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你,却不是为了爱你

文/小婷半清

1.

清晨的阳光,一如往常的温暖柔和,亦甜伸了伸懒腰,睁开了惺忪的眼,下意识地把手伸向旁边,果然是空的。亦甜摇了摇头,自己真是傻,明明是情人的身份,还渴望有妻子的待遇,梁宇何曾陪过她一整夜呢?

亦甜称自己是最优秀情人,性感妩媚、乖巧懂事,关键是不粘人。

可恰好是这样,才能慢慢掳获男人的心,不是吗?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亦甜记得昨晚上梁宇说过,今天去和爱琳办理离婚手续。

昨晚上梁宇来时已有些醉了,他一改往日的温柔,野蛮地堵上了亦甜的唇,吻着咬着,一双手揉搓着亦甜胸前的柔软,沙发起伏摇晃着,两具躯体纠缠着,一会坠入深海,一会飞上云颠。

然后,梁宇抱着亦甜,低喃着:“为什么没让我早日遇见你,甜儿,明天,我就和她离婚,等着我。”

都说男人在床上的话,十句有八句是假的,可亦甜愿意相信他,认识的这半年,他未从骗过自己,第一次交往开始,他就如实相告,是有家室的。一切是她心甘情愿的,做一个不能见光的情人。

若他离婚了,会来娶自己吗?

亦甜对着镜子,摸了摸细腻的小脸蛋,咬着嘴唇,露出一丝得意邪魅的笑。

2.

爱琳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当初哭着喊着要娶她的梁宇,这半年来突然对她冷淡了下来。

难道是外面有人了?爱琳脑子里闪出这个念头后,又否定了。

自从自己的母亲把公司交给他,他天天在外应酬,忙着公司的项目,辛苦劳累,自己要是再心生怀疑,太不应当了。

结了婚,她就在家享受着全职太太的日子,逛街,美容,买花,做菜,不亦乐乎。可就是一点不如意,自己的肚子啊,太不争气了,这么久,连个动静都没有。

上个月,爱琳给梁宇提议说他们一起去医院做个体检,梁宇的脸拉得好长,并大声喝斥了她:“闲了就多出去转转,别成天盯着肚子。”

认识这么久,从未见他对自己发过火,爱琳委屈得哭了一晚上,可梁宇说有客户还要接待,就急匆匆地走了。

也是奇怪,自吵架之后,梁宇的脾气她再也琢磨不透了,时而暴躁,时而温柔,爱琳觉得眼前的他,和之前的他,明显是两个人了。

之前啊,爱琳想起就笑了。

那时候,他多么溺爱她,为了给她买一份爱吃的板栗,能骑着车跑半个城市;过马路牵着她,怕她被车撞到;晚上睡觉也抱着她,怕她踢被子会感冒......

爱琳的母亲淑丽是知名企业家,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穷小子,可梁宇紧追不放,一颗真诚热情的心还是打动了爱琳,淑丽看着女儿动了真情,也不再阻拦,反正自己有能力给他们安身立业。

淑丽就问了爱琳一句话:“你确定,他爱的是你,不是咱家的钱?”

“妈,你怎么这么俗气啊,我们是爱情,是爱情,知道不?”

3.

其实,亦甜第一次见到梁宇的时候,是在他和爱琳的婚礼上。

亦甜是爱琳的化妆师,亦甜喜欢这份工作, 因为能见证很多有情人成眷属,她会给新娘化上最美的妆容,然后看着她款款地走向新郎,这份见证美好的工作,能让她相信,这世间,还有温暖。

只是这温暖,早已从她身边溜走,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8岁那年,亦甜的父母就离婚了,那时候,闹得沸沸扬扬,说父亲跟单位的一位同事好上了,母亲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蹶不振,亦甜根本无法安慰母亲,因为她看到了真相。

一个周末,亦甜去参加培训班,母亲去了外婆家。

因为提前放学,亦甜一蹦一跳地往家走,心情很愉悦。

可就在楼梯上,他看到了父亲搂着一位女人下楼,他们之间的那种亲密,亦甜从未见过,父亲贴近那个女人的耳朵说着什么,引来那女人的娇羞一笑。

父亲看到了亦甜,脸色大变,松开了女人的腰,拉了拉自己的外套,对亦甜说:“是,是,爸爸的同事,讨论工作呢。”

亦甜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盯着那名女子,她确实好看,大波浪卷发散在肩上,眉心还有一颗朱砂痣,穿着一套紧身的连衣裙,确实比母亲的短发和长衣长裤好看得多。

还是小女孩,根本不懂父亲他们发生了什么,亦甜只觉得不对劲,父亲何时这样搂过母亲?

没过几天,传来了父亲“搞破鞋”的消息,母亲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终日以泪洗面,精神恍惚。

一个和美的家庭,一下子散了。

父母离婚,亦甜跟着母亲过日子,她精神好的时候,对亦甜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可精神失常的时候,就对她拳打脚踢,亦甜闭着眼睛忍受疼痛,脑海里总闪现那颗朱砂痣,如果没有那个女人,父亲是不是就不会走了,母亲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一颗仇恨的种子,不经意间开始生根发芽。

3.

亦甜在爱琳的婚礼上见到淑丽的时候,想起了尘封多年的往事,那个有着朱砂痣的美丽女人竟然是爱琳的母亲。

岁月就是这么不公平,她虽然年过半百,可依然风韵犹存。可自己的母亲如一朵随时会凋零的花,憔悴而苍老。

凭什么?一个品行不端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还能过得这么好?

