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这两天突然怀念曾经工作的地方，以至于想写与曾经工作相关的文章，源于简友甄玺在文章的评论回复中前后问了我三个问题。甄哥问“友友是干什么工作的？”“你是老师吗？”“你是中学的语文老师吗？”甄哥的每一个提问我都没有正面回答，原因无他，只是说来话长。
先说点题外话吧。我出生于1985年农历八月，那是桂花飘香的季节。当时爸爸在部队准备提干了，可接到电话说妈妈胎位不正，必须马上赶回待产。爸爸当时很纠结，一边是失不再来的提干机会，一边是盼了很久的儿子，最后咬牙提前复原回家了。妈妈九死一生的生下我，外婆把我视若珍宝，她说我是第一个孙子辈，小名就叫“珍珍”吧。爸爸因为没抱上儿子离开了病房，爷爷奶奶不曾看我一眼，只有妈妈和外婆一家把我当宝。爷爷奶奶因为没抱上孙子而失望，埋怨爸爸和妈妈，因为爷爷奶奶对我的不喜，爸爸更是将我视如眼中钉，他觉得我是他的克星，他因为我失去提干的机会，是我毁了他的前程。因此我的童年只能用凄惨来形容。
回忆一旦开启，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清晰的记得每一句对话，每一个动作甚至是眼神都不曾忘记，一切仿佛发生在昨天。
一、中考失利
中考的时候我只填写了两个志愿，一个是黄冈中学（黄高）一个是黄冈师专，结果我离黄高差了28分，离师专差了10，可普通高中我死活不愿意读。所以中学毕业后我就去工作了。
二、参加工作
开始在表舅单位（罗田县政府）办的贵府大酒店当客房服务员，一天经理找我谈话说“王领班要回家结婚了，你这两个月各方面表现都很好，等你到三个月就提你当领班，放王领班走，这段时间好好跟她学学。”
计划总不如变化快，还差一个星期就是转正升领班的日子了，可这个时候武汉金银湖国际高尔夫来罗田招工了，而且还是住在我们酒店。我经过一夜的思想挣扎，第二天去了面试现场。
三、面试
当时负责面试的是香港的刘宏彪刘总和武汉这边的沈红宾沈部长（球童部部长）。他们看到我很诧异的问：“听说你马上要升领班了，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了为什么还要来面试？要知道我们也是试用期三个月，不合格不会留下的，你愿意冒险吗？”我说愿意。刘总和沈部长对视一眼又说：“能谈谈你的想法吗？”
我首先给他们鞠躬，然后站直身子说：“对不起刘总，昨天你们出去吃晚饭的时候，我打扫你们的房间时顺便翻看了你们的资料，其中有公司简介。请原谅我未经允许私自翻阅你们的资料。。”这时刘总和沈部长又眼神交流示意我接着说。
我告诉他们我匆匆的扫过公司简介，记住的不是太多，但吸引我的是漂亮的绿草地和“高尔夫是高尚的户外运动”这句话。我也看到招工计划是要招球童，可我不知道球童要做什么，但我感觉一定跟那漂亮的绿草地有关。
都说人往高处走，我想去武汉去大城市去看外面的世界。我想我的工作跟高尚有关。我不想因为我只是个初中生就一辈子碌碌无为，我不想因为我文化不高就生活得黯然失色。（当时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刷的一下流下来了。我没有考上我想去的学校遗憾不甘，又对未来惶恐不安。因为那时听得最多的话就是：知识决定未来，知识决定地位，知识决定劳动回报。）我既然能三个月升领班，我就坚信我不会被淘汰。
刘总和沈部长再次确认我的年龄，他们当时表情很复杂，因为他们说很难相信刚才的那番话是个十四五岁的初中生说出来的，很多二三十岁的人面试时不见得能说出这番话。所以我认为他们复杂的眼神里有震惊、难以置信和惋惜。
四、离开罗田
第二天我不顾妈妈和外婆及舅舅们的反对，也不顾酒店经理的一再挽留，毅然决然的离开了罗田。
五、来到高尔夫
到了武汉刘总他们先带我们到公司在常青花园租的宿舍放行李，然后就一起去公司了。来到公司看到那漂亮的绿草地我激动，兴奋，开心，恨不得立刻就踏上那片草地去感受一下。沈部长带我们到公司参观，边走边介绍哪里是球童室，哪里是车库，哪里是饭堂，哪里是停车场。
