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三十题（一）煎饼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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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车水马龙的忙碌的城市，在街头巷尾都发生着不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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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继科走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段的路上，宿醉让他头痛欲裂。如果昨天车没有撞上防护栏的话就不用挤地铁了，张继科抬头看了一下雾蒙蒙的天，靠，真的烦。
路边的包子铺和煎饼摊散发着香味，张继科忽然感觉到肚子一阵空。昨天晚上在酒吧喝太晚了啊，都没怎么吃东西光喝酒了啊。
他挑了一个看上去干净一点的煎饼摊，向老板招呼，“大爷，来个煎饼，加个蛋和肠。”
“好嘞！”摊主大爷利索的答应，煎饼的味道和葱花的香味散发出来，刺激着张继科的嗅觉神经。他立刻想到若是在家里，家里的厨师肯定只会煮咖啡，烤寡淡无味的清蛋糕，因为母亲会说这些才健康。一定会瞪着画了精致眼妆的大眼睛嫌弃煎饼摊子不够卫生，只是低端的贫民早餐。
切，吃了二十几年，真的很无趣啊。这个时候还是来一个煎饼，多加料，在涂上厚厚的一层大酱，咬一口再配上豆浆，拿皇帝都不换。
张继科在东想西想的时候，摊主大爷把煎饼装进袋子递给他，“小哥，你的煎饼好了，一共七块钱。”
“行。”张继科一手接过煎饼咬了一大口，一边掏出手机，开始在寻找付款码。
“怎么了小哥，你找什么？”
“二维码啊，大爷你贴在哪里了？”
“啥码？我叫你付钱来着，你找什么码干啥？”大爷明显有些不悦了。
啥玩意？张继科抬头看着大爷，嘴边还粘着酱，这都8012年了，咋还有人不用二维码收钱？他挑了挑眉毛，“大爷你只收现金？”
“不然呢？”
张继科只好把快吃完的煎饼放在小摊上，开始在口袋里摸索。
靠....
没有带现金？？？
裤子口袋没有，衣服口袋没有。哪里都没有。除了摸出半张纸巾，口袋里什么都没有。
“咋了小伙子，没带钱啊？”大爷抱着手臂，凑过来盯着张继科看。
“额，那啥，大爷你真的不用微信那什么付款吗？”张继科尴尬的不敢看大爷的脸。
“微信是啥玩意儿啊？你不要和我岔开话题，你不会是想吃白食吧？”
“我艹？我吃白食？我堂堂张继科吃白食？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张继科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明明是你自己非要收现金啊！现在还有谁不用微信和支付宝收钱啊？嗯？居然骂我吃白食？？”
“我看你现在就是在狡辩！！”大爷也发火了，伸手想要去推张继科，“付不起钱就快走，别拦着我做生意。”
“我吃不起？我他妈这条街都随随便便买下来，你他妈说我吃不起你这个七块钱煎饼？”
“哈？你还买整条街？你是喝醉酒了吧？付不起就直说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张继科脸一下子涨红，他越过小小的煎饼摊，一把抓住大爷的领子，“你再给我说一遍？？？”另一只手已经握紧了拳头。
忽然，就在这时，从旁边窜出来一个身影，把张继科的手给挡下来。
“好了嘛，这位先生，不要和老人家生气呀。”张继科甩开拽着他的手，瞪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人，眼前的人穿着西服，领带还打的歪歪扭扭的。看脸倒是白白净净的，一副我是全公司最乖最好欺负的快来逼我加班的表情。
大爷一看眼前的人，忽然表情变得柔和了。“哦哦哦，马龙你来了啊，还是老样子吗？”
“嗯嗯嗯。谢谢陈大爷啦。”马龙微笑着点头，转过身对马龙说，“陈大爷的煎饼真的很好吃啊。”
“哈？你跟我说话？”张继科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我认识你吗？”
没等马龙开口，大爷抢先哼了一声，“马龙啊，别理这个人，这个人买了煎饼就不付钱，还在这里吵吵嚷嚷，现在的年轻人哦，我看真是......”
“我哪里不付钱，明明就是你非得收现金！！”张继科不服输的怼回去，摆着一副臭脸，作势就要冲过去骂架。
“好了啦，这位先生。陈大爷这都是只收现金的，大爷上年纪了，不会用微信那些东西啦。”马龙说道，还扭头安慰大爷，“大爷您也消消气。这样吧，这位先生的钱我帮忙付了把。”
“我不用你付。”张继科还犟着，别过头不看马龙。
“没事没事，下次您别忘了带现金就好了。别生气了，大家都上班也不容易。”马龙说着就去公文包里找钱包。
“那等下加个微信，我把钱转给你，你是叫马龙是吧……”张继科稍微消了气，他看见低着头的马龙毛茸茸的头顶，阳光洒下来落在马龙的睫毛上，拉下一片阴影。
“额，那什么，这倒是不用了，就是，那什么……”
“你咋了？”
“我钱包好像忘在家里了......”
