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散记

2018年1月 本命年

一路风雪阻隔,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山西小县城。雪后的小县城,依旧是一幅老气横秋的景象,而所遇到的事,遇到的人更让人感慨。

(一)爷爷奶奶今年结婚50年金婚,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坐着飞机来成都,在我生活的地方庆祝他们的纪念日。家中这一辈人,我是年龄最大的,也是最听话的,爷爷奶奶从小就最喜欢我,我从小到大听奶奶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我大学毕业。很庆幸,在自己工作稳定的时候,还能让他们以健康的身体去自己生活的地方度过最浪漫的时光。回家的第一天晚上,全家人一起吃团圆饭,吃到一半,爷爷突然开始感到恶心,干呕了几次,家人说爷爷这样已经很久了。我这才意识到,爷爷奶奶真的老了,过了金婚,不知道他们还能一起牵手走多久,不知道每年过年才回家的我还能陪他们几次。

(二)看到爸爸妈妈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不过一年没有回家,岁月的风霜能在父母身上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记。妈妈的头发染了深紫色,但是在发根的地方,竟是大块的白发。家里暖气充足,从成都回来我倍感温暖,但父母依然穿着臃肿,他们的身体已经禁不住这样大雪极寒的天气。父母的卧室陈设没有大的变化,只是多了各种各样艾灸、拔火罐、血压仪,多了一些钙片、保健品。我很庆幸他们能够开始养生,但我清清楚楚的能感受到他们对老去的不安、担忧,甚至说是恐惧。

(三)县城很小,走到哪里都会遇到一两个熟人旧友。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个老朋友,谈到了他和他女朋友的感情经历。他刚和女朋友分手,他大学毕业后就回到家乡,考了事业编制,在政府部门上班。家境不好,父亲是卡车司机,前年在车祸中不幸遇难,自己又是先天腿部残疾,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他的女朋友是老同学,人家的好看,家境尚好,工作稳定,从来没有嫌弃过他。但父母那里却是过不去的坎,分手也是这个原因。他点了根烟,悠悠的说:恋爱可以不顾一切,但婚姻不行。

(四)我自己的故事,曾无数的想讲,却无人讲,不能讲,我曾无数想用别人的故事来讲述它,却又觉得不甘心。它不能变成语言,它无法变成语言,一旦变成语言就不再是它了。它是一片朦胧的温馨与寂寥,是一片成熟的希望与绝望,属于我的故事的领地只有两处:心与坟墓。比如说邮票,有些是用于寄信的,有些仅仅是为了收藏。

2018,本命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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