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哥抓野兔

    小山，是我童年的邻居、伙伴和小学的同学。

    我们的爷爷是亲兄弟。小的时候，我俩也像亲兄弟一般，一起挖野菜，一起采蘑菇，一起偷偷下河游泳，一起爬树捅马蜂窝，形影不离。

    我们两个是同龄，小山大我几个月，小山的个头儿高，我个头子矮。我的“鬼主意”多，小的时候我们做的那些坏事儿都是我出的点子，以至于小山的妈妈，我的大娘老说我是心眼儿太多，压的不长个儿了。我听后心里傻傻的得意着。我属于那种个儿小主意多型的，小山属于那种个子大听指挥型的。我们在一起淘气，那真是绝配了。曾有一次用石头打马蜂窝把胖大伯家的瓦片打破了。为此我们都被大人揍了一顿，我们仅有一墙之隔，小山的哭声特大，我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因为我觉得哭声大是很丢人的事儿。小山则不这么认为，他悄悄地对我说挨打的时候你就大声地哭喊，或者跑，大人以为把你打的很疼了，就会住手的。但小山哥，也有不出声哭、不跑的时候，那就是他被误解的时候。我亲眼大娘误解了小山而大打出手，小山哥攥着拳头咬着牙挺着，眼泪则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当然，我们淘气的时候少，听话的时候多。比如我们放学后一起放牛，很得大人喜欢的。我们一上午能采满满的一篮子蘑菇，村里人见了都夸我们两个能干。

    小的时候，农村人很少吃肉，秋收完了，悠闲地人们就到田野里张网抓野兔吃。我和小山说起来都流口水，当我们有意愿加入抓野兔的队伍时，人家嫌我们只有十二岁，太小，跑不快，不要我们，为此，我们两个还偷偷落泪了。我们把自己的不满情绪告诉了二哥，二哥比我们大十多岁，是胖大伯的儿子，是个爽快人，当过兵。当二哥听了我们的“哭诉”后，说，他们有什么了不起的，下个星期我到邻村战友那里接一杆猎枪，我带你们打野兔去。我高兴的几个晚上睡不着觉，一闭眼就梦见去抓野兔。我觉得时间过得真慢啊，一个星期怎么那么的漫长。盼着日出，盼着日落，终于盼到了星期六。

    暮秋的午后，阳光明媚。二哥和我们五六个小学生一起走在田野上，二哥扛的猎枪上有一块红色的丝绸迎风飘扬，我觉得的二哥威风极了。二哥边走边和我们讲，现在正是野兔肥的时候，一只野兔足足有五六斤吧，抓住一只就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了。说的我和小山口内生津。我们走到东山前的一大片玉米地边停下，玉米已经收完了，只有干枯玉米杆还立在地里。二哥看了一下说，这块地里一定有野兔。接着二哥问谁跑得快，小山哥说我跑得快。二哥点头说，嗯，你个子大，应该跑得比较快。随后二哥对我们进行分工，二哥说，我拿着猎枪趴在玉米地北边的开阔处，小山就跟着我，其余的人从玉米地南边往北一路成半包围状驱赶，在地里吆喝或者踢打玉米杆，制造响动，地里的野兔听见声音就会跑出来，我就在这里等着它，它一出来我就开枪，小山在我开枪后立刻去追野兔，因为野兔中枪后还能跑一段路的，所以小山你要近最大努力追。小山坚定的点着头。

    我们几个小伙伴在玉米地里卖力地吆喝，有的小伙伴拿着木棍用力地敲打着玉米杆，但是大半个玉米地过去了，还是没有动静。正当我们灰心的时候，一只野兔从我的眼前一跃而过，我大喊一声“兔子”，然后急急地追去，伙伴们一下子来精神了，大呼着追赶。野兔跑到了二哥附近，只听二哥大喊一声“后退”，接着“砰”一声响，“兔子中枪了，小山快追！”小山如离弦之箭，飞也似的奔去。好大一只野兔，它劲头十足，忽左忽右地跑着，小山“S”形地追着，眼见小山哥追上了，一条沟壑出现在眼前，野兔一下子钻进沟壑，小山哥丝毫没有犹豫，紧追而下，枯枝、荆棘，没有挡住小山哥。狡猾的野兔爬上沟壑，朝山上奔去，爬坡是野兔的强项，而小山哥则渐渐体力不支，被野兔远远地甩开了。

