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血江湖 九

收拾行囊,重新出发的叶若昀一行人,多了一个智力只有六岁小孩的叶尽欢。叶喜儿虽然不是很喜欢叶尽欢,但还是尽心照顾。一路上,吃穿睡觉,一手包办;叶若昀也会尽心照顾。看着像孩童般天真的叶尽欢,叶若昀心里复杂。如果当初不是因为贪婪,或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只是世事无常,也只能尽力而为。找回赤霄,再找个大夫替二叔看病。

一路上,绿荫青翠,溪流潺潺,集市繁华。萧玉墨只当游山玩水,可越近江淮,叶若昀心里就越忐忑。因为江淮过去不远,就是江南地界。

自接到阿修罗王的指令,赤月就一直潜伏于江南顾家庄。为不惹人注意,自是乔装易容。而赤月易容假扮的新面具,不是别人,正是青云园四圣士之一,端木玄武的私生女——端木静儿。因缘际会,赤月救了身患重疾的端木静儿。可惜,再见时,孤身一人,独居在外的端木静儿,旧疾复发,想救已是回天乏术。赤月惋惜之余,用端木静儿的容貌混进顾家庄。几经探索,得知叶成规的结拜兄弟——顾晟辉,丝毫不知叶家镇守的赤霄,更别说什么控制赤霄的方法。最近又从顾晟辉他们的谈话中得知,赤霄已经被青云园的人劫走。

赤霄落入青云园之手,以碧落他们的能力,宫主早该知道了。差不多也在来的路上了吧。“哎,我的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每天这样听人使唤,真难受。还是使唤别人好……”虽然赤月混进顾家庄,名义上是伺候别人的丫鬟,但机灵娇蛮,古怪刁钻的赤月,基本没干什么活,整天逍遥得很。就是一个不喜欢的南宫燕,老是找自己麻烦。如果不是不想惹那么多风波,南宫燕现在已经被化骨散融化成一滩血水了。

“静儿,夫人叫你过去。”一个丫鬟,绕着假山终于找到赤月。这个静儿肯定是乡下野孩子,老喜欢往高处爬。上次爬到树上下不来,最后还是被人救下来。

“哦,知道了。”说着,赤月就想往下跳,突然想起现在的身份,是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当下假装脚下一滑,“啊…………”不偏不倚地摔倒在那名丫鬟身上,“哎呀,跟你走太近,就是倒霉。你是不是扫把星出世的……”那丫鬟边揉着身上疼痛的地方,一边抱怨着。

赤月危险地抿上嘴唇,正想给那丫鬟一掌,听见有脚步声,假意地配合着,“对不起,姐姐。都怪我笨手笨脚的,对不起…………”那丫鬟看着低声下气的赤月,顿时嚣张起来,盛气凌人的样子,“……别以为,你长得漂亮就可以偷懒,想凭美貌勾引公子。就省省吧……”赤月低头听训,嘴角却得意地微笑。来了,如果没猜错的话,来的人就是……

“你们在这里争吵什么?”顾雪逸不悦地问。老远就听见骂骂咧咧的声音。那丫鬟被突然出现的顾雪逸吓到,马上福身请安,“公子,是夫人叫我来找静儿的,是静儿从假山上掉下来,摔在我身上,才说她两句…………”顾雪逸看着一旁安静的赤月,虽然知道赤月的疯狂事迹,但怎么说,也不能用这样的话,来侮辱人家。顾雪逸一向温文儒雅,从不偏袒一方,“没事的话,就去夫人那里。免得夫人着急。”赤月和那丫鬟福身点头,然后匆匆离开。转身之际,赤月侧首看一眼顾雪逸,顾雪逸也不经意地抬头看,正好四眼相望。看见的不止是彼此,还有彼此眼中的自己。

 本以为煎熬的生活结束了,没想到江婉玲却对赤月抛出橄榄枝。只要能让顾雪逸自愿解除婚约,赤月提出的任何要求,江婉玲都能答应。金银珠宝,古玩字画……赤月郁闷为什么不找南宫燕,江婉玲豪不避讳地告诉赤月,南宫燕只是表妹的身份,再喜欢,没有门当户对的家境是没用的。而她们只是一场交易。赤月能得到酬劳。

