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圈那些事儿(十一)——城里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金融圈那些事儿

前情回顾:A行金姐,负责的大额卡项目没多久,就出现了严重的信贷风险,直接导致金姐从中抽成的事情败露。东窗事发之后,金姐光荣的被纪委的同志请去“喝茶”,至于多久能回来,最后是否定罪,还不好说。

-1-

认识B行的个金部经理张凯,纯属偶然。

我的一个客户老李,最近在股票里面狠赚了一笔,再加上最近他这个行业利润连续走高,他手里积攒了大笔闲置资金。那天老李给我打电话说:“小何,能帮哥哥找个靠谱的银行吗?最近想休息一段时间,打算把手头的资金捋一捋,都存进去。”我说:“李哥,听说你最近股票搞得风生水起的,怎么想存起来,不继续补仓?”老李说:“我倒是想,只是我媳妇儿比较保守,说还是存起来放心,我一想股票也不稳定,存一年半载的也无妨。”于是,我满口答应下来。

之后,我带着老李来到B行。B行有个漂亮的姐姐叫刘颖,在个金部,她以前就总跟我抱怨说存款压力多大多大,这回看看能不能帮上她的忙。刘颖听说我带着客户、客户带着钱来的时候,特别热情。她立马把他们个金部经理张凯叫了出来。

初见张凯,给我感觉很不舒服。这个男人长相一般,圆圆胖胖的,一脸城府。不过是刘颖介绍的,我也不能太以貌取人。张凯简单的了解了情况之后,就把刘颖叫走,过了不多时,刘颖带着客户走了,走之前笑嘻嘻的对我说:“小何,中午别走,经理有事儿找你哈。”

-2-

中午一过十二点,看见张凯准时来到我面前,明显比刚开始热情许多。他一面跟我握手,一面堆着笑对我说:“小何,这可是个大客户,这回你帮了我们大忙。走,走,走,我在万花定好了位置,咱们现在就去吃饭。”我本就嘴馋,一听是吃饭,立马没了锐气和脾气,乖乖得跟着走人。我以为刘颖早就等在万花,实际上吃饭的只有我跟张凯。

还没等上菜,张凯就跟我套近乎,问我在这行干了多久,接触的都是哪类客户,将来是否有机会可以合作。只要你听到银行的经理啊、主管啊主动跟你提出合作,那么里面一定有赚头。我立马对吃饭没了兴趣,反而想知道到底怎么个合作。于是我问道:“张哥,你说怎么个合作法?”张凯一听我管他叫哥,也放松下来,更加热情的介绍。

听张凯说,他们个金部现在在销售B行的理财产品,不过收益不是很高。他认识一家信托公司的高管,这家公司的一个理财产品年收益百分之八,其中有一个点的返点。张凯说如果把客户带到B行,借B行的威望转卖这家信托公司的理财产品,不仅神不知鬼不觉,而且还能赚一笔不菲的外快。并且,张凯强调,这笔理财最后会以对公的形式重新存回到B行的账户,这样不仅赚了外快同时也完成了对公存款的业绩要求,真是一举两得。

乍一听,倒是挺有道理,仔细咂摸,总觉得哪里有问题。突然,我恍然大悟的张凯:“张哥,那客户知道你卖的是信托公司的产品吗?信托公司有保障吗?万一被银行知道了怎么办?”张凯神秘的笑道:“后面有大领导撑着呢,你说能出什么事儿?”听他这么一说,我多少明白了点端倪。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张凯也不过是一颗小棋子儿。看着张凯得意的样子,我不禁有点替他叫屈,这年头,还有相信大领导能罩着小弟的,真是好傻好天真。我看着一桌子的好菜,觉得先应付应付他,毕竟他是刘颖姐姐的领导。

吃着吃着,张凯见我没再谈合作的事情,就开始转移话题。谁知道这话题一转,就转到刘颖身上。张凯问我:“小何,你认识刘颖多久了?”我说:“四五年了吧,刘颖姐可没少帮我,不过她也挺柔弱的,老跟我抱怨你们行业绩压力大。这不,只要我有这方面的资源,第一个就想着她。”张凯慧心的点点头,对我说:“刘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助手,各方面表现都不错。我对她很满意。”说实话,这张凯最后那句“我对她很满意”,似乎是话里有话,让人听着怪别扭的。当时,我万万没想到,刘颖堕落到成为张凯的小三儿,不对,应该是他们俩互为小三儿。刘颖结婚都四年了,当初我还是他们婚礼的伴娘。而张凯这老儿,一看岁数就不小,那顶圆圆的啤酒肚就是证据,刘颖怎么会喜欢上他?

