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号当铺——消失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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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渐渐西去,白日里的炎热却并未随之消散。在这座城市某个旧小区的顶楼,有一间普通的小屋。屋子里唯一的电器——一台老旧的风扇正卖力地转动着,不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呜哇哇……”婴儿的哭声突然响起,撕心裂肺,让人心生怜爱。一容貌秀丽,大约三十多岁的女人跑进屋子,冲向床边,一把抱起孩子,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拿起玩具逗弄着。

女人耐心地抱着,哄着。窗外夕阳的余晖已经消失,凉风一点一点地将燥热吹散,女人耳边响着孩子的哭声,眼睛里闪过一道红光,脸上的温柔消失不见,五官挤住一团,略显狰狞。

她将怀里的孩子扔在床上,顾不得他依然还在哭闹,抱着头,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嘶叫着推开门,冲进黑暗里。

夜空中,朦胧的月色一点一点被吞噬。

正文

“故事,你还在发单呀?都跟你说别发了,咱们当铺和外面那种一般的店可不一样。不要把他们的宣传方式用在我们身上”

夏目慵懒地躺在椅子上,面对着庭院中间的那棵大树,手里悠闲地翻着一本诗集。眼神不时瞟向门外张望的故事不用酒。

“首先请叫我顾十九。其次,现在已经是‘营销为王’的社会,我们要跟紧时代的脚步,不能只等客户送上门,我们要主动出击才行。”顾十九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坚毅,“而且咱们当铺已经好久没生意了,总还是得干点实事儿吧。”

夏目笑了笑,也没多说话,随他去了。十九在当铺里年纪最小,最热血。年轻人做事情很有冲劲,脑袋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为当铺确实也是注入了一股新鲜的血液,这也是当初情话招他进来的原因。

十九抬头看了看日头,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本就破旧的小巷子,更是一个人都没有。他摸了摸手中厚厚的一打单子,估计今天是发不完了 ,于是转身回到了当铺,抱起桌上的茶壶“咕噜咕噜”地灌了好几口早已凉掉的茶水。如果被大叔看到,估计又会气急败坏地大骂他暴殄天物。

当铺四周犹如有一道屏障将其包围起来,夏目舒服地躺着,似乎并未受到炎热天气的影响,时不时地还有幽幽凉风吹过,让人舒服地叹了口气。

十九初来时,也甚觉好奇,四处寻找了好久,并没有找到类似空调,风扇的存在。后来才猜测,大约是惜酒阁的什么宝贝在起作用,恰好使得当铺范围内,四季如春。

“昨日,一个七八个月的婴儿在家里莫名消失,这已经是本月内,本市第五起婴儿消失事件,目前警方已经介入调查。请家中有小孩的家长多加注意。好,接下来请将我们的目光放在几百年一遇的月食里……”

十九看着新闻铺天盖地的“婴儿消失案”,眉头紧皱。

“夏目,你说现在的人怎么这么变态,偷人家的小孩,简直不得好死啊!”

夏目愣了愣,放下手中的书,看着绿幽幽的树叶,“是呀,每一个孩子都是家里的宝贝,这几乎就是毁了整个家庭啊!”

“请问……这里是12号当铺?”

清丽的声音突然响起,夏目和十九看向门外,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子亭亭立立。女孩一张圆圆的娃娃脸上带着微笑,看起来很无害,让人心生好感。然而她的一双黑眸,一眼望去深不见底,咖啡色连衣裙群裾轻轻飘起,一身的清爽与这酷热的天气格格不入。

十九被女孩子的眼睛吸引,呆了几秒,夏目见状轻轻地咳嗽了几声,他这才反应过来,将女孩子邀请了进会客室。

女孩子笑着向十九和夏目扬了扬手中的传单,“我是看到这个才找到你们的,你们,真的什么都做吗?”

十九闻言向着夏目挑了挑眉头,夏目笑而不语,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两杯薄荷柠檬水,一杯递给女孩,一杯递给身后的十九。

“只要你有‘酒’,我们就有‘故事’,目前来说,暂时还没有遇上什么我们做不了的事情!”夏目语气淡淡,却难掩言语中的得意。

“那就好,那就好!”女孩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杯子,不复之前的淡然,嘴里一直喃喃。

夏目转身与十九对视,对女孩的转变充满了疑惑。

突然,夏目感觉手被一个力道扣住,女孩不知何时下了杯子,双手紧紧地拉着夏目,似乎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心情。

“请你们务必帮我,也是帮这座城市,我愿意,把我的灵丹换给你们。”

“灵丹!”

女孩似乎是看到夏目和十九眼中的惊讶,苦笑着解释道,

“我叫瑾晞,曾是西王母座前的青鸟。现神道凋零,我也只能以人类的身份活着,随着灵力的渐渐消退,灵丹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延长这空寂的岁月罢了。”

夏目与十九闻言,心里不禁一阵唏嘘。灵丹是神族和妖族体内用于维持灵力的仙物,相当于人类的心脏,神族,妖族没了灵丹,就完全变成了人类。当年西王母作为一方之主,青鸟作为西王母传信取食的神鸟,自是受到三山四海神族,妖族的尊敬,如今却也落得如斯境地。

“那,不知道您要我们做的,是什么?”十九收敛起心神,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希望你们帮我找个人!”

“又是找人啊……”十九似乎有些失望,最近来当铺的几乎都是要找人的客户,感觉这里都快要成为人口失踪调查处了。

“是的,我希望你们帮我找到姑获鸟!”

“姑获鸟?”

