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岛湖渔事
吴旭
涟水小城,古称安东,始置县于汉武帝元狩六年。城中现有一湖,初成于清乾隆五十一年黄河决堤之灾,后历经四次修整,遂成小城之唯一公园,一九九二年被县府正式更名为涟漪湖。因湖中散落五人工小岛,故民间以五岛湖名之。
据载,该园总面积一千二百八十三亩,其中水面八百四十六亩,余者陆地四百三十七亩。其水色天光,绿荷碧柳之风景,堪称苏北园林之翘楚也。园之正门南向,两侧曾悬联匾一副:千顷湖面五岛星罗白玉盘中镶翡翠,十里环堤万绿垂柳长淮边上嵌明珠。寥寥三十字,道尽园内无限秀丽风光。
小城百姓之生活虽不甚优越,幸赖质朴勤劳,却也少冻馁之虞。随着时代前行之步履,此园渐成普通民众休闲之好去处。一日之间,无论晨昏,于园中漫步流连、谈情道爱、吹拉弹唱者,络绎不绝。
园之有岛,岛之有湖,湖之有水,水自有鱼。
盖五岛湖之鱼,本只自生。近岁以来,有具经济眼光者,承包水域,投鱼苗若干尾,以期获利。好渔者,自备饵具,或孑然独行、或朋类相邀,于日丽风和里、数尾鲜鱼间,得一日之惬意。
曾几何时,湖边渔人渐多。
若至春、秋之际,气温不甚高,不甚低,盖乃渔事之大好时节。 吾视五岛湖之渔事者,亦各有类分也。
一曰“网拦"。渔者于湖中置网数张,犹如陆地之陷阱,布下千眼阵,只待鱼自投。入网之鱼,勿责于人,朦瞽而已。二曰“甩获”。渔者执甩钩一杆,于鱼群稠密处投之,中钩者,无异遭天降之灾,惟叹时运之不济也。三曰“叉得”。该等手段,尤为残忍,三股之叉,最显武艺。中叉者,立现透明血窟窿。此之渔法,出乎拦路翦道一辙也。四曰“钩钓”。此之渔技,略备文明,胜者有付出,败者因嘴馋。胜负之间,乃需斗智斗勇,智勇之处,不乏技艺不精,钩损杆折者。
追究渔事,终乃小事。鱼在水中戏,死生自有命,生死在人不在鱼。人立天地间,行走大学问,立跌在己不在人。行需观眼下,勿被它物所羁绊,不落无盖之窨井。行需仰望天,勿被高空花盆扣,不遭过路鸟粪沾。行需顾周遭,勿被谗言所侵犯,不凭嘴舌失神智。行立尤需费思量,勿为小利损清白,不因贪欲陷囹圄。
五岛湖之水,原乃死水,每逢夏至,鱼虾多腐,绿藻遮目,空气污浊,路人掩鼻。湖岛之畔,建筑参差,姿态杂陈,鱼水之间,难见灵性。
去岁癸巳,时维正月,序属孟春,县府察民情、体民意,奉以人为本之宗旨,行造福百姓之实措,拆迁透湖,筑路修桥,广植绿被,多建市民休闲之场所,规模已具,岂非五岛湖之幸也?又兼增活水工程,利水质之净化,岂非五岛湖鱼之幸也?
吾观今日之五岛湖,木无不欣欣正向荣,草皆已郁郁始生发。湖似宝镜,辨妍识丑;岛若天砣,权重衡轻。墨池朝雾,清风习习;妙通夕照,碎金粼粼。柳桃桂杏,竞相风流;楼阁亭榭,曲径通幽。荷香满园,欲比吴兴;鹭翅排云,可媲西子。秋月新满,能映平湖;霁雪若晴,好返松林。北首常青,已然繁华;南侧清涟,呼之欲出。琼庭道上,初见垂髫靥如花;丰乐亭里,犹有耄耋话桑麻。五湖之内,鱼以水清而飞扬;一城之中,民因气正而焕发。
上善若水,源远流长;厚德载物,君子自强。民之所患,上之所忧;民之所欲,上之所求。五岛湖之渔事,当岁易就;安东城之民事,经年难谋。五湖虽阔,莫过十顷;一城虽小,众超百万。自浮悠游,鱼之所想;足食丰衣,民之所向。湖之渔事,切忌泽涸;城之民事,惟有政通。五岛湖之建设,二载可毕其功;百万民之福祉,数年难见其利。
今小城民思奋进,心凝力聚,虽任重道远而不惧,尤栉风沐雨而若饴。五湖之鱼以随遇而无求,一城之民可借机而有为。鱼者,湖之附庸也;民者,城之主宰也。鱼未解民之忧,民应知鱼之乐。湖之渔事由民因势而利导,城之民事仰上顺水而推舟。民行渔事不可令鱼处其外,上举民事尤应使民置其中。惟其如此,渔事可盛,民事能兴矣!
吾本小民,独居江湖,闲时游园,且行且驻。睹湖岛之日新而欢愉,察渔事之渐乱而哀哉,哀哉未已,忽发遐念:值此民意高昂、庶黎思贤之时,上若逢民生发展、城市建设之际,就统筹之策更多问计于民,予民更多经济之道,岂非小城之幸、苍生之幸也!
噫嘻,五岛湖之渔事,小城之民事,借“融市入海”之宏图、蒙“爱敬诚善”之垂训,以臻鱼水交融,谐和安康之佳境,期日可待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