件事,此时发作,理在我们;以后再说,父亲不免落个“怠慢嫡母,刻薄忘恩”的名声!且祖母百年之后,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我们不死,也惹身膻”!

盛紘不以为然,说老太太已经和娘家断绝,

盛长柏淡淡地说:“若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呢,花好月圆时,自无人提,可若盛家有了关口呢?若是有心之人,会留着这个把柄,紧要关头插上一刀!”
......
"为长远计,就要快刀斩乱麻,将来有人提及,内务府有公文为证,祸首已伏法,太太(王氏)也在家庙中忏悔多年,老家众人皆可为证,此事妥帖矣!"

在家族利益方面,盛长柏劝说外祖母: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多少清贵世家,管束子弟尤其严厉,就是怕祸起萧墙!”

而姨母康王氏的表现,早已是一篮好果子中的烂果子,必须丢弃,否则那些剩余完好的,也保不住。如果不将康王氏送进慎戒司,与她有关系的王家、康家和盛家,早晚会被其连累。为长远计,必须让康王氏受到严惩,再不能为非作歹。

在人文素养方面,其外祖母,王氏和康王氏的母亲,因其要严惩康王氏而心生不满,潜意识里,怨恨盛长柏因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祖母,而为难有血缘关系的外祖母和姨母。

盛长柏道:“孙儿知道外祖母气什么,孙儿为着一个无血缘之人,重惩姨母,顶撞外祖母,毫不在意真正的骨肉血亲”;“彼时,多少人劝祖母,非己骨血,养之不熟,不但世人如此,连姨母心底也是这么想的,是以才毫无顾忌的加害祖母,料定吾父子定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吧!”
长柏提高声音,厉声说“举头三尺有神明,难道真要叫祖母在九泉之下悔不当初,方叫天地神灵都知这世上之人尽是忘恩背义之徒么!”

作者窃以为,盛长柏的这番话,是这本书中关于世间道义,关于人文的巅峰之解。
世间多少人,跳不出血缘这个圈,因为血缘关系,而模糊了是非曲直。
得小利者,必损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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