“哈？那意思是你也没带钱咯？”张继科心想着这是什么狗屎运，整条街可能所有人都带着钱除了他们俩，刚好还凑在一起买煎饼。
“马龙啊，你的饼好了。我给你多加了酱哦。”大爷笑眯眯的把煎饼递给马龙。
马龙只好接过煎饼，轻轻的说，“那个，陈大爷，我钱包好像没带……我下次......”
没等马龙说完，陈大爷就像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没事，那你明天再来付吧，我还担心你跑了不成？”
“靠，你这也太过分了吧？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为什么他就可以明天再来付？”张继科又忍不住了。
“你这小伙子怎么还在？你还以为能和马龙一样，我告诉你，马龙可是我的常客，没有一次，和你一样不带钱想吃白食！！”
“那他这次不一样没带钱……”张继科嘟囔着。
“好了好了，陈大爷我明天再来付钱，包括这位先生的。大爷别生气哈，我明天一定早点来！！谢谢大爷了！！”马龙只好拉着张继科赶紧离开煎饼摊。
都走出去好几米了，张继科还能听见煎饼大爷骂骂咧咧的说，“我可是因为马龙才勉强答应先不收你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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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叫马龙吧，微信号给我吧，我转钱给你。”张继科停下脚步对马龙说。
“不用了不用了。就当交个朋友吧。”马龙笑眯眯的回答，“你叫什么啊？”
“哦哦哦，我叫张继科。”
马龙虽然说话是温温柔柔的，但是脚步倒是越来越快。都快要脚底生风，走飞起来了。可能是因为早饭只吃了半个煎饼，没有填饱肚子，张继科现在有些跟不上马龙了。
“诶，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啊马龙？”张继科小跑几步追上马龙。
“我要上班啊，马上要迟到了啊。诺，就是前面那个公司。”马龙边走边在公文包里掏东西。
哈？
前面的公司？这不就是老爷子的公司吗？
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啊。
“咦？你也走这边？你不会也是这个公司吧！！”马龙忽然激动的冲过来握住张继科的手，“啊！缘分啊！”
“不是......那个......我没说……”
“我是销售部的，虽然我才刚来公司半年，没有认识多少人。啊，今天终于又认识了一个同公司的，太幸运了吧！！”马龙兴奋的絮絮叨叨，身边都是在赶着上班的人，有几个甚至都转过头看马龙。
天哪，这是初中生吧，话为什么那么多啊。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马龙忽然停住了脚步，“你咋了？”
“我……考勤卡......也在钱包里。”
“哈？那又怎么了？”
“所以说我卡也没带……”
fine。
张继科忽然感觉到这可能就是天道好轮回了吧，他对马龙说，“你在这等我一下。”说罢就手抄着口袋走向保安。
“张，张少爷。”看见张继科后立刻挺直腰板的保安结结巴巴的问好。
“喂，就是我后面那个年轻的员工，你等会放他进来。”张继科撑着靠在站岗庭边，背对着马龙的方向对保安说。
“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你等会就把给我爸开的专属门打开，让他进。”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张继科径直转身去叫马龙，带着马龙从边上的特别通道走进大门。路过保安亭的时候还顺便给了保安一个眼神，一直在偷瞄的保安差点没有吓的腿软。
“哇，张继科你和保安关系真的很好啊。你是老员工了吧？”
“那个......差不多吧。”张继科实在说不出口自己其实是公司董事长儿子这种话，他偷偷看马龙闪着光的眼神，不知道怎么就开始语言中枢紊乱了。
“哇，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你一样啊！”和张继科一起走到电梯间，马龙还在兴奋的絮絮叨叨。张继科习惯性拐进最里面的电梯间按下按钮。
这一早上也是多灾多难啊，张继科想着组织语言如何趁机向老爷子多要钱，马龙未褪去奶味道声音再次在耳边炸响。”诶，继科你居然坐经理和董事长专属的电梯？”
张继科身子一僵，什么，公司还有这规定。毕竟他从小就一直被老爸带着走这个电梯，完全不了解有什么所谓特殊性。
“没啥，就是，嗯，那个什么，这个是经理专属的......”
“张，张继科你是经理？？！”
“不是啊，我不是经理......”
