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事毕,又逢周末,与友去涮了一顿潮汕牛丸锅,算是就近的新口味也顺便贪些新开业充值全返的小便宜,尽管两位仁兄职业病地分析各种商家引流的方案和一天一头牛商业模式的合理性。
通风差,几十口锅云蒸霞蔚让店里成了桑拿,选了个门口坐下,倒还能吃下去。就着牛丸又下了新鲜的鸭血,延续之前地域人性之别的话题,说到了龙场悟道,调侃让我从这血肉里悟悟,我说“格物致理”被纠“格物致知”。
今夜在家得闲,有点饿有点馋,灭了夜草增膘的欲望,却想起了这一字之差。说错要不是记错要不是理解错,没有了解过阳明的心学,只尤记得当年初进大学当老师,学院组织了一次春游,就是去息烽泡温泉,免不了也就顺道去了龙场。对于石棺在当时是不能体悟“吾惟俟命而已”的解脱的,倒是在对面的纪念馆中留下了“格物致理”的记忆和印象,因为在那时在昨日我理解的大概都是体察事物、明其理的意思。
看了下书架,发现之前看好几个掌门直播号里讲阳明心学时兴致买了一本未曾开启,于是取下来翻阅,是知名学者第三代新儒学代表人物蔡仁厚先生所著《王阳明哲学》,文本语言比较古意生涩,不过结构清晰明了,也快速大概了解了些所以,故做个记录,让昨夜的鸭血牛丸长肉之余也顺便涨点姿势。
我之所以说错是基于自己最朴素和原始的理解,实际上恰恰落入了阳明和朱子的区别之中。朱子主张“格物穷理”,也就是求理于事物,求理于心外。王阳明年轻时推崇程朱理学,在自家院子里格了七天七夜的竹子,没格出个理,反倒格出了病,于是龙场开悟后得出了不假外物,心即理的学说。
阳明曾说“四书五经,不过说着心体”也就是说,四书五经讲的是圣贤学问,圣贤学问是“生命的学问”,属于内容真理,凡内容真理,皆系与一念只觉性,皆属于心体。如《论语》以“仁”为主。《孟子》以“性善”为主,《中庸》以“诚”“中和”“慎独”为主,《大学》以“明明德”“诚意”为主,《诗》以“温柔敦厚”为教,《书》以“百王心法”为教,《易》以“穷神知化”微教,《春秋》以“礼义大宗”为教——凡此,皆是属于内容真理而不能脱离主体,也就是心。所谓“六经皆我注脚”也就是说,六经千言万语,不过是我的本心仁体多方面印证而已。
格物致知的知是“良知”、致是推至、物是事物是物体也是事情和行为。“致良知”是阳明的讲学宗旨,但是”良知”是啥?阳明总说“良知即天理”,可是天理又是什么?本来昨天被纠正时我当下想,或许“知”比起“理”的价值在于他是个动词、一个形容词,更重要于其知行实践的价值。但今天看来好像这知,原来是指的是天理良知,这所谓恶恶好善的心体实际是道德法则,是孟子的性善论,也就是四种德行:“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也即是仁义礼智。
孟子说“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阳明的“良知是造化的精灵“其实就是说呢“四心”人人都有的,只要不断真诚自觉的克己(躯体恶念),就能慎独存诚而“成己”(真善)啦,曾国藩那个牛人大概也就是这样不断克己、灭人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
回到阳明的四句教义即为: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1、 无善无恶心之体:也就是说心本身没什么善恶的,这有点像老子和佛的世界观,就是天地万物没什么善恶之分;
2、 有善有恶意之动:有善念有恶念实际是你的思想在活动了,用西方的话来说就是有意识了;
3、 知善知恶是良知:其实就是明白善恶,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有正确的价值观
4、 为善去恶是格物:有良知就就去正确的行动,也就是知行合一。
通俗的举个例子来说就是:你有一把菜刀,就叫做无善无恶之体;菜刀可以切菜也可以砍人,就是有善有恶之动;你能知道菜刀的正确用途规律,伤人是恶切菜是善,就是知善知恶是良知;然后用菜刀去切菜而不砍人,就是为善去恶是格物。
所以,这么看下来,我倒觉得如果要更好地理解阐释阳明心学,应该用“致知格物”更合适些,是唯心修身之学。而至于“格物致理”倒是比较朴素的科学方法论。
阳明被贬谪到龙场开悟时三十有七,在途中亦被奸宦所加害,阳明警觉,拖言投江而逃,泛舟遇大风途中曾提诗于山中野寺,感觉此诗气宇不凡,今儿个就以此为结吧:
泛海
险夷原不滞胸中 何异浮云过天空
夜静海涛三万里 月明飞锡下天风
掌门 艾老师
2016年10月15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