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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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爷爷奶奶回家了,怎么样也挽留不了留下来吃晚饭,内心还是放不下那几只羊。

爷爷很高,腰板挺直,皮肤黝黑。长期在地里劳作,放羊,不忘在院子里养一片荷花池。爷爷的房间很整齐,桌子上放着几瓶维生素和止咳药,还有几本书和一副老花眼镜,书已经翻得破烂。想来爷爷年轻时定是帅气的,精瘦能干,最终有了我大伯我爸和小姑,他总说我爸身上有他的影子,桀骜不驯,不顾一切。

刚到家的第一天,爷爷拉着我到荷花池去,说是几年来一直开白花的荷花,这几日竟长出一高一低两朵粉莲花,定是上天知道猫猫咪咪回来了,才长出这两朵。爷爷很激动的跟我说着,我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只是将它们留在相机里,莫名的想流泪。

爸爸见到爷爷,只是猛地一惊,便开始低着头一根又一根的点着烟,一地的烟灰和烟蒂,他也不理睬,只是嘟囔着让爷爷奶奶多注意身体,随后便拿出来他在全世界各地给爷爷奶奶买的保健药品,又是一根又一根的烟,不断。

我坐在奶奶旁边,奶奶抓着我的手,另一只手不断的揉着膝盖,一看,一副干瘪的骨架子外裹着一层蜡黄的外皮,没有一点脂肪。我跟奶奶说我的成绩很好,奶奶不用担心,奶奶只是点头,我便觉得奇怪,后来问起,才得知这几年奶奶日渐耳背,听不清话了,膝盖又张了骨刺,走路疼得钻心,不知怎的,内心又升起一丝悲凉。

家族聚餐,爷爷奶奶只是埋头吃着菜,然后抬起头来看我父亲,看我和妹妹。我和妹妹敬了爷爷奶奶酒,爷爷奶奶点头,露出了久违的微笑。而父亲只是将一根烟按进烟灰缸里,将没喝完的酒一饮而尽。

刚才爷爷奶奶回家了,怎么样也挽留不了留下来吃晚饭,内心还是放不下那几只羊。照了几张照片,便送到酒店门口,不断的说着离别的话。爷爷的神态已有些不对,转身便离去了,奶奶只是跛着脚紧跟在后面。我扭头走进去,觉得不太对,便拖拉着拖鞋冲了下去,追上了楼梯上的奶奶,挽住奶奶,一步一步扶着下楼。爷爷走得快,在门口看到我下来,急忙蹭蹭眼角的泪水,与我招手,我含着泪与他们一一拥抱,看着他们上车,远去。

唰的一下眼泪就出来了,我算是明白了,这几日内心的难过,只是因为发自心底的恐慌,我不知道我还能见到爷爷奶奶几次,也不知这次别离,是倒数第几次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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