“哦哦哦，我知道了，你是经理助理？难怪你和保安那么熟！”马龙脸上立刻浮现出敬佩和羡慕的表情。
“那啥，也不是，就是那啥……”若不是当着面不礼貌，张继科真的很想直接扶额表示尴尬。马龙这人怎么就那么自说自话呢？
“所以继科，你就是经理助理？哇！”马龙坐的电梯到了，有人在喊他抓紧时间，马龙挤在人群中还在向张继科挥手，“继科你今天也要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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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继科在电梯里还在回想着马龙说的话。继科？和马龙认识大概也就半个小时，甚至都不能说认识，马龙都已经继科继科这样叫上了。擅自作主给自己安上了经理助理的职位。但是张继科竟然并不恼，靠，有点意思啊。
张继科微笑着走出电梯，拐进董事长办公室。
“老爷子，你把我卡冻了？”
张老爷子正喝着茶看报纸，头都不抬的哼了一声，“是啊。”
“我车撞了。”
“拿去修。”
“你把我卡冻了我拿什么钱去修？？嗯？？”张继科拍在老爷子的桌子上。
“缺钱的话就来上班。副总的位置我还一直留着给你。刚好许昕是总经理，你们那么要好，他什么都可以教你。”
“我才不上班。每天那么早，还要打卡，干嘛受这个罪。”
“哦？你什么时候知道打卡这件事了？”
“你管我啊。哦对了，你公司电梯也太挤了吧。我看员工都挤的跟沙丁鱼罐头一样。赶紧改一下吧老头！”
“这可能真是你这二十几年说的最有道理的话了。”
张继科绕道老爷子身后，打量着檀木柜子上的摆件，“切，你什么时候又买了那么多玉？”
“就在你在夜店浪费时间的时候。”
“我那个不是浪费时间，我是在投资时间。给你找儿媳妇呢。”
“那种地方找到的女人我才不会准进我们张家的。”
“你这个老头子。”张继科看中了一串手串，从架子上捋下来套在手上，“所以你现在还是先把我卡解了。”
“我如果不呢？”
“那我就天天过来烦你。”
“张继科，你都25岁了，毕业了也玩了那么多年了，是时候干正事了。给我好好收心准备管理公司，或者听我话去见见其他集团的千金。”
“哼，我一直都在干正事啊。”从桌子上又捞了一只雪茄的张继科挥手敷衍的说道，“先把卡给我解了，其他的才好商量。”
叼着烟，张继科不满的闲逛，最后还是溜进许昕的办公室。
“我爸真的很过分啊，居然把我卡冻了，我车还撞了，你知道吗？我今天坐地铁过来的！”张继科一屁股坐在许昕办公室的沙发上。
“坐坐地铁也没什么啊，公子哥？”许昕笑着给张继科倒了一杯咖啡，“喏，上次印尼带回来的。”
“地铁太挤了！”张继科抱怨着，”我早上还差点没和街口那个买煎饼的吵起来，你说都什么年代了，他居然还只收现金？？！”
“行了，消消气吧您。你看你，都还有时间生这种无聊的气，我还有那么多文件没有看。”张继科顺着许昕的手指看过去，办公桌上还堆着一大叠文件，“我就出了一次差，就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呢。”
“还真忙呢，幸好有你，不然现在累的就是我了。”
“你就偷笑吧，你也潇洒不了几天了。行了，你自己爱干嘛干嘛吧，我马上有个会，你去休息室躺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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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继科没想到自己一觉能睡一个下午，等他醒过来都到了公司下班时间了。走出休息室，许昕的位置还是空的，只有一个秘书还在自己的位置上忙碌。
“嘿，许昕，不对，你们许总还在开会？”
“是啊。”
许总真的很忙。张继科也不打算发短信，直接下楼回家。话说起来总经理办公室的休息室倒还是舒服，张继科站在公司门口悄悄伸了个懒腰。
“呀，继科啊！”
张继科转头，就看见马龙远远的向他招手。
“继科你今天也没有加班啊。”
“也？”
“对啊，我今天难得不加班呢。上周几乎每天半夜回家啊，回家连夜宵都买不到了。”马龙说到这里几乎是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
“这么辛苦啊你们...额…销售部？”
“是啊。我以为经理助手会比我还忙呢，没想到还行啊。”
就在这个时候，路灯忽然全部打开了，广场上所有的装饰灯也都亮了起来。马龙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像打开的序幕一样亮起来的道路。从各个方向照射过来的光线把影子冲淡了，就剩下马龙一个身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站着。
“有时候，我还真的很喜欢这样的充实。”马龙的声音很轻，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就不一样了，我不喜欢。”张继科也没有看马龙，他确实是说给自己听的。这么多年，当了那么多年长辈口中的放浪公子哥，张继科都快要忘记什么叫做忙碌，什么叫做充实了。
”哦对，继科快点，再晚一点所有人都下班地铁就更急了。”马龙从自己的梦中醒过来，提醒了张继科一句，拉着他往地铁赶。
其实张继科是打算打电话叫别人来接他的，手机屏幕都已经停在拨号那个界面了。但是他又一次没有办法拒绝马龙。跟着马龙费力的挤上地铁。
被拎着菜赶着回家做饭的阿姨挤到了角落的张继科是有一点后悔的，特别是最后马龙还对他说，“继科你下次不能再不带钱了哦，陈大爷也很辛苦的，和我们一样可都是努力生活的底层小市民啊。”
我们？
张继科活了25年了，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他忽然希望马龙所说的我们，是不包括自己的。吃个煎饼，忘记带钱，这也许只是一个公子哥宿醉后的脑子不在线所作所为。张继科思前想后想干脆长痛不如短痛解释清楚，马龙已经到站了。
“继科再见。明天也要加油啊。”
所有话一下子都堵在嘴边了，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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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继科觉得糟了，这是心动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