赤月从未想过,哪个亲娘会拿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做交易。宫主果然有见底,早就洞察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虚假伪装,当真是伪君子。赤月临时改变了主意,想继续假扮端木静儿,想办法混进青云园。顾家庄跟青云园的交情好像不一般。

 江婉玲借机把赤月介绍给顾雪逸认识。可是殷勤的赤月,没引来顾雪逸的任何情绪,倒是惹了吃干醋的南宫燕。南宫燕看着赤月就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经常找江婉玲诉苦,说赤月是来历不明的妖女,心思不正,肯定没安好心。赤月机智地不做,任何反抗情绪,背地里一件一件地算账在心里。人见人畏惧,连青云园都不敢招惹的堂堂修罗宫护法,被你这臭丫头这样污蔑诋毁,以后有你好受。对南宫燕的投诉,江婉玲也只是睁一眼闭一眼。起初还能顾及江婉玲的面子,不敢太明显为难赤月的南宫燕,最后更是无理取闹的骚扰,让赤月忍无可忍。

“秋棠,好久没有试炼了。把那个南宫燕给我毒哑。不,把她变成丑八怪…………”赤月,说得春风得意,满脸笑容,最毒不过妇人心,一点也不错。一身黑色紧装的秋棠领命之后行动。赤月一副等待看好戏的享受表情,“想跟我玩,你还嫩了些……”

不出半日,南宫燕离奇失音的消息传遍整个顾家庄;听到消息的赤月只是平淡置之,继续着自己挑逗、吸引顾雪逸注意力的大事。这还不够刺激,不够轰动人心。不出三天,另一个更令人议论纷纷,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在顾家庄炸开了锅。

“你们有没有听说,南宫表小姐,一夜之间变成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两个家丁模样的男子边扫地,边交头议论着。

躲在树上的黑影,列嘴而笑,“这千面娇娃,果真有本事。怪就怪那个女的太愚蠢,谁不好惹,偏偏去惹她……”然后惋惜地摇摇头。

“师父,那个南宫燕,现在是连大门都不敢出。请来的大夫,也只是把脉,不让看面相。听说有一个老大夫,看到南宫燕时,被吓晕过去…………”秋棠道。赤月像听一个笑话般开怀大笑,“哈哈哈哈,这下安静多了。整天在我身边啰嗦不停。烦都烦死…………”

“那解药什么时候给她?”秋棠请示道。

“先晾她几天,省得看到她心烦……”赤月道。

“是谁惹我们赤月护法心烦的,不是找死吗?”黑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里。

“黑影大人。”秋棠恭敬地鞠一躬,黑影示意秋棠回避。秋棠自觉离开。

“你来做什么?”赤月不屑地问。看着一样艳丽的美人面具,没有了以前的熟悉感觉,多了几分温婉;令人怜惜的楚楚可怜,但黑影还是想看那张,让自己忍不住想捉弄,邪气又娇媚的脸庞,“你这假面具戴着,还挺得意的嘛。不怕戴久了,生疮长痘化流脓…………”

“你来就是想跟我斗嘴,闲得无聊。”赤月不想生气,但看着黑影得意嘲笑的样子,就一肚子气。顺势地把脸上的面具撕下来,露出自己的真实面貌,“我这人皮面具,不同于其他皮制面具,透气性还是不错……”

黑影看到原来样子的赤月,心里莫名地变高兴,“面具就是面具,再怎么装,都只有一个是属于自己,最真实模样……你的这个面具,是个什么样的人?”看着挺像千金小姐,又不是很像。

“这张皮,是端木玄武私生女的。她身患重病,已经没得救了。”赤月道。神情有些感伤。在一次打探消息时,遇到这个人。素未谋面的她,却相信自己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还让自己到她家做客。或许是自己帮了她的忙,让她相信自己。或许常年没有亲人陪伴,渴望有人相伴;加之是私生女身份,体弱多病,更加轻信对自己好的人。

“你说的,是青云园的端木玄武的私生女!”黑影不相信地反问,得到赤月点头回应,讥笑道,“这青云园的人也会这么风流!看来,你去过青云园了。不过青云园地方偌大,门徒,幕客众多,先别打草惊蛇。这事没被发现吧!”