亦甜的心里波涛汹涌,痛苦的回忆让她思绪混乱,这颗复仇的种子,压抑着这么多年,终于要开花结果了。

看着新娘新郎一脸幸福,卿卿我我的样子,亦甜知道该怎么做了。

爱琳的素颜和身材,亦甜当然知道,是普普通通的女孩,并没什么特别之处,之所以特别,大概是有个有钱的妈妈吧。

而自己呢?亦甜站在大大的穿衣镜面前,摸了摸自己姣好的脸蛋,看着自己曼妙的身材,打败爱琳,还是有胜算的。

所以,她能穿着一双特别高的高跟鞋,刚刚好地被梁宇撞倒了。

她还能在梁宇扶她起来的时候,顺势歪倒在他的怀里,然后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娇滴滴地说:“对不起,是我走路太不小心了。”

在梁宇把她送到医院后,亦甜坐在病床上给他讲自己的故事,被父亲抛弃,被母亲虐待,从未体验过被人照顾的感觉,然后,她默默地哭泣,像一只温柔的小绵羊。换来的是,梁宇对她的心疼。

后来的一切,都如亦甜计划的那样,顺理成章。

梁宇知道亦甜是初次,更是激动,把她揽入怀里,吻着她的眼睛:“甜儿,我已经有了妻子,但是,我会一直爱你,你会恨我吗?”

亦甜痴痴地望着他:“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们常常在房间里互相索取,吻到天昏地暗,亦甜空虚孤冷的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多年前,淑丽的出现毁了她的一家,如今,她的出现,只是想让淑丽体验一次,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抛弃,是什么感觉。

4.

爱琳真的没想到,梁宇会提出离婚。

公司是母亲给他的,家里的房子车子也都在自己名下,这个梁宇竟然要离婚,真是抽风了。

“为什么?”

“我不爱你了,真的。”

“那就是爱上别人了呗,你别忘了,这几年我们家是怎么对你的,没良心的东西。”

“你不是说过吗,说我看中了你家的钱,的确如此,只是现在我不需要钱了。”

“你终于愿意说出实话了,对吗?”

“你和你妈什么时候把我当成人看了,在你们家,我连只猫都不如吧。”

“好,你别后悔,你什么都不会有的。”

梁宇提着行李走了,爱琳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竟然这么快就露出了本质,她望了望四周,高档的装潢,昂贵的家具,却没有一点温暖的味道。

爱琳是被母亲捧着长大的,父亲去世得早,母亲把她拉扯大不容易,还要努力做事业,不知道母亲背后受了多少磨难。

她甚至听说,母亲为了拉拢关系和很多男人不清不楚,这些话,爱琳从未问过母亲,她知道,就算是真的,她也不会怪母亲,一个女人,想要在商业立足,哪有那么容易。

爱琳总想着,早日让梁宇接手公司,母亲就可以歇歇了,可现在,他又离自己而去。

她恨自己,太无用了,自己的男人管不了,母亲的养育恩也无法报答。

卫生间的热水温度刚刚好,她躺在浴缸里,穿着梁宇最喜欢的红色蕾丝裙,然后拿起刀伸向了手腕。

5.

亦甜看到梁宇的离婚证,呆住了,这个男人真的爱上了自己?他不知道这是一场阴谋,梁宇只是一个她用来报复的工具罢了。

“甜儿,我是自由身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梁宇把亦甜抱起来,在房间里打转转,她看得出来,眼前的男人是真的开心。

她也应该开心的,因为她赢了爱琳。她幻想过这一天,应该是大快人心的一天,可此刻,她的心揪在了一起,该怎么面对梁宇呢?

半年的时间,虽然她是蓄谋的温柔,可与梁宇相处的细节,一帧一帧地在脑子里回放,除了报复的快感之外,竟还有一些不舍。

亦甜再次见到淑丽那个女人的时候,是在警察局。

那个无比光鲜亮丽的女人,在那一刻,变成了一个很普通的老太太,她脸上没有一丝粉黛,低垂着头,头发肆意地散着,夹杂着很多白发。

然后她看到了梁宇,疯了一样地扑了过来:“还我女儿,你个混蛋,还我女儿啊。”

“你想要什么,公司?房子?车子?都给你,好不好,把我女儿还给我......还给我......”

亦甜看到这一幕,遥想很多年前,那个性感美丽的,和父亲搂在一起的女子,恍如隔世。

她一步步走近,站在梁宇的身边,对着那个妇人:“你还记得高志国吗?”

妇人一点点抬起头,双眼迷茫中闪出一点亮光:“你是谁?”

“我是他女儿。”

妇人看看梁宇,又看看亦甜,仿佛明白了一切。她紧紧地抓着亦甜的肩膀:“为什么?为什么不冲着我来,是我害了你们一家,为什么要折磨我的女儿?”

如果不是警察把她拉开,不知道她会不会哭到昏厥。亦甜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也曾经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

梁宇和亦甜一起离开警察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风已经凉了。

“甜儿,你,爱过我吗?”梁宇停了下来,怔怔地望着亦甜,想把她看穿。

“到现在你还不懂吗?我接近你,不过是想报复她们。”亦甜不敢看梁宇的眼睛,说着话,脸望向别处。

等到梁宇走远,亦甜才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来,分不清是报复的喜悦还是失去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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