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人的晚年生活

图片发自简书App


我从小就特别羡慕别人家的孩子,他们有爷爷奶奶或外公外婆疼。

我家的四老,外公和奶奶都走得比较早,我连他们的面都没见着。爷爷在我刚上小学不久的时候也去世了,对他的印象也不深。只有外婆见得多点,她是在我上高中时候去世的。不过她给我留下的印象很不好,因为她经常取各种外号损我,只因我是女孩,怎么看都觉得我多余。

真正能感受到隔代亲情是认识了老公的奶奶,奶奶有五个孩子,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我公公是家里的老大。

刚认识奶奶的时候,爷爷还在。爷爷是个勤劳的老实人,与奶奶一起,一辈子与庄稼打交道,每次回家他都会与我们谈谈当年的收成。然后再回顾一下我老公小时候的趣事,最后再称赞一翻。每次都像是第一次跟我聊这个话题一样认真。

有爷爷在的时候,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是他做,需要出远门的事也是爷爷去办。奶奶基本上是主理家务事,农活上再给爷爷搭把手。

2017年夏天,爷爷因病去世,大家都担心奶奶一个人在家难照顾好自己,因为她连灯泡都不会换,手机也不会用。

奶奶常说,现在年轻辈的人回家,都不敢吃她做的饭菜了,因为老了,她已不能保证卫生,大家会嫌弃。然后回想起当年接二婶的时候,她一个人操持了几桌饭菜。

奶奶今年75岁了,至今都没出过远门,最远的距离是去了几公里外的娘家。春节期间,小姑新婚,接她去城里的家做客,回来吐得异常厉害。她发誓再也不会坐车去那么远的地方,其实也就四十多公里的路程。

下午去看奶奶,她红肿着眼睛,像是刚哭过。她停下收拾东西的手,跟我说:“你三叔硬要我去他那里,我真不想去……”话还没说完,就被三叔催促着进屋收拾行李去了。

原来,今天三叔从县城驱车来接她过去同住。显然,并不是接她去安享晚年的。

三叔有两个儿子,一个5岁,一个3岁。三婶出外打工至今不曾回来过,每次看到三婶用的物件,或是有人提起三婶,小儿子就默默地伤心得流眼泪。大儿子则以隐忍的沉默表达他的想念。三叔一个人照看不过来两个孩子,只好将他们送回乡下家里给奶奶照看。

奶奶的手脚不太利索,早上起床给孩子们穿衣服要折腾半天。南方的冬天,屋里屋外总是冻手冻脚的,遇上阴雨天,衣服总也干不了,孩子们身上的衣服十天半个月也不能换洗。淘气的孩子们没有顾忌地出入各种犄角旮旯,三叔给他们买的帅气衣服因此污迹斑斑。鞋子的遭遇相比衣服更胜一筹。再加上不爱洗脸的他们常常从奶奶准备好的热毛巾下跑掉,奶奶跑不动,也追不上他们,时间一长,脸上脏得同衣服倒是很协调。

逢人问起,奶奶就呵呵地笑,说:“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兄弟俩到了上学的年龄,村里有些老人带着孩子去镇中心租房子住,专门照看孩子们上学。奶奶去不成,因为她不会使用煤气做饭。

春节后即将开学,三叔只好将孩子们接到身边去上学。由于平时要上班,孩子虽在上学,但也需要有人看护。实在没辙,于是想到了老家的奶奶,今天特地来请奶奶出山,去城里带帮忙孙子。

纵使有千万个不愿意,看着两个可人疼的孩子,奶奶只得收拾好行李,锁上门,跟着车,去了那个发誓也不去的地方。

很心疼奶奶,75岁的高龄的老人,在人生最后的一段路上,本是安享晚年的时候。但是,即使行动不便,还要远离固守了几十年的住处,继续奋战在带孙子的队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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