当沈部长带我们去练习场看那些打练习的客人打球，叫我们不要大声说话，他说打高尔夫最怕分神，特别是开球的时候，以后在球道千万注意客人发球的时候不能出声。终于走到球道了，看到有客人打球，我们都停下来看，并记住不说话。等客人都走过去，
沈部长告诉我们这是前半场的球道，一共有十八个球道，每半场九个球道。一个标准球场是18个球道,，标准杆72杆 。一般18个洞包括 4个标准杆为3杆的球道...4个5杆的球道...10个4杆的球道 。
一般的球道长度为 ：
3杆洞 小于250码(229米)
4杆洞 251-470码(230-430米)
5杆洞 大于471码(429米)
六、韩国教练给我们培训
公司对我们这批球童还是很重视的，特意从韩国请来朴（piáo）种植教练来给我们培训，朴教练还带来一个罗翻译。听说他们两个是按天计费的，吃住全包。我偷偷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能对不起公司的这份投资，也不能对不起我离开罗田的那份坚决。讲课的内容当然都是专业的高尔夫知识。从球讲到球杆，再讲球道礼仪，开球台的规则，球道规则，果岭规则，打比赛时的注意事项。然后讲球童的工作。
一个优秀的球童不仅仅要有较强的专业素质，还要能很好的跟客人沟通，因为高尔夫经常会见到不同国家的外宾，所以英语和日语要求会简单的礼貌用语以及关键的专业的球道用语。
花了一个星期学习所有理论知识，接着就是实际操作。当我穿上最小号的球童服，背着二十多斤的沙袋加十斤的水时，心里开始打鼓了。真的好重，这么重我能跟上客人的脚步吗？我能走完十八个球道吗？我能坚持多久？这些问题我自己都无法回答，别人又如何知道呢？
七、下球道实习
当朴教练问谁愿意第一个做他的球童时，我以最快的速度去拉上了球包站在朴教练身边。很快我们来到一号球道，一号球道是三杆洞，发球台到果岭的距离是245码。到了发球台朴教练捡了一点枯草，把手高高举起然后松开，看草往哪边飞，他告诉我们每次开球都要测风向并提醒客人，这样客人就会调整姿势和力度。
他一杆将球击打出去，提醒我们要仔细看球的方向和落点。当我看到百色的球很快成小点最后看不到了，我赶紧盯着那个距离的地面，终于看到白色的小点在绿草地上跳动着。朴教练问我们谁看到球了，大家都说没看到，只有我说球在果岭上中心位置。朴教练感到惊讶，他说今天根本没指望我们任何一个人能看准球，可我说出了具体位置，他对我竖起了大拇指。同伴们都在窃窃私语，最激动的是沈部长，他问我怎么看到的，我俏皮的说你怎么看到的我就怎么看到的。
当我们来到果岭，我用Mak做好标记把球捡起来攃干净，把球和推杆递给朴教练，只看他蹲在地上反复看球与球洞的距离和地面的草。看他把球一杆推进洞离开果岭，我迅速把旗杆插进球洞跟了上去。在去往二号发球台的路上我问朴教练为什么看果岭看那么久？朴教练看看我又看看大家说：果岭的草有顺逆纹，顺纹速度快逆纹有阻力，整个果岭包括球洞的边缘都不是水平的，有坡度斜度。我把朴教练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住。
二号球道是个五杆洞，朴教练一杆把球打到360码，我忍不住拍手叫到“好球”，朴教练又对我竖起大拇指，说这也是球道礼仪，叫大家一定要记得。已经走过一个球道的我，感觉汗水把后背汗湿了，肩膀也好痛，腿像灌了铅一样变得好重。可我还是咬牙忍着。十一月的天气应该是寒冷的，可我却汗流浃背，不敢想怕热的我到夏天会如何。
到了落球点，本想直接给教练递去P杆，我觉得教练的水平P杆足够了，可还是询问一句要P杆还是3号木，教练要了P杆一杆将球打进球洞的同时，那片草皮也被掀出十几米。教练把球杆递给我自己走了，所有人都走了，我却要飞快的跑去捡回草皮，挖出两瓢沙在破损处，再把草皮放到上面然后洒水轻轻的踩两下，然后拉着球包跑起来，想尽快的追上他们。我在修补草皮他们就穿过果岭了，等我拉着球包追的时候他们去往三号球道了。
跑着跑着拉球包的拉车翻车了，我手忙脚乱的整理好球包继续跑，汗水滴入眼睛好痛，可我顾不上。等我到了三号发球台，没有调匀气息就赶紧把一号木杆递给朴教练。他接过球杆就迅速击球，把球杆递给我就走，可我的眼睛不敢离开球，一直看到球落地才追上去。（后来熟悉了，我也能边走边看的。）
