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不眠夜。
半夜醒来不舍得入睡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前些天老同事聚会，会后有人微信留言说:别给太多压力自己，其实大家都过得不怎么样，只是状态和心态是可以调节的。我连忙打个哈哈“只是没休息好罢了“，毕竟被人轻易看穿也不是我的风格。
但我就纳闷了:我的压力真的全踏马写在脸上了吗？感觉全世界的人都怕我活不过明天一样。
放心，再怎么样明天还是会来，计划全写在日程上呢。全被猜透的剧情也不是我想要的剧本。死，只会在某个零点几秒出现过。从没害怕，但也从没计划。
小时候还住乡下，家里用的是老式的有钟摆的挂钟，逢半点正点就会当当当地报时那种。奶奶眼睛不好后听力还是很棒。半夜醒来不知道时间的时候就听着挂钟嘀嗒嘀嗒的声音，她那会常说:听过了三个一下，我这会知道咯，十二点半，一点，一点半……
奶奶去世了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也试过半夜醒来然后细细地听这挂钟的声音，不是当当的报时声，而是嘀嗒嘀嗒的计时声。那种机械的行走声，反而是一种有力的深夜里的慰藉。奶奶年轻的时候尝过百般苦，童养媳、寒病缠身、高龄得子……她可能在当时也不知道能否熬过去，逆来顺受，听说性格上也相当的不好相处，反倒是年纪一上来人变得温柔和蔼，成了我们一帮孙子最呵护最粘的长辈。她擅于总结，乃至常说她的人生轨迹完全符合年轻时江湖看相人的预测：一生穷苦，“破相“，晚年才会有点福气。确实，奶奶在年轻时干农活被刀剁掉右脚筋，晚年摔的两次跤，双手手腕错位，干不了重活，才被逼着清闲了些日子。纵然这样，印象中的奶奶每说一句话还是充满正能量，掷地有声，不会教人对生活妥协。
忽然想起，家里有两个挂钟，一个听说是爷爷年轻的时候买的，另一个是爸爸买的。倘若还有这样的夜晚醒来，我还是得忍受邻居家的水流声，的话，那我也去买个同款挂钟吧。我会每周给它上紧发条，听它的当当当地报时，听它嘀嗒嘀嗒地行走，以不至于虚度了这样的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