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你在抒什么情?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小文章小文章的……”冰一没等我说完都快要打我了,我赶忙躲到一边,陈老师和吴非都笑了,小知识分子就是矫情,时刻不忘矫揉造作一番……
不过这一番的打打闹闹,也让紧张甚至开始明显的敌对的关系得到了缓和,人是脆弱无比的动物,我们要学会坦然面对这个现实,所谓苟且甚至自我欺骗不仅必要,还弥足珍贵……
“吴老邪最后怎么样?”陈老师继续问道……
所有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吴非身上,吴非缓了缓,表情变得凝重,目光呆滞,那是人在忍受巨大恐惧时,才会流露出的神情,吴非的存在是一个谜,我们三个人对此次的出行都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懊恼,太鲁莽了,等待我们可能是冰山一般巨大的秘密或者是深不见底的黑暗,稍不留神,必将万劫不复,死无葬生之地……
我们已经在悬崖边上了,要么孤注一掷,要么……
退路还有么?退无可退,一路上吴非作为我们的向导,一路之上看似平静如水,其实暗藏杀机,危机四伏,这深山老林里,这残垣断壁,别看才几天的行程,没有向导,想从这里安然无恙回去,事比登天……
我在若有所思,想着自己的小算盘,所以当吴非冷不丁一开嗓,继续讲故事的时候,心里着实吓了一跳……
吴老邪大气不敢喘一口,浑身一动不敢动,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只是那感觉还在继续,它在动,冰冰凉凉,行动的很缓慢,感觉有手掌大小,仿佛是一种软体虫,爬过自己的肌肤一样,冰冰凉凉,湿漉漉,行动得很缓慢,应该没什么恶意吧……
吴老邪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主,从小好勇斗狠,出了名的胆大,有一年,因为欠了赌债,被债主追的没有办法,吴老邪躲无可躲,就去了乱坟岗,找了一口空棺材,躲了一个多月,白天躺在棺材睡觉,夜晚出来找些祭品,什么鬼火,黄鼠狼、毒蛇之类,都不在话下,活人还怕死东西,奇了怪了,后来在乱坟岗时间久了,他瞅准机会,撅了一处新坟,把陪葬的东西典当了还了赌债……
所以此时此刻,他想可能是黑暗中的一种生物吧,也可能是团蛇,保不准还是一个稀罕物种,能卖大钱,这胆大的人不多见,胆大又乐观无比的就更少了,这吴老邪算是俗人界的一朵奇葩吧……
人很容易自我欺骗,再做了一番乐观猜想之后,吴老邪不再那么害怕了,身体虽然不敢动,但目光开始一点一点下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真的吓一跳,本能是很难自我控制的,就一秒,吴老邪发起疯来,死命的撕扯胸口的白乎乎,软乎乎,滑不溜秋的东西,可就像一层皮,怎么用力都撕扯不下来……
而且速度很快,人的反应需要时间的,在我们意识到与做出反应再到行为实施取得效果之间都是有时间差的,所以很多事情当我们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完了,那层皮消失了,完全融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面……
吴老邪感觉整个不好了,头皮发麻,那是什么,到底怎么回事,最可怕的事情不在外面的惊悚,而是内在,危险就在自己的体内,这如何是好?
胸口的那层皮,起先还热乎乎的,再后来变得有些麻木,再后来痒痒的,再后来一切的感觉都消失了,等待,等候,此时此刻吴老邪都快被自己吓死了,有东西融进了自己的胸口,融进去了,会怎样呢?
在一个平静的时刻,肚腹炸裂,屎尿一摊,太难看了吧……
冷不丁的,七窍流血,疼痛不已,然后表情狰狞,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完全有可能……
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不再是我自己,我体内住着一个他……
不是不可能,这个情况还好,毕竟还活着,吴老邪乐观再一次给自己机会,人是会被吓死的,我对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死就死了吧,好像也没人会留恋我,吴老邪是地痞流氓泼皮无赖,孤身一人,无儿无女,了无牵挂……
这好像也是我的优势,吴老邪停止了抓挠,因为胸口传来了久违的疼痛感,估计胸口都被自己挠破了皮了,放过自己吧,管它呢,心有余悸,可害怕于事无补,爱咋地咋地吧……
紧接这,吴老邪感觉身体为之一振,有一种莫大的力量在体内滚涌,然后就是胃里一阵翻腾,强烈的呕吐感,喷薄而出,吴老邪吐了一地,黑色的汁水,里面星星点点的白色蠕虫,胖乎乎的,动来动去,恶心,我靠我先前吃的大虫原来没死呀,都快拿我的身体当根据地了,回想来到这黑暗洞穴的日子,自己吃了不少虫子,唉,不会吧,我就是一个虫俑,太侮辱人了……
呕吐之后,吴老邪感觉身体一阵轻松,神清气爽,倍精神,浑身充满了力量,仿佛一用力,能跳很高,身体变得有力,动作也敏捷了,那跃跃欲试的心情,不可安耐,那就跳一下试一试……
一跳,身体一耸,腿也用力,脚没动,身体还是原地……
再来一次,还在原处……
再来一次,吴老邪傻了,感觉自己的脚仿佛金属块被牢牢焊在这里一般,整个身子不仅没有一点向上的腾飞的感觉,而是整个的随着四周塌陷的虫蜕正在往下塌陷……
刚才的那一幕,久久地挥之不去的那一幕……
自己死都不愿再想起的,就在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再一次浮现在脑海里……
吴老邪看到那融入自己身体的那东西,虽然就那么一瞬之间,不会错的,虽然自己也很想自我欺骗一下自己,可是看到了就是看到了,徒劳无益的掩饰没有用……
那是一张惨白惨白的,小巧玲珑的婴儿脸皮……
活的,能动,融进了吴老邪的胸膛,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