等我追上朴教练，我把球包里他的水递给他，他拒绝了，我又把他的烟递给他，他接过点燃一支烟，我把烟接过来放进球包里。一路往前走，路上他问我要记分卡，我才反应过来我还没记分，于是又迅速补记好给他看，他接过记分卡看了一眼继续前进。最终我还是坚持了十八个球道，中间拒绝别人替换。到了球童室，我整个人散了架一样，软成一摊泥一动不动躺着，中午直接不想吃饭，到五点下班我才强撑着起来。回到宿舍发现脚板起了水泡，两个肩膀也肿了，碰一下都疼，我咬咬牙决定坚持下去。
等我洗漱完了，伙伴们都围过来，连男生都从隔壁单元过来了，都问我今天的感受，我说除了累没别的。他们又说朴教练突然变得那么冷漠，看你又没犯错他怎么那么对你，一路上只顾着自己往前走，还走那么快，害你一直都跑着追赶。伙伴们是心疼我，毕竟一起出来的，我还是最小的一个，他们最小的都比我大四岁，最大的比我大七岁。关于朴教练的态度我没说什么，太累了。有些事情要自己去品自己去悟，如果连小小的我都明白严师出高徒，他们却难以接受，那我还能说什么，说多了年纪小小的给人说教，谁会喜欢？
第二天醒来身上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我咬牙忍着，闷声不响的跟大伙一起去公司了。这天我给沈部长拉球包，还是除了累没别的了。第三天比我大五岁的一个男生和三个女生放弃了，他们坐车回家了。对他们的离开我没有什么感觉和想法，毕竟刚刚相处没什么感情。这份辛苦受得了就受，受不了就走，很正常。这天我给球场的最高领导李伟李总拉包，李总问我这么小怎么不读书，心被问得闷痛，我说没考好，马上岔开话题。他又问我累不累能不能坚持，我说能。李总又说：如果明天让你出场给客人拉包，你会害怕吗？我说不会怕，跟谁拉包都一样。一路上李总告诉我一些公司的事情和一些人员的介绍，之后简单的聊聊家常没想到李总真的在第四天让我出场了。
八、第一次服务客人
我以为李总只是问问而已，没想到我真的要直接服务客人了。根本就没有丝毫害怕与不安，只有激动和兴奋。这天我服务的客人是台湾来武汉做房地产开发的黄国贞黄总。黄总很随和，总是一脸的微笑，他也问我的家庭情况和为什么不读书。被李总问过我就适应了肯定还会有人问，我也坦然了，很自然的回答黄总的问题，黄总说好可惜呀小丫头，小小年纪谈吐不俗，好好读书将来定不简单。
我把话题岔开了，因为舅舅是建筑承包公司的，我把听到的看到的想到的关于建筑方面的事情跟黄总说起来。居然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跟十四岁的我相谈甚欢。通过跟黄总的交谈我对建筑和房地产有了更多的了解。（一年后因为我的极力推荐，黄总让舅舅的公司承包了三栋高层建筑）十八洞走完感觉没昨天那么累，心情也很好。黄总给我500块的小费，我推辞不要，黄总说球童很辛苦，客人自愿给小费公司不会干涉的。
这天每次排到我或是前面有人拒绝出场，我就顶上，忙得饭都吃不上一口。我一共出了四场球，每场30元，小费得了一千一，在1999年，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日收入上了千，谁会想到？谁不震惊？那时候妈妈一个月的工资才几百块钱。到了球童室，跟我一起来的伙伴就问我累不累，想不想吃东西。我摇摇头，的确累，不想说话。有老球童问我小费情况，我说有一个一百，两个五十，还有一个没给（请不要对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说假话就否定她，我不是存心要骗谁，这样的谎言不会损害任何人的利益，也不会有什么后果。只是我的自我保护欲望太强烈。虽然没人交代我不能说真话，但我感觉说出来会遭人妒忌。）
不是十四岁的我有多了解社会，而是听到过不好的传言，也总听人说财不露白。当天夜里我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快的哭了一场。对于一天的收入我的确很开心，可我内心也酸涩——全家四张口，靠妈一双手。大米总不够。萝卜红薯凑。
九、回家过年
