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农二首·其二
唐·李绅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春种秋收,夏作冬藏,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尤其是在以农耕为主要生产方式的古代中国。就是这常人眼中的寻常事,被父母师长拿来教育了我们千百年。几乎中国人餐桌上的文化总也少不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个“教训”了我们千年的人是谁呢?他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李绅,元稹、白居易的同学,“新乐府运动”的倡导者和实践者,“牛李党争”中“李党”的重要人物,出任过节度使,入京拜过相。也曾六岁丧父幼年失怙;也曾飞黄腾达无情无义;也曾访民疾苦心生悯农之爱;也曾骄奢淫逸滥施淫威身负酷吏之名。当然蜕变后的李绅花天酒地也罢,渐次豪奢也好,漠视百姓疾苦也罢,酷暴无情也好,也都还是后来的李绅,我们看也且去看那个原来的,真的李绅吧,看那个28岁还不曾发迹的李绅是如何体味生民的疾苦的。
那是唐德宗贞元十五年(799年)的盛夏。烈日当空,酷暑难耐。蝉在枝头树梢无力的嘶鸣着,一丝风都没有。大大小小的路上,行人已然绝迹,只能看到蒸腾的热浪。
“公子王孙芳树下”,不用伸手自风流。达官显贵更是会有一群人伺候着,拼命的摇动着扇子。
万千黎庶——农民,此时此刻须趁时耕作。锄禾,正当此时。似火骄阳正好可以把锄下的杂草晒枯、晒死。炎炎烈日下劳作的农民此时已被汗水打湿了衣衫。汇聚在衣襟的汗水滴滴答答的洒在这灼热的土地上、禾苗下。正是这炎炎夏日洒下的万千汗水,浇灌了累累硕果的金秋“万颗子”。这不只是千千万万农民的血汗,更是他们的血泪。丰收了也不一定能吃上饭,这才是他们的命运归宿。这就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典型农民形象,面朝黄土背朝天,不避寒暑不避月。这也不是被诗人发现和创造的文学形象,这是苦苦挣扎在那片他们始终相信并热爱的热土上的,终年欢欢喜喜辛劳耕作的可敬可爱可怜可惜的农民。
有了前文农民形象的铺垫,后面两句“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就不再是空洞的说教和无病的呻吟了。升华成了近似蕴意深远的至理格言。默默吟咏几遍之后,你还会发现这两句诗的语言通俗、质朴,音节和谐明快,朗朗上口,容易背诵;你还会发现,这不是作者要说服谁的一句说服力极强的警句,而是作者为农民的一声深沉的慨叹,叹农人之苦,叹自己之辈,叹命运不公,叹世事难平……
这也许就是这两句诗长期在人民中流传,在餐桌上教育后辈要珍惜粮食、不忘初心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