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道口风云录|左灯右右右行:我养了一条黑狗

《我在精神病院抗抑郁》封面图

黑狗会咬人。

丘吉尔说:“心中的抑郁就像只黑狗,一有机会就咬住我不放。”这句名言使“黑狗(blackdog)”成为英语世界里抑郁症的代号。在《我在精神病院抗抑郁》的以蓝色(blue)为底的封面上,黑狗作为设计主体凝望着每个读者。

我问过不少朋友,谈及抑郁症他们会第一时间想起张国荣的脸,停留于此的认知使他们误解抑郁症为一种迷人的危险,简直就像看过了《暮光之城》的爱德华而默认吸血鬼是忠贞的优雅情人。

之所以会产生“抑郁症是属于天才、艺术家、中产阶级的特权”等等印象,大抵是因为平凡人的病状太容易被视而不见。一个没有光环的抑郁患者站在你面前,你自以为理解他的不幸,因为生活本来就不容易,他应当为某种短缺而不快乐。只有一个近乎完美的人保持忧郁,你才会想到:天哪,他是不是生病了?

与雾里看花的追捧悖逆,另一个极端是对抑郁症的鄙夷,认为抑郁是不体面的,人生来就是要历经劫难而不屈,甚至对抑郁患者恶语相向,以为能起到当头棒喝的奇效——别。硬汉也会生病,硬汉中的硬汉海明威同样是抑郁患者。我们不过是人类,何以狂妄到在病患面前挥舞自己没有疾病的双手?

在《丈夫得了抑郁症》里,雅人叔脸上的褶子一如既往的生动。他饰演一名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在某日清晨发现自己不能起床。忽如其来,没有预告,他成为抑郁患者,赋闲在家眯着眼睛看宠物蜥蜴进食,说:“真羡慕啊,食欲这么好。”

最难的时候他趴在地板上哽咽:“做人好辛苦,想变成毛虫。”妻子全力地宽慰他,从背后抱住他:“死了就感受不到体温了噢。”

病情好转后,妻子陪他上班,被电车里的拥挤撞得东倒西歪,不经意地说声:“原来老公你每天都要搭乘这样的电车啊,真辛苦呢。”

丈夫像是一把锁,被开启了。他望着妻子,一时忘了身在何处,毫不遮掩地哭泣,努力说着谢谢。

也许从没有忽如其来,日复一日的忙碌与无人问津的辛劳都是在累积稻草。《我在精神病院抗抑郁》的作者左灯右右右行同样坦言:“我早有预感。”

诠释一场雨的最好方式是成为其中一滴。身为抑郁患者,她记录了在精神病院里接受治疗的经历,希望这个群体能被大众看见,世上当然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但因此保持沉默只会停滞不前,话语只有传达才有力量。《我在精神病院抗抑郁》并不是一位抑郁患者的苦难史,而是某个人琐碎的生活日记,写作的地点在精神病院,写作的日子里她生了坏心情的病,仅此而已。

阅读之前我不知道精神病院是怎样的世界,最坏的想象是有人穿着白大褂,贞子状飘来飘去(咦,只是想想)……原来那儿有症状不一但内心善良的病友,不因生病而更改八卦属性的中年大妈,认真负责到近乎古板的主治医生,还有[手握鲜花的误闯入者]。他们是在病房丈量自己与世界的距离,并非全盘否定世界的美丽,只是不确信那与自己有关。

宁静不是病房的许诺,人们会不分昼夜地发作,阴影从未离去。左灯右右右行在某次发作后庄重祈祷:拜托了!明天让我好过一些吧!拜托了。接受电休克的病人更是展露了宁肯割掉一部分自我也要活下去的坚强决心。

[活着]这一愿望的真实,实现它的手段之荒诞,病房内外似乎没有不同,但看作者在书卷末尾终于走出病房我依然很高兴。尽管怀抱与诚恳一样多的胆怯,黑狗还有不近人情的忠诚,可是欢迎回家!雪融化的季节,就要来了。

致每一个看到这里的你:最好的当然是快乐,很多很多的快乐,清淡耐久的快乐。如果它太难,祝你平安。

(以下对话,“左灯”代表“左灯右右右行”,“考拉”代表“名贵的考拉熊”。)

左灯右右右行

考拉:我们要不要假装很社会地寒暄一番先?

左灯:不必不必,再寒暄我的表情包都不够用了。

考拉:为什么你的笔名可以这么酷这么嘻哈?左灯YOYOYO行,当初是怎么决定的?

左灯:这个事情是这样。“左灯右行”是蔡健雅《红色高跟鞋》里的歌词,我一直当作笔名。刚来简书的时候,提示“左灯右行”这个昵称被占用了,我就写了“左灯右右行”,依然被占用,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左灯右右右行”,如果依旧占用的话,我的笔名就会是“左灯右右右右右行”。不过现在的听起来跟rap一样,也挺有节奏的,就一直用着了。

考拉:《我在精神病院抗抑郁》的文风是很鬼马很淘气的,这是左灯向来的行文风格,还是被抑郁症改造之后的呢?

