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按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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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姓氏很特别,少见,高高瘦瘦,长相一般。第一次去店里,经理安排她过来,话不多,认真,本分。带着优秀员工的名牌。小殷,编号65。虽穿着丝袜短裙,但能感觉到她的自尊,有分寸。以后就总找她。因为她懂事,为客户着想,也没有过分推销。一年以后,有机会我就试着约她上门,腰疼,就让她在家里帮我做按摩,可以直接给她钱。每次一小时,聊着家常八卦着包括她的abcd男友。慢慢知道她有自己的原则,多年来一直坚守着。


她身世坎坷。从小妈妈精神分裂,走失,下落不明。父亲病故,她拉扯弟弟妹妹,早早嫁人。前夫是个混子,好吃懒做,家暴。她离了婚,儿子过继给了婆家姑姑,自己独自抚养两个女儿。现在大女儿上高中,小女儿初中,都懂事聪明。老大内向稳重,老二活泼开朗。妹妹出嫁了,日子过得还好,只是弟弟不争气,有些依赖,总是伸手要钱。她在老家买了房子,贷款,借钱首付,想着孩子们大了,自己回去也算有个家。店里的姐妹们互相都会帮衬,买房的借款也不催她还,可她好强,没日没夜地加班,想着早点还账。冬天的时候,她胃病总犯,难受,吃不下,睡不着。一趟趟跑医院,女儿们也很担心妈妈。


寒假,俩闺女都来看妈妈,都在店里打杂打工,所谓穷人家孩子早当家,姐姐带着妹妹打扫卫生,收拾房间,端茶送水。假期结束前,姐俩都拿个几千块的工资,妈妈不要这钱,女孩们高兴地跑去买新衣,高兴滴回了老家。


小殷出来打工已经十几年了,有些身心疲惫。不觉中想找个人依靠,同事劝她捞偏门,来钱快,她却婉拒了,她说,年轻时孩子小,那么难都熬过来了,现在孩子们都大了,更不能干这个,给孩子们丢人。她还是本本分分地干活,排号,认认真真对每个客人。对那些有非分之想的男人,她会拒绝,会找同事来帮忙脱困,避免尴尬。反而,被拒的客人,下次还要找她。店里要求穿丝袜短裙,她就把丝袜穿了一层又一层,让那些想动手动脚的客人哭笑不得。他们要给点单的客人搓澡,她一丝不苟,即便客人睡着了,她像个大姐姐,也像是家里的妈妈,按时服务,尤其让那些年轻客人感觉安全,让中年客人感到温暖安心。


她在一个敏感暧昧的特种行业,保持着自己的底线,坚守着自己的边界。同时,也看着身边的一些同事,越走越偏,有的一夜富贵,有的始乱终弃。。。她不羡慕,她还是想着,要认真找份感情,找个可以托付的男人。朋友都笑她天真,告诉她从男人那拿到更多的钱,才是最可靠的。她也觉得自己可能挺二的,不过就这样吧,她也不想把自己变成其它样子。


离婚后,一直单身,最近几年,她相继碰到几个不同的男人。她称他们为ABCD。A是个小伙子,迷恋她,缠着她。他们在一起了,她也喜欢他的活力热情。他们一起约会,吃饭逛街看电影,有人陪着,感觉不错。甜蜜过后,问题来了,她发现男孩很任性,自我中心,要求绝对服从,从不考虑她的感受。一向独立倔强的她,不愿这样靠一味忍让维系关系,于是散了。男孩回来找她,她犹豫着,还是拒绝了。她想要温暖呵护,也想要尊重和平等,那是无论生活如何困苦,她都不曾放弃的渴望。


不久以后,B出现了,还是比她小。看来,姐弟恋的模式如影随形。开启约会模式,吃饭,逛街,电影。她开始害怕依赖别人,试着拉开距离,她甚至在激情澎湃之时声称,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男孩很失望,伤心难以理解。是啊,他们无法理解,小殷跟我睡,从小无父无母,孤单无助惯了,她渴望但也恐惧依赖任何人,她只有用自强自立武装自己,才会觉得安全,才能不用担心害怕被抛弃。


C是被她称为大哥的男人,据说成熟稳重,被动沉默,不善言辞。或许,这个类型能让她感觉踏实?他们交往了很久,大哥细心体贴,不温不火,适合小殷的节奏。闺女放假过来,大哥还会陪她们去爬长城,平时也会陪她吃饭,散步。她觉得温馨,踏实。无奈现实骨感,她知道大哥有家室,她也没啥奢望,只是想着偶尔相守,已经很好。他们离得很近,却很少见面,大哥谨慎小心,顾着家里老婆孩子,能给她的情感有限。偶尔,街对面远远看到大哥一家出行,她有些心酸,也羡慕这样的和谐。她说,觉得自己离这样的生活好远,好远。。。


D也很年轻,曾经总是来店里找她。后来,回外地工作,很少见面了,却总是很关心她,问寒问暖。她遇到难处电话找他,他从未拒绝,很是信任。小殷也没有辜负这份信任,好借好还,从不拖欠。她很珍惜这样的朋友,对她来说,信任尊重比钱珍贵。我想,也是小殷个性里的倔强,自尊,让这些男人不敢轻视她,即便在那样一个鱼龙混杂的环境,大家都在逢场作戏,她依然保持了难得的清爽,鹤立鸡群。


最近,小殷回了几趟老家,为了孩子上学的事苦恼。大女儿面临高考,学校建议她报个文艺特长班,增加高考录取几率。孩子一直努力好强,想着知识改变命运。无奈,家境艰难,妈妈面对高额学费,也是踌躇。看着孩子泪眼朦胧,渴求的眼神,小殷也心疼。最终,还是孩子不肯放弃,为自己争取到助学贷款,可以高考后再偿还。听小殷讲到这些,我不禁感慨,这些留守儿童的不易,除了生活的艰难,还有情感上的孤单。生命的顽强如此,母女三人都在苦苦挣扎,为了自己而努力,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为了改写自己的命运,也为了那份别人看来异常奢侈的尊严。祝福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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