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狼狈

很多次听到妈妈打电话的声音,想想她打电话的神情,我很多次都欲要潸然泪下,可是忍住了。

很多次看到父亲猛抽烟,屋子里弥漫的烟气,他喝完酒那种无助,酒醒了时的茫然,就好似看到未来的自己。

有好多次回到家,坏掉的食物没有人倒掉,已经在哪里腐烂发臭,蝇虫在上面爬来爬去,不时抖动着翅膀。我居然会感到它们幸福。再看看屋子里满地的垃圾,随地泼的水,以及沙发上堆积的欲要洗的衣服,已经发霉,发着难闻的气味。以前我会跑到同学家去躲一下。想这哪是个家啊,简直就是难民营。后来我释然了。

我将坏掉了的食物,丢进一个月没倒已经溢出来的泔水桶里,将垃圾扔进车里,将衣服丢进洗衣机,一方面太多,一方面我也懒得用手洗。等一切处理完毕,看到自己的成果,居然有些许的成就感。然后洗洗被染臭了的手,被模糊的脸,沉沉睡去。醒来,依然将垃圾扔在地上,我就是这样从来不珍惜自己的劳动成果。是因为,我的劳动成果,我有权利支配。可是一个月回来了,又回来了,还是看样子,我便又收拾。也因此埋怨过妈妈,怎么都不收拾一下,万一同学来了看到多不好,到看到妈妈刚下班黑黑的双手,没脱掉的鞋子,眼镜,随即而来的沉重呼吸声,太累了,我在心里替她回答。

我又将琐碎繁杂讨厌的事情重做一遍,没什么不好,获得的满足感让我心情好一点,想她醒来会有一点惊讶,可是她醒了,中午饭自己做啊。我的心又跌进谷底,

我没有做饭的心情,每次回家,白昼与黑夜交替间,没有多少话。甚至有时我会偷偷跑上山。

在山上,有时候我会偷偷的哭,怎么说呢,只有在山上,我能找的一点小小的慰藉,和一点点感觉,我会让单薄的衣服去抵挡阳光,用厚厚的脂肪去接受刺骨的风,我不会在冷的地方蜷缩身体,却要在热的地方刻意躲避。我想这样的我是不会去接受幸福的。哪怕给我再多的创伤。

每次握着那被世人追崇的东西,牙齿就暗暗发恨,如果将来你多了,我就会迎风撒掉你,我绝不会看你飘去的方向。因为你给我太多我想要的东西,夺取我太多梦寐以求的东西。

每次伤心,我总会想到逃离,没有勇气去面对,我像个弱者躲在角落里哭,给不了我和我关心的人一丁点想要的东西。

我忽然间想到离去,觉得一个陌生的地方,或许没人了解这些,我不必再这样假装无所谓,我可以去追求,如果能少一次懦弱,便多了一分勇气,多表达下真我,就少戴一副假面,覆巢同下时,不必摔得那么狼狈。我不能成为一个活生生的游魂,但至少不是个行尸走肉。

我不喜欢大学的原因是因为奢侈,我知道那是无数人认为的荣光,我并不认为蓬头垢面是一种狼狈,如果他们活的充实,便是一种幸福,反而那些,衣冠楚楚,做尽假面的人,才真正是一种狼狈,到死时,不敢大声对自己说声,我无愧矣。

我想至少自己还不是那么不可理喻,也只有对不起一些人,那些关心我的人,可能我会让他们面上无光但我会为我所做的一切负责,《了不起的盖茨比》里有这样一句话,不是所有人都享有你所享有的优越条件的。别人有的东西,我并不一定有,但我内心的东西,你们一定没有。

即使将来狼狈的活着,我也这么说,你们一定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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