“一个独居园外,身份不被认可,重病都无人过问的私生女。能惹来多大的事。倒是你,无事不登三宝殿。宫主又有什么指令………”赤月说着,紧盯着黑影,好像要看穿他。真是奇怪,宫主为什么会器重他。每次传授指令,都叫他说。真不服气。

“宫主已经派明碧落他们过来,你就见机行事,帮助他们”黑影道。可这青云园机关重重,不亚于皇宫禁地,“现在以修罗宫的名义,跟青云园抢夺赤霄。不用再沉默等待,显得我们是隐身忍者。你也小心点………”

“你也太小看人了。本护法,还从未失败过。如果有能进入青云园,不被发现的人选;不是更方便…………”赤月说着,转过身,将刚才撕下的人皮面具,仔细地贴合到脸上,然后一副楚楚可怜,不识黑影的懵懂无知,“公子,你是谁?”声音举止变了个人,千面娇娃,易谁如谁,以假乱真;难以分辨。黑影倒是从容淡定,“你想假扮成端木玄武的私生女,混进青云园。嗯,果然是高招。不过,还是要小心被怀疑……”

“奴家端木静儿,这位公子是…………”赤月依然柔弱温婉的样子。

“那在下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告辞。”黑影亦配合地说,“…………人死不能复生,留着她美丽的样子,也算是一种念想。”黑影转身没几步淡淡道,赤月浅笑的表情变得黯淡。还是你了解我。然后列嘴微笑,“留着这个念想,去见她出生以来,没见过几次面的人,也不枉此生走一遭。”黑影亦是邪气与赤月对视一眼,默契了悟赤月的意思。

赤月现在的准儿媳的身份,是公开的秘密。不用伺候他人,还有伺候自己的丫鬟,更能自由出入。除了书房、练功房等禁地外。赤月又锲而不舍地出入雅颂轩,美其名曰端茶倒水伺候,实则是捣乱耍赖,“雪逸,我拿了点心过来…………”

雅颂轩里刚好有几个文友墨客,赤月倒是识趣地点头,把点心放桌上示意他们喝茶休息;自己躲一边安静看着。平时这些事是夏荷她们做的,原来还挺辛苦的。

“多谢姑娘……”一个书生作揖道。赤月也只是微笑回应。顾雪逸显然习惯了这样呆在旁边,有时候会积极逗乐自己,有时候像现在这样呆住;没有吵到自己,也就不去驱逐管太多,就当她在一旁听讲的学生。

“这位姑娘有些眼熟…………”一个年纪稍长的男子道。边说还边认真地思考着,在哪里见过赤月。这殷勤的举动,被其他友人认为是有意思追求赤月。赤月的表情依然那样楚楚可怜,看不出反感,或抗拒;这让顾雪逸有些莫名地生气。当众人议论调倘时,那稍年长的男子,终于想起,“我知道了,姑娘可是复姓端木…………”

赤月没想到这书呆子模样的人,果真能知道这副容貌是谁,“是的。我叫端木静儿。”

“没错了。我记得,你叫端木静儿;是端木玄武的女儿。我是你以前的教书先生,杨先生…………”杨才有坚定道。

赤月不是很清楚端木静儿,以前的人脉往来,据了解,是有一个教书先生对端木静儿很好,可以说是唯一一个能真正关心她的人。自幼丧母,继母又厌恶她,父亲常年不见,经常受委屈是常有的事;无奈自己体弱多病,只能忍气吞声,最后病重危及生命,也没有人探视,偶然遇见赤月是幸运,也是不幸;赤月能救一次,不能救第二次。

原来是相识一场,赤月故作惊讶激动与杨才有交谈几句,被问及为什么会到顾家庄来,急中生智,瞎编乱造地故作娇羞,道出仰慕顾雪逸如狂,朝思暮想,废寝忘餐;最终决定为爱而追求,效仿崔莺莺为爱不顾一切。

在一旁听着的顾雪逸,被赤月的豪言壮志,吓得不轻,“多谢姑娘厚爱,顾某已有婚约;再者,这西厢记,是偷欢逾越之作…………”