夏目和十九又一次惊住,平日里的修身养性,在今日见到这个女孩之后全部荡然无存。

“你是说姑获鸟也在这座城市?难道最近的婴孩消失都与她有关?”十九急忙凑上前问道。

“嗯!”瑾晞轻轻地抿了一口水,薄荷的清凉与柠檬的酸涩交织,一点一点抚平她内心的愁绪。

“好的,这笔交易我们接受了,也算是,为这座城市做一点点事情吧!”夏目爽快地应了下来。

“可是,这姑获鸟要如何寻得?”十九一脸惆怅地看着依旧悠哉悠哉的夏目,“你一口应下这笔交易,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什么对策?”

“你说你读了那么多的书,你知道姑获鸟的习性是什么吗?”

“习性?”十九摸着下巴,在大脑里搜索着关于姑获鸟的信息,“姑获鸟是由难产而死去的产妇执念所化成,喜欢偷婴儿,将婴孩当作自己的孩子来进行抚养。”

“对!既然了解她的习惯,那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个来个请君入瓮!”

一普通居民屋内。

“哇……”婴儿的哭声响彻整栋楼,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怀抱着孩子走来走去,不停地哄着。虽说已经很努力,但明显看得出来她的姿势极其不标准,她的眉心微蹙,仿佛在极力忍耐。

“哭哭哭,一直哭,你怎么带的孩子,烦死了!”男人粗暴的声音响起,与他清秀稚嫩的脸极其不符。

“砰!”

男人甩门而去,屋内只剩下孩子的哭声和女人压抑的呜咽。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

是夜。

男人还没有回来,女人在客厅里看电视,孩子独自在婴儿房里睡得香甜。白日里出现过的那道影子在黑夜里划过,悄悄地潜入婴儿房里。影子轻轻地向孩子靠近,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将他惊醒,走向床边,侧着身子爱恋地看着孩子的睡颜。孩子似乎做了什么有趣的梦,嘴角上扬。

影子伸出右手,想要去抚摸孩子的脸庞,嘴里自言自语:“可怜的孩子呀,你爸爸不要你,妈妈不爱你,来,跟着姑姑,姑姑好好疼你!”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孩子娇嫩的脸庞时,原本黑暗的屋子突然亮起,他一时不适应急忙举手将眼睛挡住。

“你是姑获鸟?”

待夏目将目标引来,发现她竟然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普通女人,正疑惑是不是抓错了人。那边的黑影适应过光亮,立刻知道自己中了计,冷哼一声:“哼,区区人类也想抓住我!”

说完,她双眼变红,周身释放的气势让夏目隐隐有些不适,夏目赶紧将一颗护心丹含在嘴里,才稍微好些。此时的姑获鸟披着长长的头发,身后竟长出鲜红的翅膀,长长的羽毛足以将她自己包裹,俨然没有了人的形态。

一声惊吼,震得夏目连连后退,虽有护心丹,却依然挡不住这股气势,嘴里一股腥甜,竟被伤出了血。

夏目心知这次恐怕有些不妙,从兜里掏出从惜酒阁里拿的一件宝物,本来只是以备不时之需。姑获鸟更是张起了她巨大的翅膀,正要携势向夏目攻来。

“姑姑!”

瑾晞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身边的十九急忙将受伤的夏目扶起站到一旁,夏目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姑获鸟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刹,有稍稍的犹豫,然而也就是一瞬间,她重新聚力,几乎能将整栋楼摧毁。瑾晞急忙显出原型,向姑获鸟的方向飞去,显然,虽说神的灵力会随着在人间的时间越长而减弱,对于像青鸟这类的上古神兽来说,对付姑获鸟依然是绰绰有余。

屋内因为青鸟和姑获鸟打斗而出现的光终于消失,白织灯黄色朦朦胧胧的灯光打在前面两个女人的身上,就像是普普通通的人类女子。

瑾晞将元气大伤的姑获鸟扶起来坐在床边,已经渐渐恢复意识的姑获鸟看着床上逼真的假娃娃,不禁苦笑,看了看夏目和十九所在的方向:“看来为了引我出来,你们也是想了不少办法!”

夏目推开一直扶着自己的十九,示意自己好多了,向姑获鸟微微颔首:“没有办法啊,非常时期,只能使用非常手段!”

“哎,当年我因难产死去,最后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执念聚集成姑获鸟,每逢听到孩子的哭声,就忍不住领到自己的身边进行照看。我自以为做的是好事,却从来没有想到这样做会给别人的家庭带来怎样的悲剧!后来辛亏遇到青鸟,得到她的一番劝解,我才幡然悔悟。”

姑获鸟看着身边的瑾晞,一脸愧疚,拍了拍她的手,“对不起,我……”

“不,姑姑,不怪你。我忘了你每次月食前后一段时间里身体会不受控制,如果我早点知道的话,我一定会死死地看着你,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

“不……”

“哎哎哎,你们可不可以先不要道歉来道歉去,可以先告诉我们,丢失的那几个孩子在哪儿吗?”十九终于忍不住打断眼前两个女人之间的客套,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几天后,瑾晞将自己的灵丹寄到了当铺,夏目拿着那颗灵丹,坐在庭院的树下,待了很久很久。

十九打开手机,不停弹出新闻,报道的是同一件事:

“前些日子发生的几件婴儿消失案已经被警方破获,几名孩子均被找到,所幸没有任何受到伤害,目前暂时送往医院进行进一步检查,明日即可送回自己的家中。只是犯罪嫌疑人依然在逃……”

幽静的古巷里,一个大大的“當”字旧招牌静静地挂着,地上散落着几张写有“12号当铺”的宣传单。

12号当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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