时间在忙碌中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十二月了快过年了，在这段日子里一起出来的伙伴感情深了，跟老球童也有感情了。因为我最小，也乖巧，天天哥哥姐姐的叫，时间长了大家也真当我妹妹疼着，宠着，关心着。除了外婆一家和妈妈，这是第一次被外人宠着。被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宠着的幸福感就是从这个时后开始的。
这段时间黄总把我推荐给很多他圈子里的朋友，所以我点牌的机会特别多。（点牌的出场费五十）我不怕吃苦，别人不出场我自告奋勇的顶上。每天最少两场球，多的时候五场，小费几乎每天不低于一千。回到家里我的收入不敢跟任何人讲，不论是外婆还是妈妈，我不敢说实话，我只说出场费，小费我说的很少，够每天零用，所以出场费没动过。回家之前给外婆。妈妈，舅舅舅妈和姨她们都买了礼物，就是怕她们不肯收钱。跟妹妹买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衣服，鞋帽。这些都是在商场买的，可我却说是汉正街买的，很便宜。
我把出场费全部拿出来给妈妈，要她置办好点的年货。可是妈妈把钱都存起来了，过年的饭菜比以前多了几个花样。过年的点心买得很少，妈妈说买多了浪费。到爸爸又找茬吵架时我才明白妈妈说的浪费指什么。爸爸把所有东西都扔一地。这年过的……第二天我逃跑了，回外婆家了。外婆家才叫家，和睦，温馨，幸福，总是有说有笑。（把妈妈留在家里受煎熬，我回外婆家享受年的味道，真不想写了。）
十、回公司
正月初六很快到了，我大早就要去车站坐车去武汉，外婆很不舍留我多呆会儿，把外婆安抚半天匆匆出门了，不敢回头，我知道外婆定在我身后流泪。
到了公司我居然是到得最早的，给各位领导拜年后居然得到红包了。中饭之前人都来了，看到伙伴们都来了，心中不由感慨，曾经四十个人，一段时间的培训最后只剩下二十五个人了，我到底是靠什么坚持下来的？没容我多想就被点牌了……
工作每天这样继续着，2000年5月的某天，我服务的客人是陈小明，某报社记者，这个名字我经常听到，人也经常见到，却是第一次给他当球童，因为我的点牌太多，总是错过。也许缘分就是这样，若有缘不论擦肩而过多少次，总会在某个时间有交集。早听说他的职业，对能说会写的人我总会不由自主的喜欢。球道上我们聊得很投机，任何一个话题都能展开讨论，阐述各自的观点。那天他打完第一个球道就没打了，我们慢悠悠的在球道上散步，交流，把十八个球道走完，我们还意犹未尽，结果他加了一场。
走完又一个十八洞，也快下班了，没想到两人在球道上从上午十点半走到下午四点半。他说等我换衣服，带我出去吃饭，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当时我只有种觅得知音的感觉，跟他交谈哪怕是仅仅一天的时间，我感觉到对于文字我有了更深的领悟。等我准备上他的车时，被李总拦下了，李总说我太小，不适合跟异性单独外出。陈小明是哭笑不得，我是真的快哭了。我郁闷、委屈、焦急、烦躁，我说不能单独去李总陪我去吧，李总看我要哭了不忍心拦着，又不放心我一个人去，只好开着自己的车跟着去了。吃过晚饭我们到江边找个安静地方坐下，我跟陈小明的话题也吸引了李总，于是我们三个人的第一次华山论剑开始了。回来的路上李总还在说丫头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十一、亲人来探望
也是这个五月，妈妈和外婆还有舅舅来看我了，我从正月出门就没回过家，哎……是我不好，让家人太牵挂了。妈妈她们到的时候我出场了，同事告诉妈妈在出发台附近等我，没想到碰到李总了，李总看到外婆这么大把年龄，这么热的天还大老远的来看我，怕外婆中暑安排保安巡逻车带着外婆她们三人到球道找我，一直偷偷的跟在我身后。到了下午一点半十八洞打完了，还没等妈妈叫我一声，我拉着球包又出场了，点牌的客人等我很久了。