倒是众多友人极力撮合,瞎起哄。惹得顾雪逸一时哑言无措。杨才有也是很高兴,能再遇见曾经教过的学生,“真是不容易啊。看你气血红润的样子,应该是调养不错…………”赤月顺利地瞒过杨才有,可赤月没想到的是,自从这次认师之后,顾雪逸对赤月的态度意外地转好,客气相待。顾雪逸的友人也不再另眼对待,更是励志嘉勉。后来才知道,这都是杨才有的功劳。因为杨才有,绘声绘色地讲述了端木静儿的落魄无依,自强自力,外柔内刚千金小姐的事迹。

青云园,是江南占地最广的园林。分东西南北四合院,中央建筑,才是园主端木易的居所。中央易水园,由大小不等的房间,书房,密室构成。东西南北各院,亦是独立院落,有园林假山,小池凉亭覆盖连接;彼此又相互联系,成为一个整体。

南院,“老爷回来了!”任意如勤快地为刚回来的端木玄武倒茶端水,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让老爷问到那贱丫头的下落。

“嗯。”魁梧健壮,留着胡须的端木玄武,只是应了一声;看样子似乎很累。也难怪,如今青云园四方圣士,就剩下他一人。其他三个好兄弟都在夺赤霄之时牺牲了,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就这样阴阳相隔,再也不能并肩作战把酒言欢。身心俱疲的端木玄武,只想好好休息,连日来的奔波拼搏,耗费不少费精力。

可是,想安静一会的端木玄武,刚喝下茶水闭上眼睛小憩,就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

“你这丫头,怎么没死?”说话的是任意如,跋扈地插手道。奶娘不是说,这贱丫头病得不清,危在旦夕吗?怎么这会精神这么好,跟没事人似的。

“这里是我家,我回家看我爹,不舍得去死。”赤月底气十足地说。本想以端木静儿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进青园南院,打探情况。没想到被这个泼妇拦住。应该就是她的继母吧!

“这里不是你家,给我滚出南院,回你小筑去…………”任意如强势地说。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安心…………”端木玄武不耐烦地来到前厅,任意如想说什么,赤月一个抢先开口述苦,得了先机;让任意如恨得咬牙切齿。

“爹,静儿好想你。想见爹一面,就擅自闯进南院…………”赤月说着可怜无人爱的凄楚,又是啜泣,又是眼泪地述说着,“…………前些天,静儿旧疾又复发了,差点就再也见不到爹了…………”看着楚楚可怜的赤月,铁汉的端木玄武也难免心里范酸,想起自己未能尽到做父亲的责任,顿感愧疚,把赤月揽进怀里,安慰道,“静儿乖,都是爹的疏忽,是爹不好………………”赤月被搂在怀里安慰,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心里有的只是鄙夷和不屑,可是为了自己,也为了给可怜的端木静儿出口气,也只能忍着做戏;不但要演得真,更要取得端木玄武的信任。

任意如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拆散端木玄武父女团聚;恨得牙痒痒。这小贱人,今天怎么这么胆大,敢跑到南院来撒野;是不是撞邪了。更让任意如恼怒的是,端木玄武让赤月留在南院。以后不要再在外面漂泊,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生活,“静儿,你能原谅爹以前忽略你的感受吗?”端木玄武说。赤月乖巧地点头回应,端木玄武叹口气又继续道,“啊,以前是爹不好。现在才知道,能和自己的家人相处是多么不易的事。你的三个叔父、伯父,已经离开爹了,爹不想再失去任何人…”

原来,这端木玄武倒没那么冷酷无情,只是江湖道义,没办法顾虑那么多。端木静儿的娘亲,或许就因为端木玄武的重情重义,才甘心为他付出;端木静儿也能理解端木玄武的为难处,一直忍气吞声地活着。可是,这些在赤月心里,是忍受不了的。人若犯我,我必除之;为自己应得的争取,不然就毁灭。因为端木玄武的愧疚心情,赤月进入青云园的计划顺利进行;一时也没有人会怀疑,这个简居青云园外小筑的端木静儿。

