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 | 朴树《Baby, До свидания》
文 | 私塾先生
听你说要继续远走，我并没有惊讶。
“宝贝儿，再见。我的灵魂本就是放纵，无法留在原地朝九晚五。我的宿命，就是流浪。”
你点上一支烟，夹在中指和无名指间，云淡风轻地说。透过烟雾缭绕看着你那残缺的食指，丑陋的愈合，被琴弦磨得平滑发亮，就像是被砍掉枝杈的树干，留下一个圆润恶心的伤疤。
“哦，你走吧。”
我不再留着你。我知道，你的心里面早已被吟游诗人的梦想充盈占据，就像我的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你。你每天吟唱着的“空虚悲哀”我曾经听不懂，但我现在或许能够明白一点儿了。待你走后，我的心被掏的只剩下乱了节奏的跳，那种一躺下就在耳边剧烈的碰撞，就算坐起来胸膛里还是有回声，是不是就是你要说的话。
有人问我，到底爱着你什么。我笑笑不说话，其实内心知道，我爱你的不通情理。像个孩子一样的，你的任性词句，真切而激烈的随口脱出。有的似烈火点燃外强中干的饭桶，有的似冰霜冷冻了荒诞无脑的追捧，有的化作子弹无情穿透了世人胸膛。你每次的舞台都如同战场，视死如归地跨上战马、拿起皮鞭，抽打着这个是非颠倒的世界。
然而你那发自心底的悲号，被人们曲解成为矫揉做作；毕竟舔舐着数之不尽的蜜糖，这世界早已不爱苦药；拥着灯红酒绿的夜晚，谁还会对凌晨来临的那一瞬光明肃然起敬。人们不再喜爱开天辟地的盘古，宁愿在混沌中蒙上双眼沉睡。我不能理解，为你鸣着不平，也为这尘世的沦陷。
你摇摇头，让我枕着你的右臂，轻轻伏在我耳边呢喃：“就让我沉入黑夜，宝贝儿，再见。”
我听你的话，于是不再狂躁，而是温顺如羊。我问你，你是不是也要屈服于这怪异的审美，无力垂下你那骄傲的头颅，关上你那如炬的双眼，嘶哑你那野兽的声音。你没回答我，只是抱紧了我；你身上的烟草味道，让我无畏又反胃。
这一晚，我睡得心安，你走的静穆。
你的离去，我的留守，空荡的房间里留下了一连串没有回答的问号。“我是谁？我爱谁？我要谁？我去哪？”得不到答案，然而谁又在乎答案呢。人生不本就这样，问天问地，问我问你，谁都答不出个哆来咪；不是提的问题太难，而是因为原本就没有正确答案。
就这样，我醒来了。盯着窗外，蔷薇绽放的颜色刺痛了神经，满地的夏日鲜绿让我无所适从；打开窗，扑面而来的已经不是凛冽的雪，而是火热的风。是谁，推开了严寒？是谁，送来了热情？不再追问，我只是享受着阳光，僵硬的身体逐渐温暖而瘫软；无力地倒下，粉黛和淡蓝，迷幻了双眼。
记忆里，面庞已模糊，留下的只有你的断指、琴弦、衣衫褴褛。
还有你那不悔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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