左灯:没有没有,抑郁表示不背这个锅。我说话向来都是这个风格,当时开始写这个的时候只是当作记录写在本地的小组上,看的人也寥寥无几,所以完全是用平时很随意散漫的口气记载的。这种比较跳脱的风格,可能是从小养成的,自己认为这样容易营造积极乐观的假象吧。久而久之会觉得大家都能因此而开心,也就一直固化在我的社交方式和原则里了。

考拉:因为你的表达很活泼,大概遇到过[抑郁患者就要有个抑郁患者的样子]之类的质疑声?可若是放任阴暗,莫非又会被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正常人都有想不开的时候]?这种无解难题该怎么办,会困扰到你吗?

左灯:哈哈哈这个问题太戳我了。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为这个问题困扰。我这个人其实挺俗的,爱听好话。一路以来受到质疑甚至抨击,心里是不高兴的,但我没想到大家攻击我的点是“伪造”,不少人斥责我伪造病情,哗众取宠,一开始我特别焦灼,也尽力去解释过,可我渐渐发现很多人和你辩论,其实不是为了和你讲道理,就是为了气死你。渐渐地也就放平心态了,夏虫不可语冰。对我们彼此的世界来说,我们都是“夏虫”,对方都是穷其一生都不可触碰的“冰”。所以我也不想去反唇相讥那些攻击者,我努力想通一点,那就是我没有经历过他们所经历的,就不应该任意去评断他们。随意评价一个人,是很没道德的事情。但是话说回来,偶尔听到过激言论,诅咒我去世或者撺掇我自杀,我会做到尽力不要去回复和在意,但作为发泄,心里还是会爆粗口,背地里暗暗骂娘就是了(哈哈)。

第二个问题,放任阴暗,被人质疑。这个真的对我们患者来说,已经完全习以为常了。我曾经说过一句话,就是:“抑郁症患者的痛苦,是一种孤独到极致的痛苦。”因为它把浩如烟海的芸芸众生丢在你身边,却逼你承认你永远是踽踽独行的孤独个体。抑郁好像就是无时无刻都想让我明白,这阔广寰宇里的任何一个人,其实都与我无关。我只能说,这种不被理解的症结,让和我一样的患者在面对如此拷问的时候,孤苦到难以复加,这也是我想这本书出版的原因,希望大家可以关注一下抑郁群体,不求理解,不求感同身受,但求尊重。

考拉:你的回答我隐约预想到了,因为你在书里说:“病房是个没有偏见的好地方”,当时我就嘀咕,先前要遭受多少偏见,才能心平气和地写出这样的句子啊。

左灯:哈哈其实也还好,可能我这个人比较敏感,也比较矫情。不过很多人发私信给我,几乎每个患者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的遭遇,别人会觉得你想太多,为赋新词强说愁那种。说实话,如果我也是个啥都不想的沙雕网友,看见别人这样阴鸷消极我也会说这样的话的:“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也没办法怨怼别人这样说。但是,很多人听到这样的说法就承受不了,会做极端行为。所以我现在亲身经历了,希望大家了解这个病的心情就比较迫切了。

考拉:左灯认为自己的抑郁症是路上的地雷,倒了霉踩中,还是说它是定时炸弹,早也好迟也好,总是要爆炸的?

左灯(喝茶,远目):啊,是命运啊。

考拉(在内心):啊,这么深奥的事我不懂啊……

左灯:其实我认为每一个患者得这个病一定是有背后的根源的,毕竟无风不起浪。而根据我的了解和接触到的病友的自述,追根溯源病情的起因,都无法避开原生家庭。当然,很多科学表明,抑郁症和人本身的体质有关系,我们病区的护士长也跟我们宣教过相关知识。就是说,把消极事件比作暴雨冲刷大地,有些人的情绪排遣机制像一块平地,所以过一阵就没事了;而抑郁患者很可能就是凹地,雨水攻击过后,不良情绪会一直积蓄在低洼里无法排遣,久而久之,积重难返,抑郁症爆发。这是从个人体质来说明这个问题。但我还是觉得,每一个患者的心结,一定会链接到自己的家庭。原生家庭是一个人面对世界最先接触的事物,可以说直接塑造了一个人的三观。所以一个人的个性和处世,都是有迹可循的,从他身处的家庭环境就可见一斑。一个人行走于世间,几乎一辈子都带着家庭的烙印。有时候,发病不能控制的时候,我总是怨天尤人,觉得“为什么偏偏是老子得了这样的病?”但冷静下来一想,也觉得一切都是注定的,甚至早几年我就知道,我一定会有这样的一次情绪大爆炸。但我时而还是很感谢这个病的,给我提供了些书的素材。这里有一个插曲,我记得2017年年末的时候,朋友问过我,新的一年有什么梦想。我别别扭扭地说了句:“要是能出本书就好了。”然后2018年我就美梦成真了,虽然方式残酷暴戾了些,但凡事都需要代价,而我认为这个代价很值。

考拉:我发自内心地觉得,你看待事物的方式是积极的,可能和你的自我评价有出入,但把抑郁症的经历看做等价交换的砝码,我猜很多人就做不到。

左灯:这叫什么,积极丧吗哈哈。这就跟有些人问:“你工资多少啊?”答:“3000。”问:“那你为什么这么高兴啊?”答:“因为我没办法。”我也是,我没办法呀,如果可以肯定不希望得病,但事已至此只能聊以自慰,骗骗自己,人生就这么糊里糊涂过去好了。不然咋活呢?