易水园,是青云园主要的建筑群,自然有重兵把守;各种机关隧道,排兵布阵。有人戏说,青云园就是另一个皇宫别院;无论气势,规模都能充当皇帝的行宫。而皇帝南巡,总在青云园落脚,可想而知青云园的地位如何!园主的地位权利也非同一般。

芳草凄美,藤蔓绿叶的心舒园,无不透露着生机盎然。静坐园中冥想,布衣襦衫的端木易,散发着参禅悟道的静怡脱俗。可如魔靥般的血腥画面,让他不能安宁,静不下心。进攻鬼谷天险机关道,抢夺乾坤缚魔袋;一个个在自己眼前倒下的身影;夺取赤霄魔剑,自己亲手杀了青龙…………刚才还谈笑风生,饮酒欢乐,下一秒就成了修罗场,炼狱门。原本冷静泰然的端木易,不知何时,额角已冒出豆粒般的冷汗,眉头紧锁,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园主,园主…………”一个急切的呼唤声,传进端木易耳朵,混沌中拉住了往下沉溺的灵魂。端木易缓缓睁开眼,心里松口气,抬头看叫唤自己的人,一个盔甲大汉脸色着急,“园主,有些事想太多,也改变不了结局…………”

“是啊。自己做过的事,就得承担后果。我没事,石林。”端木易浅笑道。石林不忍心端木易强颜欢笑,安慰道,“这也不是园主的错。如果不是皇上非要那把邪剑,也不会死伤那么多弟兄…………”

“石林,不得无礼。”端木易知道石林耿直的性子,也担心自己,但不免隔墙有耳,惹来是非,“我没事了。他们为朝廷牺牲,皇上已经赐封他们,嘉奖他们的家人,也就不枉此生了…………”

“园主说得好。真不愧是皇上亲冕,夸赞不已的大侠典范…………”出人意料的一声称赞,让端木易脸色冷漠许多。石林先是一惊,待看见一奇装异服,面相不善的男子时,脸色更是难看厌恶。

“原来是国师到,你们怎么不通报一声,怠慢了耶摩国师。”端木易瞬间冷漠的神情,转为客套地指责下人做得不周。

“是我不让通报的。怕影响园主练功。这不,送冰玉露的时间到了。我奉皇上之命前来,当然,还有要事相谈…………”耶摩一副善意理解的微笑,让原本恶相胡须的他,看不出真心实意,更令石林更加反感。可又不能发泄情绪,只能赌气地转过身,不看耶摩。

“既然如此,我们书房细谈。阿豹,去沏茶……”端木易宾礼招待,让耶摩得意不已。曾几何时,自己不被青云园待见,现在做了国师,尽有如此不同的待遇。端木易不理会耶摩的得意忘形,领路在前。石林实在忍受不了,低声暗骂一句,“狗占人势……”

没想到细如蚊鸣的声音,还是被耶摩听见,当下一枚毒针暗器飞向石林。在石林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石子已经飞向毒针,力道正好,打偏了暗伤石林的毒针。

“国师,还是要事要紧,皇上的口谕重要!”端木易依然泰然自若的样子。耶摩看了石林一眼,假笑地跟端木易一起走。石林回头再看时,被毒针钉嵌的藤蔓已经局部发黑,明显的中毒迹象。

书房里,简洁大气,对喜欢冥想的端木易,是再合适不过的环境,“国师,请坐……”阿豹也端来茶具。

“园主不用这么客气。”耶摩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瓶,递给端木易,“现在少了需要它的人,这些够用的。”说着灿笑起来。端木易看着这笑脸,很想直接抹掉,但又犯不着让自己染血腥,“是啊,他们再也不用束缚自己,可以自由了。都说人死后升天。国师,你说你死了以后,会去哪里?”

耶摩愣了一会,“自然回归长生天…………”耶摩倒是识趣,知道端木易的性情,一句警告,就知道端木易现在心情不好。因为死的是,自己倚重,出生入死的兄弟,多少会难受哀伤,“青龙他们的牺牲,皇上已经下诏赐封嘉奖。园主节哀顺变。当然,皇上还有一个疑问…………”

端木易不问,也知道耶摩指的是什么事,“是关于赤霄吧!”

