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 半山烟雨
微凉的秋意里，绿意盎然，鲜花盛开，丝毫没有秋之况味。墙角的簕杜鹃枝繁叶茂，花团锦簇。几乎疑心节候乱了拍，误把春天当秋天。
老家院子门口种了棵勒杜鹃，某年刮台风，花连盆倒了下来，底下竟然裂了一条口子。母亲把它扶起来，花居然长到地上，越发繁茂，慢慢爬上院子的围墙，一直逶迤过去，长到屋顶上，俨然是一棵花树。秋意渐浓的时候，绛紫的小花一串串地开着，你挨着我，我挨着你。远远望去，如紫色的丝绸围绕交缠。放学回家，每次看见紫色的烟雾，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簕杜鹃很粗生，一年下来，枝叶葳蕤。因此，冬天快结束的时候，往往要剪去许多老枝，待到来年春天发新芽。可是这花实在是长得太繁盛了。不知怎么回事，院子里突然闯进一条蛇。
那天夜里，正躺在床上准备休息。忽然门外传来咝咝的声音，仿佛看见蛇在吐着信子，顿时头皮发麻。隔了一会，又响起“呼呼”的警告声。是家里的猫猫发现了敌情。它是一只背上金黄，四爪雪白的猫。家里人叫它“踏雪寻梅”。空气里传来爪子划过的声音，乒乒乓乓的破碎声，物体冲进花丛的窸窣声，跳上水池边的声音。我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是蛇跑了？还是猫咪受伤了？外面安静了一会，又响了起来，想像猫猫在那里对峙，攻击，躲闪……如此担心，害怕，惊吓，竟然睡着了。
天亮了，猛然惊醒，细听门外已隐约听到邻居家做早餐的声音。惊惶未定打开门，院子里倒了几棵花木，摔坏了只花盆，急忙去寻猫。它正懒洋洋地趴在门槛上，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甩了甩尾巴打了个呵欠，自顾寻梦去了。
放假时，总喜欢漫无目的乱逛，偶然在阳台上、篱笆外，长着粗壮的簕杜鹃，红的、粉的、紫的，开得肆无忌惮，旁若无人。衬着破落的荒园，又或灰暗的土墙，实在惊艳。想必种花之人也有一颗热爱生活的心。
雨滴滴答答地打在雨伞上，布鞋湿漉漉的，如同砖头绑在脚上，下一秒想把它蹬掉。四周都是废弃的宅院，断壁残垣，古藤老树，仿佛有影影绰绰的东西在园子里潜伏。我们几个彻底懵掉。我们在鼓浪屿的某条小巷迷了路。他们在研究地图，我不安地四周张望，雨雾弥漫，雾里隐藏着《暮光之城》的吸血鬼家族虎视眈眈的目光？耳边似乎响起《沉默的羔羊》里诡异的羊叫。平生第一次为喜欢看电影而后悔，以前看的恐怖片都是脑袋进的水。怪不得日本的漫画天后高木直子说她一人独居，从不看恐怖片。突然朋友拉了我一把，“往这边走”。一行人跌跌撞撞穿过巷子，看见不远处有灯光，冲过去，原来是座庙，好像是天后宫。有几个妇人在拜祭，桌子上点着蜡烛，摆着祭品。顾不上多想，问了路，直奔酒店。一个小时后，路灯下，小教堂外的簕杜鹃静静地开在雨里，雨不紧不慢地在叶子上跳动，滑入花叶里。我们激动得狂奔过去。此刻觉得簕杜鹃美丽无比。因为我们的住处就在小教堂附近。
住城里已二十多年，阳台的簕杜鹃也花开花落数回。往事如风，偶然忆起，也觉得好笑。
拈花微笑，佛祖看透花中菩提，刹那芳华，亦归于空幻。有来处也有归程，随缘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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