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社坡

在红尘俗世里生活,功成名就,衣锦还乡,或许是很多人的梦想。而我的梦想,似乎有点格格不入。我不想与太多的人接触,我只想有一座属于自己的老屋,屋前有个小院,春种、秋收、冬藏。自给自足,悠闲自在。或许,在寸金寸地的繁华都市,这是个奢望。亦或许,做个农民,这么简单的梦想,会被很多人耻笑。但是,我只求,做我自己喜欢的事,过我喜欢的生活。哪怕,这样的我,没有人喜欢。这样的生活,并不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只是,普通如我,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一颗小小的沙粒。渺小如我,不过是红尘俗世中的一个普通的过客。梦想,注定只能是被深藏在内心的最深处。我首先要做的是收起所有的棱角,如蜗牛般默默的前行,先为了生活而生活。

与社坡的相遇,完全出于偶然。因为疫情,在凤山短暂停留。因为老公爱拍摄,所以,到处找点。社坡,就这样,出现在了我们的行程里。我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古村落,就如我以前走过的,那么多的古村一般。踏上海拔1200米的高山之巅,看云雾中的社坡,第一眼,便已沉沦。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旷野,视线尽头,依稀有远山相连。一种舒畅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从两肋生出了翅膀一般,轻飘在云端。轻柔的山风吹来,无比清新。身后的古村,静默在午后的阳光下。宅前屋后,开满了桃花和李花。红白相间,春意盎然。古老的木屋,斑驳的石墙,经过几百年风雨的洗礼,依然屹立。褪色的门楣上,鲜艳的春联,告诉我们,古村依然是鲜活的。一条古朴的青石板路,引领我们走进古村。

村子里很是安静,偶有老翁,背着柴火,踽踽独行。我们与他打招呼,他不会普通话,只是笑着点头。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却也满是真诚。路过一户人家,门口的空地用大小不一的山石围成了小院。小院的一角种了几畦韭菜,碧绿葱茏。矮矮的围墙上,挂下一枝三角梅,玫红色的花朵,点缀在深灰色的山石间,很是夺目。有个农妇,站在院子中间。她穿着家常的蓝色斜襟布衣,扎着黑色头巾,一手端着一簸箕玉米粒,另一只手抓起一把玉米粒娴熟地撒开,脚边是叽叽喳喳争抢的小鸡。看到我们,农妇淡然一笑。没有自卑,没有惶恐。她的笑容纯净,而恬淡。我们随口聊了几句,她每天的生活,就是养养鸡,喂喂猪,种种地。很少下山,除了少量的生活用品,需要下山购买。其他的,基本可以自给自足。

我们走的时候,她还在喂鸡。在她的眼里,看不到留恋与羡慕,她过着自己的生活。对她来说,所有上山来的都只是过客。你们富也好,贵也罢,都与她无涉。蓦然回首间,她已经放下了簸箕。一手叉腰,一手掀开了头巾,正在捋额前的头发。或许,她的身影不够苗条,脸蛋也不够好看,但是,她站在夕阳的余晖里,是那样的自在轻松,那样的闲适从容。仿佛,生活,本就是如此的。我们继续向前,拍照,观花,看景,想把眼前的美景定格。可惜,天已经有点晚了。沉浸在暮色中的社坡,似乎更加静谧。遇见一只晚归的老牛,在农人的牵引下缓缓回家。老牛沉重的脚步敲击着古老的青石板,奏出一首古朴的乐曲,在古村里飘扬。该下山了,站在车前,忍不住回望。远处,渐渐亮起了灯火。橘黄的光芒映在木质的窗栏上,宁静而温暖的颜色,霎那间,抚慰了我漂泊的心。脑子里,只剩一句话:“不如归去。”

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一个地方,让你向往,让你留恋,让你魂牵梦萦?对我来说,那就是社坡了。就在这一刻,我的内心无比清晰。本来,我对梦想中的小院放在哪里,还没有明确的想法。就现在,明确了,它一定要在社坡,在山之巅,在云之畔。朝观云雾,暮看斜阳。闲来煮茶读书听风雨,忙时锄草翻地栽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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