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考上了北京大学；李萍进了中等技术学校；我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 《新华字典》关于「前途」的例句

早上收到工资入账的短信通知，心头一紧。

虽然在发工资的前一天，收到了工资减半的邮件，但看到手机屏幕上比预想中一半还少的数字，还是吃了一惊。HR 解释说，一半是税前的一半。

哦，原来如此。

和关系不错的几个同事有个小群，大家吐槽了几句，也相互鼓励了几句，有人还要赶凭空多出来的 19 份材料，有人约了客户，我也被魔鬼助理的语音 call 打断，大家纷纷散去，继续忙着各自的事情。

我相信世界上存在某种守恒定律。就比如虽然工资比以前少了，但干的活比以前多了啊，你看是不是把缺口堵上守恒了？

昨晚上看了一篇公众号爆文，细数了我们这届年轻人在疫情下遇到的各种窘境。有些人在经过漫长的春节假期后，心心念念期待复工，结果被告知：公司没了；有些准毕业生回家过节没带电脑，硬是在手机备忘录里完成了论文初稿；有些海外党辛辛苦苦刷了几遍雅思托福，好不容易等到了 offer，提前在国外租好了房，自己一天没住，却承担着并不便宜的房租。

但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文章下面的一条留言：工作几年攒了点钱，去年裸辞去香港念书，总共一年的硕士，刚开局就遇到游行事件，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又赶上新冠肺炎，朋友问他到底上过学没，只能笑笑不语。

早两年如果我再坚定一点，写这条留言的可能是我本人。

月初，领导下了让我出差。单身狗似乎应该了无牵挂，随时听后差遣。

独自生活在家乡千里之外的城市，大部分时候我能坦然享受不受约束的自由，偶尔也羡慕那些安心待在小城、早早结婚生子、工作稳定的女同学。并不认为小城市就没烦恼、结婚生子就意味家庭生活幸福美满，只是觉得有了家庭和孩子那种轨迹几乎确定的人生没什么不好。

有时候「确定性」就是归属感，就是安心。

但我最终还是没去。

一个人在外面，我是不太敢生病的。一个人在家40 天不出门不和其他人类说话并没让我感到困扰，但如果一个人躺在病床，看着隔壁床的老公、孩子、妈妈、婆婆轮流来照顾，想到家里担心却无能为力的爸妈，我可能会整个人都不太好。是比躺病床上本身更不好的不好。

一个人，不代表没有牵挂。一个人，更要好好照顾自己，是对自己负责，更是对家里人负责。

昨晚跟好友聊起公司工资减半的操作，她说就凭你的学历，还怕找不到更好的工作吗？就算这段时间没有收入，大不了回家，你吃那么少，咱爸妈还养活不了你了？

其实在这个节点，我对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还真是不抱希望。作为 90 后的头阵，看着日历一天天翻过去，离生日的那天越来越近，怎么形容呢，有一种不剩惶恐的无力感 —— 心里很慌，但对时间的流逝无能为力。摸爬滚打折腾了几年，不苟且、不安逸、没有诗，远方有点远。

最开始在家办公的日子，我就考虑着回家。毕竟一日三餐都自己煮，对我还说难度超纲了。那时候我想，回家以后爸妈能因为我在多跟着吃点好的。但如果因为断了收入回家，就完全不是一回事。还是回家，还是一家人一起吃饭，但是不一样。

在本该有能力为父母履行责任和义务的时候，反而让他们担心，让他们承担焦虑和不安，90 后的焦虑又加重了一层。

这两天偶然的和不同的朋友讨论起体制内的工作。我说当意外来临的时候，体制内是「真香」。体制内的朋友说，那你又不考。

要是疫情中能享受体制内的安稳待遇，疫情后能重回外面的自由世界，这个组合我选。

可人生自古两难全。只是就算鱼与熊掌虽不可兼得，就算舍的那个是熊掌，至少也给我留条鱼啊？

疫情刚在全国爆发出来，我就预感对这事不能太乐观。我联系房东，他没同意我提前退租，毕竟他也有贷款要还。我仍是下定决心搬家，昨天房东过来跟我交接，他又问怎么不住了，我说公司这两个月很难，薪水不能照常发了。我们俩对视了一下，默认了「大家都很难」，然后没再说什么。

这段时间里，我甚至打算过重新考一次雅思，也许时机适合能实现 30 岁之前还能再重返校园。万万没想到，国内疫情刚被稍有成效的控制住，国外又开辟了新的疫情中心。我一直关注的一个留学生帖子里有个话题是：疫情下，海外留学生该不该回国。随着疫情的发展，话题的导向也变了 180 度。

疫情缓解了一些之后，我点过几次外卖，每次都隔着口罩跟小哥说声辛苦啦！有天晚上下着雨，新来的小哥对附近路段不熟，骑车过了一个路口，在电话里里他跟我道着歉，我说没事你路上慢点，我在小区门口等你。还有一次有个小哥送错了外卖，我说你别急，我还没走，在小区门口等你过来换。

每个人都置身其中，大家都太难了，所以互相理解吧。这时候理解不是一种「选择」，而成为一种「必须」。

每个人都别无选择。

工资减半，副业全停，这让我很焦虑。但 90 后的焦虑从来都是少了半个月工资造成的。

1 个月还好，2 个月能挺挺，3 个月了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可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样子？究竟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多久？没人说得清。

对未来的「不确定性」让人深处迷雾，辨别不出方向，能不能走到终点似乎运气占了很大的成分，可不到最后你无法预知自己是不是幸运的那个，你不知所措，只能一直走一直走，即使想回头也找不到原来的路。

所以，一直走，不要回头。

写在最后：

我仍然相信守恒定律，2020 的开篇这么难，到收尾时或许有意外惊喜吧！

还有，因为穷，李雷的蛋又一次保住了。突然想到未来房东说的那句：“也许回来你就做奶奶了...” 这种不能算意外惊喜哈，这是惊吓！

最后的最后，期待和你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