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胖哥你好
“光儿,快起来,都几点了还不起!坡里的玉米都熟透了,快帮着你爸掰玉米去,你爸天不明就下地了.....”
听着院里娘不耐烦的喊叫声,躺在床上的我有些不情愿的猛翻个身,而后用腿使劲蹬掉了盖在身上的被子,表示对那声音的抗议。内心里还不住的顶着嘴:就知道催催催,干干干,都掰了好几天玉米了,浑身都累的散了架,也不知道心疼我。
但想归想,那隔着窗户的声音却一点也不顾及我的感受,反而越来越近,越来越不耐烦,最后直接趴在了窗户上,用手拍打着窗棂。
“吆喝个啥!我起起起还不行吗!”最终,我还是屈服了那“恼人”的声音,慢腾腾的爬起身,再慢腾腾的将屁股掉了个,然后蜗牛般将脚伸到了炕下,慢慢摸索着拱上了拖鞋,再慢腾腾移下炕,半闭着眼,走到了脸盆旁,像鸡掉进了尿池子,扑啦啦洗了把脸,然后走到窗外的墙边,一下将穿着的拖鞋甩出老远,换上了地上的黄解放布鞋。
“你个小鳖蛋,出啥样?都这么大了,干点活都干不了?有本事,以后当个大官,有钱有势,就永远不用干了......”
娘手里抱着一捆玉米秸,生气的将玉米秸丢在牛棚口。饿极了的牛使劲拽着缰绳,伸长了舌头,将几束还带着青涩的玉米叶卷到了嘴里,慢悠悠的咀嚼着。
“啪”的一生闷响,那是玉米秸打在牛身上的声音,随之传来娘的怒骂:你个畜生,就知道吃吃吃,看看,看看,把牛槽拽翻了,又得给你拾捯......。
听着那“刺耳”的唠叨和埋怨声,我脸上阴郁的能挤下水来,那本就不情愿的心变得更咆哮起来,根本没有将娘催促的吃饭声放在心上。而是头也不抬,眼也不看的直接走向大门口,末了,还不忘抄起门边放着的砍玉米的小镢头,使劲往肩上一扛,镢头敲着大门“咣咣”做响,而后气势汹汹向村外的田间走去。
“你个犟种,给我回来,顺便给你爹捎着饭——,你个鳖蛋——”最终,娘的谩骂也没有让我停下脚步,反而越走越远......。
清晨的田野,到处散布着庄稼成熟后的清香,那些浓密的田间地头,不时,还可以听到蟋蟀的叫声,走过去,一些浑身青绿的蚂蚱还会蹦跳着窜起来,又迅速的隐遁到他处了。而那些成熟的庄稼,像正被检阅的部队,齐刷刷的立在那里,一阵风后,发出“沙沙”的脆响。
田间,有些玉米地已经被勤快的乡亲收割掉了,原来那整片的浓密处便有了或长或方的几块空间,从高处望去,像大地身上多了几块补丁。
寻着熟悉的路径,路遇几辆拉庄稼的牛车,没好气的叫了几声叔叔大伯,自家的玉米地便在眼前了。
沿着一行行开始青黄的玉米秸向田深处望去,里面每隔不远便堆放着一堆堆刚掰掉的玉米,那肯定是爹的劳作了......。
没有再继续观望,只是将肩上的小镢头放下,找好与邻居的地边界线,然后,那镢头合着心底的不情愿便化成了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向一棵棵的玉米秸砍去......。
“光儿,别干了,来坐下歇歇,抽袋烟,咱爷俩都几十年不见了,也该好好拉拉呱了......”,说完,一支熟悉的纸卷旱烟便递到了我的手里,同时,又有一只手却伸到了我的脸上,用那种羽毛拂过般的感觉轻轻的抚慰着。顿时,一种真实而虚幻的触电感传遍了我的全身,让我不由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这个男人......。
只是,须臾间,眼前的身影却变得渐渐模糊起来,刚才的那种慈祥和蔼也逐变成一片朦胧。在那朦胧的迷茫里,我忽又听到了一声陌生而遥远的呼唤:孩子,在世上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切也只能靠你自己了......。
猛然间,一种撕心裂肺的难舍与挣扎感充斥了我的全身,让我拼命想去触摸和拉住那个身影,但最终,那处只留下了一片空白。留给我的,只有梦中歇斯底里的哭喊和狂奔:爹——。
从梦中醒来,眼睛里,湿润一片,床边,空无一人。
原来,这仅仅是我的元神穿越了梦境,回到了从前。那里,有我梦想中的家园,有我一直深深的不舍和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