我直到下午四点半才结束一天的工作，才知道妈妈和外婆还有舅舅等我一天了。我飞快的跑过去抱住外婆和妈妈，妈妈眼睛马上就红了，妈妈说你中午没吃饭，出完一场又一场的。头发都在滴水。这话可把外婆刺激到了，当时就哭起来“儿啊，跟我们回家吧，这比农村犁田种地还累啊，你正长身体怎么受得了啊”我看着外婆妈妈都在哭，连舅舅眼睛都红了，他们是心疼我了，可是我不能哭，我嬉皮笑脸的逗他们开心，终于把她们哄好了。没想到我们的这一幕被很多熟人看到，都是点我出场的客人，现在可以说是朋友了。他们纷纷邀请妈妈他们出去吃饭并给安排住处，结果李总说我们公司的员工家属我们公司会安排好的，谢谢各位盛情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妈妈和外婆恨不得喂我吃，怕我拿筷子都累着。连洗澡的衣服都抢着帮我洗。我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我是那么不幸，出生就被爸爸嫌弃甚至是憎恨，从小挨打比吃饭还多；我又是何其幸运，有妈妈和外婆这样把我当宝的亲人。还有这么多看重我的领导和朋友，还有这么多兄弟姐妹般的同事。我偷偷的告诉自己：你是幸运儿，一个人给你的伤悲，换身边那么多人给你安慰，你是幸福的，你要知足。
妈妈再次来看我是八月初一，我生日的那天。可那天却下着大雨，我依旧是出场，妈妈觉得难以置信，这么大的雨怎么还有人打球呢？我在球道上雨水淋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可还是要死死的盯住球。即便穿着雨衣身上也湿透了，有汽水有汗水，球道到处都是积水，真的有举步维艰的感觉。依然错过了饭点，两点多从球道回来，看到妈妈才记起自己的生日。妈妈看到落汤鸡一样的我，又是一顿哭……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到了2002的8月，快三年了，在高尔夫过得开心且充实。累并快乐着！9月份妈妈来接我回家，说厂里跟我同学的家长都闹起来了，所以厂里研究决定让我们回去上班。妈妈说我不能当一辈子球童，总有走不动的时候，到厂里当个正式工多好，医保社保都会有。我很不认同妈妈的观点，我说话她半句也听不进，也不明白，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劝我，最终我被妈妈的眼泪击败了，很无奈的答应回家。
十二、离开高尔夫
很心碎的离开了我热爱的球道，离开亲如手足的同事，离开那么好的领导和朋友们，无奈的接受妈妈的安排接受厂里的安排。熬过了三个月的培训期，厂里还是没让我们进厂上班，我闲在家里都快发疯了。特别是看到爸爸每天发疯的找妈妈吵架打架，真是受够了。每天写着愤世嫉俗，每天写着悲伤无奈，每天写着无能懦弱，每天写着另类变态……
唯一让我偷偷在心里点燃千万烟花欢庆的是，爸爸妈妈终于离婚了，只有母女三人的家平静了也有温暖了，比以前更像家了。爸爸也许是被我刺激到了，我被打得皮开肉绽也不闭嘴，细数他这么多年为父为夫的不作为，从1994年就开始不上班，天天在家说写文章，写就写为什么总找人打架，明明是双职工的家庭，凄惨得三个月吃不上一次肉，怎么对得起那一撇一捺？
居然想起太多往事，还写跑题了。厂里家长天天闹，最后又要求我们读三年技校，掌握更多专业知识，提高专业素质。我被妈妈强行塞进技校，我说读艺校，妈妈不同意。我说读卫校妈妈还是不同意，眼泪巴巴的要我读技校。这三年我的课本几乎是新的，我没翻过，作业花钱让别人帮我做。十块钱一次都抢着帮我写作业，（谁能想到当年十七岁的我个人存款有三十多万呢？）而且都不会回家告诉家长。这三年我把郭沫若，泰戈尔的著作读了不少，徐志摩的诗也读了不少。甚至是《知音》《家庭》《故事会》我都每期不错过。总之技校学了什么，我不知道。
熬过了三年终于进厂了，刚过试用期刚转正厂子倒闭了，我又在心里偷偷点燃千万烟花庆祝。
厂里没事做了，也不能在家闲着，妈妈终于同意我出门了。还是决定回高尔夫，只是没回武汉金银湖高尔夫，而是单枪匹马独自闯深圳。没有告诉任何人，买了深圳的火车票，下了火车就坐出租车要求去最近的高尔夫球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