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100公里行军》

        一直想写一写我的爸爸,可不知从何下笔,直到今天听了社科院高洪老师的讲座,才唤醒了我的想法。恰巧今天也是我为人父的第四个整年。略以片段文字祝爸爸身体健康!宝宝生日快乐!

        高洪老师讲了他在日本松下政经塾学习期间的一则故事,“100公里行军”。他和一中国同学为了中国精神,积累练习,最后用了17个小时超越日本年幼20岁的同学完成了行军,证明了50后坚强的意志和过硬的担当。正是这则故事,勾起了我脑海里的记忆。“100公里行军”,确切地说是n个“100公里行军”,与高洪老师所不同的是爸爸是为了生计,相同的则是50后的责任担当!那时我家很穷,为了一趟2元钱的报酬,爸爸和他的小伙伴们,夜里出发,用板车往65公里开外的省城运送稻草,第二天下午返回,睡几个小时,夜里再出发。算下来比高老师的17小时还要快,还没有中间休息点的保障,有的只是烙饼和凉水。每每爸爸和我聊起此事,我的内心除了敬佩,剩下的只有心疼。

      我的爸爸出生在一大家族没落时期,几经迁徙,兄妹六人,排行老大,爷爷继承了祖爷爷的部分纨绔特色,乐善好施但不太会持家。正是这景象,让我家有幸逃离了被审查之列,享受了耕者有其田的待遇,也让我爸过早地坚强地扛起一个家的责任。幼年时,他用赤脚感受着雨雪的温度;少年时,他用头顶起浇灌农田的担子;壮年时,他用双手创造了我们的无忧生活。时代给予了他,勤劳、朴实、喜吃苦、略带倔强和无条件的善良。爸爸高中毕业,先后当过人大代表、教师、稻谷加工站站长、电工和货车司机,这些跳跃性的岗位造就了他敢闯敢拼的魄力又能甘于平凡的气度。而这些过往,除了货车司机,在我的记忆中,爸爸基本没和我交流过,直至一次搬家,发现了爸爸的人大代表证,才让我有机会了解了爸爸的故事。我曾问,爸爸,你为什么没好好从政?不适合,这是爸爸的回答。后来,奶奶告诉我,是家里负担太重拖累了爸爸。我想爸爸把这段经历深藏于心底,把代表证珍藏于箱底,也是缘于此吧。

      儿时的我,因一直和爷爷奶奶生活,基本没有爸爸的记忆,直至上学,才回到爸爸妈妈身边。所以,很多次妈妈聊起爸爸对我的喜爱,特别是我断奶时爸爸的辛苦,年幼多病时爸爸的肩膀,我都嘘唏不已。

      学生时的我,爸爸给我的记忆是“皮带”和“面包”,“皮带”是痛的成长,而“面包”则是开放的环境。可以不上学去爸爸学习的驾校待上一个星期,在那里,我接触了集体生活,喜欢上了听爸爸同学讲老山前线的故事,《十五的月亮》是我会唱的第一首歌;喝了自来水,那铁锈味仍记忆犹新,但相比用明矾净化的池塘水来说,还是清甜的;看了《红高粱》,知道了除了黑白电视外还有彩电,有颜色的画面是那样的好看;吃了现在习以为常的绿豆芽,那时却是我最大的美味,至今回味无穷。可以在未完成作业的情况下,周末和爸爸一起跑淮南、南京、江宁等地,在爸爸二流导游的介绍下,小小脑袋里有了对过度开采的模糊判断,有了对开创我国“自力更生”建设大型桥梁新纪元的由衷佩服,有了对建设江南粮仓战略部署的历史判断,更有了对各地民风民俗的淳朴认识。更多的开放环境则是放学后和爸爸一起劳作,在田间、在地头、在菜园、在果林、在打谷场,都是我们父子交流的好地方,我理解了勤劳的概念。至今仍挺立在家乡一旅游景点院内唯一一棵柏树,见证了我们父子的互动,每每回去看到它,都有着美丽的感触。如果说还有第三个记忆,那就是担当,一名父亲的担当。记得小时候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件糗事,那时我是学校乐队的一名号手,每天都会带着号嘴回家练习,可有一天,不幸发生了,回家路上上厕所时,号嘴从裤口袋溜了出来,顺着坑道滑进了蓄粪池。天啦,这可怎么办?那时的我唯一的想法就是逃避,打算瞒天过海。第二天集合训练前,正打算编造谎言,却看到爸爸从音乐老师办公室出来,那天我领到了一个新的号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爸爸是怎么知道我掉了号嘴的,只知道爸爸用了一天的时间挑空了全镇唯一公厕的蓄粪池,还用沸水煮上几小时。现在想来,还是羞愧难当。

        工作后,回家少了,和爸爸的交流就更少了。每周的通话,除了嘘寒问暖,爸爸的语言大多都是让我好好干,对得起这份工资。再有的就是对我的物质支持和回家时的美食诱惑。我知道,我已长大,已经可以支撑一个家了,爸爸放手了。曾数次提出希望爸爸妈妈能到我那生活一段时间,可那股与生俱来的闲不住让他始终无法离开,60开外的年龄还是无法阻挡他对土地的热爱,仍然坚持每天劳作,每次回去,他都会带着我参观他的菜地、培育的树木和饲养的家禽,他的脸上始终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我喜欢他那股劲儿,喜欢他对生活的那种热情。

        就像高洪老师说的,50后的人骨子里就有那种坚守,对理想的坚守,对信念的坚守,对老祖宗留下东西的坚守。绕有意思的是,当有人问高洪老师,那我们70后80后90后,还有后面的00后10后呢?高洪老师用他智慧的语言,作了这样的回答:“当历史的重任压到一代年轻人的肩膀时,他就会成长”。是啊,我们在慢慢变强,就如我们的父辈一样,承担着应有的责任,庇护着我们的孩子,教给他们成长的本领,让他们更加坚强地完成一个新的“100公里行军”。

          ——守望风雷,2016年5月9日,于N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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