那天,看着张凯谈起刘颖得意的神采,我就没了吃饭的欲望,找了个借口就走了。

-3-

半年之后,老李说要把B行的资金转移到股市,说给当初的张经理打电话,没人接,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儿。我对老李说:“李哥别急,B行好端端的杵在那儿,钱又不会跑。”于是,我拨通了刘颖的电话。谁知,电话里刘颖告诉我她被B行开除了。我赶紧打车到刘颖家。

一进门,就看到披头散发的刘颖,一脸憔悴。想来,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儿。我问:“刘颖姐,到底怎么?”她微微抬头看看我,不好意思的又低下头去。我说:“刘颖姐,你说吧,我又不是外人。”她看看我,点点头。然后给我倒了一杯热茶,跟我娓娓道来。

刘颖说她跟张凯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那段日子,她业绩压力特别大,业务上又没什么进展,整天愁眉苦脸的。张凯就是这个时候趁虚而入,给她温暖,帮她想办法,最后帮她搞定每个月的业绩指标。慢慢的,她开始对张凯产生好感,终于有一次在张凯的甜言蜜语中沦陷了。这些事儿,本来隐藏得挺好。只不过,有一天中午,两人在办公室翻云覆雨的时候,被新来的业务员撞见了。后来,他们地下情的事儿不胫而走,变成全行皆知的秘密。大行长找刘颖谈话,说再给她一次机会,刘颖默默的接受了。可是同在一个部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刘颖哪里逃脱得了张凯的魔掌。没多久,两个人又搞到了一起。大行长也很无奈,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据我所知,张凯跟信托公司合作,行长拿得是大头,对张凯也是无可奈何。就这样其实也没什么问题,谁知个金部最近出了一档子事儿。

个金部的一个客户刘阿姨在张凯那里买了一笔一百万的理财产品,是刘颖办的手续。上个月,理财到期,刘阿姨很痛快的到B行取钱。谁知道,不取不知道,一取吓一跳。明明说好的百分之八的收益不翼而飞,反而倒赔了百分之八。只能拿到九十二万的本金。刘阿姨不干了,当场找到银行主管,要求银行赔偿。正巧那天大行长不在,副行长一看是张凯的管辖业务,立马报告了总行。话说这副行长一直跟张凯是死对头,早就想找机会收拾收拾他了。谁料总行一查才发现,这个刘阿姨的理财产品不是B行的,而是一家信托公司的产品。这时,张凯借B行之力转卖其他金融机构产品的事情终于东窗事发了。

大行长回来以后,得知这个消息,一屁股就做到了她那张硕大的老板椅上。

当然,这么严重的问题,首先就是拿刘颖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子开刀。大行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刘颖开除了,并且在她档案里留了一迹抹不去的污点。

听完刘颖的诉述,我忽然开始心疼她。她小声嘤嘤哭泣的说:“小何,跟你说说,我心里舒服多了。每天窝在家里,也不敢跟老公说,心里特别堵得荒。”我摸摸她的头问:“姐夫知道这些事儿吗?”刘颖使劲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的意思是姐夫不知道,还是她也不知道姐夫是否知道。不管怎么说吧,凡事儿总是因果相随,惩罚有些时候不见得是坏事儿。刘颖姐虽然丢了工作,失去了情夫,但是至少,她现在重新拥有了丈夫,回归了家庭。有什么比家更重要的呢?女人啊,做不到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

随后,我又看了刘颖几次,知道了一些后来发生的事儿。

张凯这次问题很严重,本来总行是打算报警立案侦查的。但是大行长用尽各种办法力保,说他在银行也劳苦功高,这么做也不完全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B行的利益着想。最后总行把张凯一撸到底,直接做大堂前台接待,以示惩戒,并且让张凯赔偿刘姐全部经济损失。我听一个B行的朋友说,张凯曾经双膝跪在大行长面前,请求大行长保他一命。而这个朋友分析,其实真正幕后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应该就是大行长,否则就算张凯给她舔脚趾头,她也未必会搭理他。

这中间还有一个插曲,就是张凯的死对头——B行的副行长。这位呆头呆脑的副行长觉得自己可算逮着机会,这回能办张凯一回。就在张凯出事儿的档口奔走相告,到总行那里悉数张凯这么多年的劣迹,总算让张凯在总行那里再也无翻身之日。可是副行啊副行长,您知道您只不过是对付了一副牌里的一个棋子吗?范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您不知道,行长锐利的目光已经悄悄在您身后划开了一道美丽的伤口。张凯被降职后不久,副行长就因为管理不善,扣掉整整一年的奖金。这就是没看清形式的后果。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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