    小山哥回到我们跟前的时候，脸上、手上被荆棘划破了好几处，血如露珠一样出现在小山哥的皮肤上。伙伴们埋怨他跑得太慢，二哥也连连摇头，小山哥垂头丧气地不知道给如何解释。我心疼小山哥，说，或许是二哥没打中，我看那野兔好像没有受伤。二哥拍着胸脯说，怎么可能？我在部队上的时候可是神枪手，没有我打不中的目标。就在二哥自夸的时候，小山流下了委屈的泪水。二哥一看，忙说，这有什么啊，胜败乃兵家常事，这只抓不住，我们抓下一只不就行了，不是我们小山跑的不快，是那兔子太狡猾了。说的小山哥破涕为笑。

    在一片开阔的玉米地前，二哥说，就这里了，你们看地这么平坦，兔子爬山快，平坦地它跑不快。这次我留下来和小山哥一起追兔子。伙伴们在玉米地里驱赶着，不一会儿，一只野兔跑向了二哥跟前，二哥的猎枪响了后，我和小山哥紧跟着野兔的后面追去。追了一会儿，我就觉得自己上气不接下气了，渐觉体力不支，小山哥也气喘吁吁了，但他还是坚持着紧紧地追在野兔的后面，眼看就要抓住了，狡猾的野兔换个方向又跑了。我大口喘着气说，小山哥，抓不住就算了。小山哥没说什么，意志坚定地追着野兔。野兔沿着田地的下坡跑去，小山哥如风一样地跟随其后。在一片洼地上，小山哥飞也似的跳起来一下子把野兔扑在怀里。我急忙上前帮忙，野兔气喘吁吁地挣扎着。我回头看去，二哥他们在很远的地方，远的整个人都成了个小黑点。

    我抓住野兔看了看，野兔没有任何地方又中枪的迹象。我说，小山哥，兔子根本没有中枪，二哥就没有打中，这兔子被你生擒了。过了一会儿，二哥他们都跑了过来。我举起野兔。二哥高兴地说，好大的兔子啊。我说，二哥，你说自己是神枪手，根本就没有打中，小山哥追上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野兔。二哥瞪着眼说，不可能，不可能。他仔细检查完野兔的身体，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是我的失误了，是我的失误了。接着回身摸着小山的头说，小山，你厉害了。小山开心地笑了，汗水已把他的脸涂成了花的了。

    晚饭的时候，二嫂在兔肉里加上豆腐和菜，煮了喷喷香的一锅，给我们每人都盛上满满一碗，而二哥的碗里只有一个兔头。二哥开心地抿了一口酒，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说，二嫂，怎么不给二哥盛肉。二嫂说，他自己爱吃兔头。小山哥说，谁不爱吃肉啊，二哥是故意让给我们吃的。说着把自己碗里的一大块兔肉夹到了二哥碗里，我们也都把自己碗里的肉往二哥碗里夹，二哥忙用手把自己的碗捂住，说，别这样，别这样，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们好好吃，只要你们能明白二哥的一片心，我就知足了。我们每个人坚持着给二哥夹一块兔肉，经过几番推辞，二哥终于接受。二嫂在一边看着，羡慕地说，看不出来啊，你们兄弟感情这么深，一块肉都那么谦让。二哥喝了一口酒，得意地笑了。我们埋头大口大口地吃着，汗珠顺着脸庞滑落，全然不顾。浓浓的兄弟情在贫瘠的的日子里是那么的真！那么的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