“园主果然睿智,皇上就是想知道,这赤霄真的如此难以控制吗?”耶摩疑惑的表情,有些滑稽。端木易淡然道,“如果需要隐瞒实情,那青龙他们又何必牺牲,浪费皇上的心意。”

“那是那是,这不,皇上的口谕,本国师才不得不过来打探一番。”耶摩对端木易倒是敬重,语气也没那么过分,“皇上知道,青云园为了控制赤霄,牺牲了不少得力高手。所以,皇上让我派几个西域高手,帮园主分担压力。让他们留在青云园内,协助看守赤霄………”端木易看着微笑加深,看不出一点真诚的耶摩,淡淡地微笑点头,“国师愿意出力分担,我自然乐意接受。”端木易不用猜测,也知道这主意,是耶摩提议的;其实,耶摩对赤霄也颇感兴趣吧。现在的皇上,怕只怕没以前那么有主见了。每个权力巅峰者,身边总少不了,能说会道,为自己争利益的宦臣。自己为了青云园兄弟能封官加爵,又何尝不是,奉承为诺的宦臣。为此还有付出代价,成为被控制的傀儡,不得自由。

几乎整个青云园,每天都有巡逻队,巡视着。但临近星慧园的藏书阁,进出巡视的人都是家丁模样,没有盔甲装备,但是以赤月的判断来看,这个藏书阁不止藏书那么简单。几次摸索查探,赤月了解巡逻队的巡视规律,晚上的把守比白天更加严谨;但白天巡逻的假扮的家丁,都是不能小看的高手。白天的守卫,似乎在虚张声势,制造出疏于看守的假象。这样权衡利弊,赤月决定夜探藏书阁;相比白天,晚上人数虽多,高手却没几个。

夜半三更,正是人们熟睡的时候。赤月一身黑色夜行衣,动作轻快,身手敏捷地飞檐走壁,躲过巡逻队伍,犹如自在穿梭天地的黑色燕子。不一会,就抵达藏书阁屋顶。既然是守护重地,肯定少不了机关暗器。赤月小心翼翼地探索着,轻松一翻跃进庭院;尽管赤月如何小心,还是触动了机关。几根暗箭夺命地向赤月射来,赤月反应极快地躲过暗箭,与此同时,院里的声响惊动了守卫的巡逻队。一阵火把光亮急忙冲进藏书阁。赤月警惕地戒备,尽管没有畏惧包围自己的巡逻队,但也不想那么快暴露自己的身份。现在只能智取,不能硬拼。

“你是什么人?敢夜闯青云园藏书阁…………”一个石林粗声道,“……识相的,乖乖束手就擒…………”

“呵呵,想抓我。等我玩腻了再说…………”赤月不屑地大笑道。说着,一颗霹雳蛊毒弹瞬间炸开,毒气顿时弥漫眼前,看不清任何人。待有人意识到危险,大喊,“……这雾有毒……”巡逻的队伍中,已经倒下不少人,余下的人开始慌乱起来,看不见敌人的身影更是令人慌张;赤月已趁乱跑掉无综。

夜闯藏书阁的事,很快传到端木易耳里,惊醒熟睡中的端木玄武,“园主,这次损失十几名弟兄,都是中毒而亡………”端木玄武连夜清查现场。端木易倒显冷静淡定,似在神游。端木玄武知道端木易这个习惯,这是他专注思考问题的标准神情。

“这霹雳蛊毒弹,只有修罗宫的人才有,准确来说,是千面娇娃的独家暗器………”端木易目光深邃。听说,那人的身影娇小玲珑,应该是个女子。难道真的是千面娇娃的赤月。能这样准确无误地找到藏书阁,也知道白天西域高手假扮成家丁,疏于防范的假象。看来千面娇娃就潜藏在青园。千面娇娃的易容术,无人能及,只要带上那人的面具,就能如假包换地成为那个人。就连最亲近的人,也未必能发现。看来还是要小心提防,传到皇上耳朵里,不知又变成什么阴谋,“玄武,你让巡逻队加强戒备,加派人手。还有,查一下,最近一段时间,进府的人,不管是学徒,杂役,丫鬟,看看他们的来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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