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

15的12月某一天,你打电话告诉我,我好似肺上有问题,需要确认一下。我马上对你讲,你过来,我带你找医生。你带来了你的CT片,笑着对我说,我以为自己是肺炎,输了一个月的液体。还是不见好。所以去照片,医生说要细查。我听了立马责怪你,怎么这样不注意身体,革命本钱都不要了。

晚上9点多,我联系到了我们同事的老婆,她是军区肿瘤医院主任。在他家等了半个小时左右,他老婆回来了,看了片子,把我悄悄叫到卧室,对我说,疑是癌症晚期。需到医院再次确认,但是,百分之八九十了。犹如晴天霹雳,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来。癌症,晚期,这些从来没有想过的字眼,在你二十五岁的青年身上?同事老婆看见我情绪的转变,马上告诉我,你不能这样,他看见了会有压力。你要放轻松,和平时一样对待他,现在还没有确认,你这样会导致他压力增大,病情恶化。

控制自己的感情和泪水,我貌似轻松的走出来,对你讲,需要再次检查,你把片子放这边,我再找医生给你看看,你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笑着对我说,那好。明天我还要上班,先回去了。你离我的住处还有几十分钟的路程。

你走后,我对妈妈讲,虎得了癌症,晚期。妈妈听后,马上哭了出来,说怎么可能,那么年轻,还没有结婚,而且那么听话的小孩。老天爷怎么这样不长眼,坏人不得病,让你得病。

当晚,我一边哭一边打遍了成都所有亲戚朋友的电话,让他们找医生,找医院,确认。大家除了惊呆,更多的是伤心,伤心于你的年轻,你的懂事,你的不幸。

你十六岁就出来打工,你对我讲,我真的怕收入减少,因为你的压力太大。父母的殷殷期望,你对自己的严格要求。舍不得吃,住也选的很差的地方。因为便宜。因为家庭原因,多才多艺的你没有能继续学业。你唱的歌,很好听,你写的字,你画的画。都没有经过系统训练,但是却很好,也许真的是慧极必伤,上天让你得了这个病。以此折磨你。

亲朋好友为你走遍了成都最好的医院,医生说没有手术的意义,因为已经是晚期,而且位置极其恼火。间隔肿瘤。最复杂的位置。最棘手的检测恶性,良性的操作。那段日子,我不愿回想,也不想去回想,眼泪包含了日子在过。亲戚之间为了你的病,几个城市来集中讨论治疗方案。讨论要不要告诉你到底是什么病。

最终,选择告诉你,不过却有所保留,只说是肿瘤,但是可以治愈,只要你按照医生说的去治疗。这是我这辈子撒过最大的一个谎言,至今,我都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你生病两年多,医生预言你最多半年,我们谁也不敢告诉你,只是安慰你好好吃药,休息。

你辞职,安心养病,你辞职后对我讲,以后我不知道去重新做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班,我安慰你,别着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机会多的是,以后也不想太苛求自己。

其实,我对你很佩服,病痛折磨你,但你从来对我们报喜不报忧,很多时候我都以为你抗不过去了,你却一直坚持。后期的你,情况越来越糟,我甚至害怕来看你。不是怕你的病,是眼睁睁看到你消瘦,看到你状态不佳,却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你。因为那些语言如此的苍白无力。

8月末,你决定去西安呆一段时间,因为你小姨在那边。而走之前的你已经在住院,但是我不知道你再也没能回到四川,原来就是永别。

9月1号晚上十点多,你表姨给我电话,说你严重了,明天坐最早的飞机过来吧。心里突然崩塌,那么快,虽然我不止一次在梦中梦见你离开,但是真的面临的时候,内心的痛无法言喻。凌晨4点五十,你走了。我没有看到信息。早上看手机发现信息后,马上赶往机场,改签,在飞机上,我在想为什么就没有见到你最后一面,为什么那么快?我还是无法接受。

他们说你走的应该不痛苦,但是在看见你躺在哪儿再也不能活蹦乱跳的时候,我没有了眼泪,眼睛很痛,但是泪水出不来。内心很堵塞。送你最后一程,亲自送你火化,你能知道我的心情吗?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看见你幺爸泪流满面了吗?

如果真有灵魂,你看见我们无尽的悲伤了吗?

再也不能和你见面,不能和你聊天,我大你几岁,是你的长辈,是你妈妈的堂妹,也是你小姨。你曾经是我的玩伴,陪我一起长大,而现在,你突然离开。在你最好的年华。没有一句话。

每晚

睡觉的时候我脑海中就会出现你的画面,即使睡意正浓,马上也清醒无比。

你走了,留下的人永远在想你。

这一刻,我只希望真的有下一辈子,让我再遇见你,你还是我的侄子,让我来好好照顾你,让我了却这辈子的遗憾。

下辈子,你一定要幸福,现在的你,也遇见了你爷爷,还有很多先离我们而去的亲人了吗?在另外一个世界,快乐点,别寂寞,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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