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似水流年之北方的秋

四季要多一点变换才好玩,颜色啊形态啊,单一总是令人乏味。北方的秋天就不这样。

北方多红叶,多到让人以为北方一到秋天就只这一种颜色,其实不是。最好看的是仲秋时节,叶子由绿转黄,满树满树青青黄黄的斑点,风来婆娑,雨来淋漓,一瞬间苍凉的感觉涌上心头。

放眼望去,天昏黄,大地披上了迷彩装,成片的田野被割成规律的方形,像一块块碎布拼图,颜色各异,形状离奇。如你所想,这是典型的农村风光。

在农村,树总是不缺的。小时候村子里除了房子就是树,槐树,杨树居多,枣树黄楝树穿插,若能碰上几株果树,简直是莫大的惊喜。小小的村子一到夏天就变成了迷宫,荒草杂芜,不见天日,怎么都玩不够。

入秋是一下子的。一阵秋风起,像是约定好了一样,草啊树啊换上了新衣裳。再一阵秋风起,叶子就落光了,天气突然转冷,秋天深了。

写这篇文章是因为想到,秋末入冬的时候,那些个霜寒夜白,凉气逼人的夜晚。说夜白很多人不能理解,过惯了城市生活的人着实难以理解白夜这个东西,大城市的灯光早就遮盖了皓月的光辉。农村不是这样的情况。农村的夜晚属于月亮。农历十五左右那几天,月亮成为夜晚绝对的主角。五六点落日,七八点就能看到月亮像个大白瓷盘挂在天上,让人不能不想起“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那么纯净的月色,天若晴,万里无云,月亮就化作穹顶的一盏大吊灯,是冷光灯,加上深秋肃杀的气氛,凉嗖嗖的晚风,真是小孩子嬉闹的好时光。

说来奇怪,到了秋冬,家长对孩子的管束反而放松了。夜黑的早,吃过晚饭正是皓月当空的时候,一群小孩子早就商量好偷偷溜出来,大一点的约着用弹弓打鸟,小一点的跟着看,叽叽喳喳,好不热闹。鸟,总是打不到的。一群小朋友对着光秃秃的树林大吼大叫,惊起一群群沉睡的鸟儿,已经足够有趣了。伴着亮如白昼的夜晚,沉沉落下的霜寒之气,鸟儿扑扇翅膀的声音,远处的狗吠,这样的夜晚,现在想来真是莫大的享受。

童年有童年纯粹的快乐,那时候沉浸其中没觉得多美,反而是经历了十几年的沧桑,回头看去,竟后悔那时候没多看两眼。若是那时候知道将来会回忆这么深,怕是也忍不住要多玩一会儿,多看两眼的吧。

当时的万般感受,现在讲来竟是难以详述其一。那种万物凋零,树木光秃秃,杂草枯黄失去生气的样子,那种风冷刺骨,露气逼人的感觉,那白白的月色,清冷的夜,再也回不去了。

商业化的大潮推的太快,童年的农村风光再也难见到,染上了商业气息的人,还能静下心回味一下老家农村,那清冷的月光吗?

这不是时代的错,不是你我的错,过去跟未来都很美,我们的爱没有偏颇,我们承载着过去简单的快乐,去追求更远的被称为生活的意义。

时光只能向前走。或者很多年后,或者不久以后,我们走在老家寂寞的田间地头,看明月当空,万家灯火,夜凉了,鸟飞了,我挽着你的手慢慢走。我有故事也有酒,还有圆圆的月亮挂在天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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