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要对你撒谎

昨天辞职了,原因是老板对我性骚扰,我不堪忍受,一怒之下辞了职。不巧的是我收拾东西准备撤离的时候,我妈打电话给我,这个点打电话来真是要命,我受不了任何温暖的关怀声。

这是我第一次裸辞,心里很着慌,不知道辞职之后要怎么面对那种惶惶无奈的等待。我一向很惧怕这些上了年纪的男人,他们给我的感觉总是色眯眯的。这源于我小时候一次单独出门,那时候我才13、4岁吧,读初中的年纪,快到站的时候我突然发觉屁股下面热热的,我伸手摸了下,发现是邻座男人的手,我怕极了,抬头望着他,他知道我发现后,不但没有抽回手,还捏了下我的屁股,露出满口的黄牙对我一笑,还问我在哪里上学,那时候我吓得快哭了,他似乎也不敢当着全车人的面太张狂,在我重复两遍要下车后侧了侧身让我出去了。我总觉得下一秒我就会尖叫出声。

这事在我到家后就慢慢冲淡了,我觉得我应该遗忘了,但实际上它对我造成了很强的心理暗示,后来只要有中年男性坐在我旁边我就会发抖,屁股被蹭到总觉得是被摸了,甚至不能单独和男性共处。我面生小相,又沉默内向,一副乖乖女的腼腆相,似乎很讨那些中年男性的喜欢。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我总觉得那些男人总是有意无意地来找我搭话。有一次有个邻居喝醉了酒跑来我家,那天我爸妈外出没在家,我怕极了,他一直坐在椅子上用醉醺醺地眼神望着我,问我爸妈什么时候回来,我说马上就回来了,他突然站起来,走向我,抓着我的双手揉捏,我又痛又怕,哭叫着挣扎起来。再远一家有一个男孩子听到了动静,跑了过来,问怎么了,他讪笑一下,松开了我走了,我立马把门从里面反锁了。我不知道他喝醉了还记不记得自己到底想干嘛,但我一想到他看我的眼神,因为酒精充血的眼睛透漏着狼光,我就止不住地发抖。

这些我都没敢告诉我妈,她知道后怎么受得了啊。昨天我向老板汇报工作的时候,老板突然打断我,说你有两颗非常可爱的小虎牙,以前怎么没发现。我觉得莫名其妙,但内心的弦也倏的一下绷紧了。果然老板突然起身向我走来,让我张开嘴给他看看,我提醒他这不合适,老板站在我面前很暧昧地笑了一下,问我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突然想起来,在我小时候,有一次我爸爸让我送一个东西到一个叔叔家,因为离得近,而且这个叔叔时常来我家对我也很不错,所以我就蹦蹦跳跳地去了。但我准备离开他家的时候,叔叔也起身,在我说叔叔再见的时候把手伸进我的嘴里,摸上我的小虎牙,他说我老早想摸一摸你这两颗小虎牙了,真是可爱。我有点被吓到了,含糊地喊一声叔叔,他摸着我的头,说别怕。他用粗糙的指腹在我的牙齿下来回滑动,我感觉怪怪的,那时候我似乎更小,他跟我面对面的站着,就像现在老板跟我。我又喊了声叔叔,我说太久不回家爸爸会担心,他似乎也觉得有道理,终于放开了我,还掏钱给我让我去买糖吃,让我以后常来玩,我没敢要,扭头跑了。后来我爸再让我送东西去这个叔叔家我总不肯再去,我爸还笑我以前总是叔叔长叔叔短的,现在怎么又不喜欢这个叔叔了。那时候我只晓得我不喜欢那个总给我钱买糖吃的叔叔了,现在看着面前的老板,时光仿佛重叠一般,那个模糊身影的叔叔,像个变态一样,把手指伸进我的嘴里,说真可爱。老板看我望着他一直发呆,把手伸向我的唇边,低声说,把嘴张开我看看。我用劲挥掉他的手,我说,变态。老板似乎很不可置信,毕竟平时我总是那么战战兢兢,哪里敢这么横。他用那肮脏的手指指着我,说,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我随时可以开除你。我把手里的文件夹扔向他,我说,不需要你随时开除我,我现在就辞职!

我觉得恶心,发呕。离开老板办公室后我就回自己的办公桌上收拾东西,这地方我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但我的手机响了,我妈妈打来的电话。我稳定了下心神,接了电话。妈妈问我工作好不好,我想说不好,我刚辞职了,老板对我很坏。可我说,工作很好,放心吧妈,老板和同事都很关照我。妈妈表示放心了,又说,这周表姐结婚,问我能不能这周请假回家一趟。我想正好刚辞职,不用请假了。又想到表姐都要结婚了,对象我认识,是她高中的同班同学,大学四年异地,毕业后在同一个城市工作几年了,现在都要结婚了。我又想到我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同龄的男生总是说对我没感觉,对我有感觉的却都是那些妖魔鬼怪。不能再想了,母亲还在那边说着什么,我打断她,我说妈我知道了,这周我回去。我妈在那边连说了好几个回来好,她又说伴郎团里可能有跟我合适的。我想我真要哭了。

今天早上在生物钟的刺激下早早就醒了,匆匆忙忙洗簌完才想起来昨天辞职了,不用再步履匆匆地去赶地铁,不用再狼吞虎咽般一口包子一口豆浆在到班上前解决掉早饭。似乎也挺美好的。我想给自己准备一顿丰盛的早餐,犒劳我饱受摧残的胃。可是我打开冰箱才发现那里空空如也,我从未有过机会在家下厨,我也从未享受过惬意的生活。最终我的早餐还是在外面解决的,只不过吃包子喝豆浆的速度降低下来。只是这样闲散的日子能偷懒几天?我还是要工作赚钱养活自己的。毕竟在父母眼里,我虽一个人在外,但工作生活都很不错的。

我想到我在知乎上看到的关于独生子女是一种怎样的体验的讨论,有人回答,“不敢死,不敢远嫁,特别想赚钱,因为他们只有我”,我现在不就是这样的状态吗?身上背负太多责任,父母给了我多少爱我就得还他们多少爱。不敢说实情,不敢让他们担心,不敢告诉他们有个女孩在北京出差住宾馆差点遇害,不敢告诉他们我过得很不好,比年少时更懂得惜命,比年少时更隐忍。我撒了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只想让他们放心自己的孩子一个人在外,只想让他们安心过自己平淡的小日子,那些嘈杂和纷乱就让我们年轻人自己来面对和处理就好了。

父母只有我,我又何尝不是只有他们。他们用爱为我浇筑可供依赖的家,我也要用自己的独立坚强表现出值得信赖的面庞。我们互相支持,我们互相爱护。所以,请原谅我的谎言,我只是希望你们能为我少操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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