考拉:所以很有趣啊,有消极的非抑郁者,也有积极的抑郁患者,其实看到你画的插图时我也涌现出[你是积极的]感受,那些画仔细看很有内涵,乍一看吧又简陋到......可爱哈哈哈哈,你一直很喜欢画画吗?

左灯:哈哈哈哈果然有人说真话了!每个人都吹彩虹屁说画的好,我都有点膨胀到迷失自己了。画画是因为小时候学素描,所以有一点功底(并没有底气说这话),后来因为一直得不到我爸的肯定就放弃了。

考拉:是好啊,你看《蜡笔小新》《樱桃小丸子》线条也很简陋,但就是好(来自资深死宅的目光)。

左灯:哈哈哈其实我自我认识还是挺深刻的,只能说有趣,好倒是真不见得,我连人体比例都弄不好。不过当时是因为我爸把学校告了,我才能学画画的,所以我对画画有点特殊的感情。后来也是因为我爸说画来画去就这样,我一下就放弃了。

考拉:来自父亲的肯定似乎对你而言非常非常重要,在书里你也多次表达了关于这种缺失的沮丧。可就像你刚刚谈到的,其实你是不缺少来自外界的肯定的,为什么会有这种执念呢?

左灯:关于我父亲的问题,其实我也不明白。我觉得全世界的奖杯都不及我爸一句“好的”或者“不错”。我家庭有一点复杂,从小到大我父母一直为我哥哥担惊受怕,所以我一直希望自己能通过行动来给他们一点安慰。但我爸是个很疏离的人,他在家里很缄默,也很少笑,这让我一直觉得是家庭捆绑了他的人生,也让我觉得我自己的出生对他来说是个错误,所以我竭尽全力来换得他的肯定,哪怕点个头笑一下都好,可是我爸很少表现出这些情绪,他只会“嗯”一声。这会让我很困惑是不是自己做的还不够优秀?就容易把自己越逼越紧。一个人的童年如果父母参与不够的话,他就很容易画地为牢,自我偏执。我可能就是那种情况。

考拉:我之前也是,我小时候笨手笨脚,偶尔写个文章我爸也嘲笑我幼稚——废话啊我是小孩啊,一直到长大了,我爸还是否定我写文章,否定我时不时冒出来的追赶文艺的心......你知道我最后怎么得到他的肯定吗,我二十岁过年回家,撒开了喝酒把我爸喝趴下了,于是他说:“很好很好,你小子的……”提供给你参考。在病房里写作会遇到哪些常规写作者不会遇到的窘境呢?

左灯:哈哈哈哈我可以笑吗?不会耶,因为我是在本地小组记录,相当于自己的日志,而且出现的人物我都用化名,照片也都打码了。不过有一些精神分裂的小伙伴不知道从哪儿知道我在写东西,就时不时问我是不是来调查的FBI或者卧底记者,要求我带他们出去。我一开始会耐心否认,后来他们当天做电休克手术,第二天忘了,便又会神秘兮兮地来问我我究竟是什么身份,我也破罐破摔了,反正他们第二天就忘了。

考拉:这就是荒诞啊。我以为你在记录的时候会引起很多人的好奇,比如临床的中年大妈之类的。

左灯:她们其实都不知道,我也不说,怕她们会有隐私泄漏的担忧。在我们病院大家对隐私都很敏感,有人一举起手机,就有很多人齐刷刷勒令他赶紧放下。谁都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呆在精神病院里吧?有时病友问我是干什么的,我爸会说我是记者,写东西的。一开始和精神分裂的小伙伴交流的时候其实有点害怕,因为他们说话很没逻辑,牛头不对马嘴,而且有些人会幻听、幻视,跟你说他看到了什么非自然的东西。后来明白了他们以后就觉得挺有意思的(不是嘲讽的意思),就觉得大脑挺神奇的。

考拉:我懂我懂,其实我真的喜欢人类(怎么有种中二病的感觉),虽然人类很不成熟,但很多事只有人类才做得到,很多感受只有人类才能给我,因为人类是很丰富的。你花了很大篇幅描写在病房里和易籴的故事,可不可以理解为,这是你[认为这个代价很值]的重要原因呢?

左灯:你的这句话好暖。关于易籴,是我人生的一个误闯入者,惊骇之余发现他手握鲜花。是很感恩的一件事,在往后人生中永远无可取代的角色。

考拉:那,左灯现在的病情怎么样了呢?

左灯:现在按时服药,积极就诊,总体还是比较稳定的,偶尔也会发作,但用一个不太恰当的成语,瑕不掩瑜吧。希望大家也能从中获得一点力量去寻求治疗,其实抑郁症真的可以好起来,大多数人差的不是治愈的可能,而是治愈的契机和勇气。

考拉:嗯,祝你平安!

左灯:谢谢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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