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平直接上前跟捕快所的搭话。
公社时期，一个捕快所不超过五个人，小的捕快所只有三个人。因为捕快人少事多，临近公社的甚至全县捕快所的，老百姓大都认识。这位捕快所的是个老人儿，大家叫老马，比马平大几岁。
“老马同志，”马平打了招呼，“我是马平。这桩打架的事儿，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有更重要的犯罪线索需要举报。”
“啥线索？”马捕快胡子拉碴，农村捕快所人少事多，捕快都这样。他一听马平还有更重要的线索：“哟呵，麻卖批，这还了得了。”
马平气不打一处来：“生产队丢掉什么算重要？”
马捕快回应：“牲口。”
“几头牲口更重要？”马平不依不饶。
“一头就不得了。”马捕快一听，不对，急忙拦话：“别绕弯弯，人家告你儿子行凶，你儿子反告人家偷牲口，我问你哪个事在先？”
马平把手里的铁棍一晃荡：“我儿子行凶，你现在就抓。各归各，我们生产队丢了十二头牲口，你管不管？”
“胡说，只一头，你儿子才说过。”马捕快大吃一惊，定定地看他。
马平一看有门，立马扯开震天的嗓门：“街坊邻家都来听啊，这个刘歪狗，这两年几乎每月都去偷俺队的牲口。那可不是偷啊，那可是明抢啊，像今天一样明抢啊，劫皇纲啊，劫生辰纲啊，抢劫罪啊……”
街坊邻居本来拥到墙外还不敢露头，这会儿一下冒出来很多，刘歪狗一下子头皮发麻，上来捂住马平的嘴：“兄弟一场，麻麻的，这是要毁人啊，快停，快停啊。”
“十二头啊，”马平扯开他的手，“劫皇纲啊！”
马荟、马萝从小规规矩矩，知道老爸这些年受了刘歪狗很多委屈，这时候禁不住学着老爸的样子，一起高喊：“十二头啊，劫皇纲啊！”
刘歪狗气得不行，直接用膝盖顶马平的肚子。实际上马平早就防着，故意一屁股坐在地上，“都来看啊，刘歪狗啊，杀人灭口啊。”
马荟、马萝直接冲上来，被马捕快拦住：“小辈儿的，让开。”
刘歪狗失急慌忙捡起一块砖头，奔马平过来，意思去堵马平的嘴。
马捕快越看刘歪狗越不像话，怒吼道：“刘歪狗，日妮玛，再敢行凶，信不信老子铐你。”明晃晃的手铐叮当直响。
刘歪狗没辙了，往地上一躺：“麻麻的，兔孙血口喷人啊，满打满算，几十年才弄他两头，一眨眼成了十二头，死人啦，死人啦。”
院里院外的街坊邻居哈哈大笑，马捕快鼻子都气歪了，上来“啪嗒”给他戴上手铐，“刘歪狗！不打自招，捕快所走一趟。其他的人还有啥？”
被马荟打翻在地的家伙们一看，一个个骂骂咧咧：“日妮玛，刘歪狗，你干坏事，把我们搭上，坑人不带这样的。”
这些货纷纷爬起来，捡起各自的长杆大枪、宽背大砍刀、大马鞭子，摸摸头，摇摇头，一看马捕快爱理不理，慌不择路，溜之乎也。
墙外围着的、烤火的一干人也纷纷退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第二天，生产大队通知马平，到临近公社捕快所，找马捕快牵骡子。这事儿吧，还行，刘歪狗消停了很久。
转眼到了春节，这天正月初六。
晌午饭过了，提亲的家伙在街上看到马平：“兄弟，马捕快来了吗？刚才马捕快我们在一起，他说找你喝酒的。”
马平一琢磨，哦，他爱喝酒，麦后马荟那事儿，准是这家伙搞的鬼。
好吧，马平随即客气起来：“秋傻哥，来来，屋头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