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宕人生(9)莞城之南

文:宋万明

1994年4月我乘坐香港前往广州的飞机,当飞机缓缓向上空腾升时我全身的重力势能开始失衡,我内心激动万分,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地面这么远。

我转头看向窗外,蓝色的天空中排列着一朵朵白云,没有云层的覆盖太阳的光芒也显得格外刺眼,我很好奇在这个神秘的宇宙到底有多少未知的领域未被人类探索和发现,在另一个星球会不会生活着和我们具有相同智力,或者说比我们智力更高的物种。

乘务员推着装满食品的小车从经济舱的过道缓缓走来,一路上不停的与在座的各位旅客兜售食品。

她穿着深蓝色的制服路过我旁边时用一口标准的美式发音微笑的问道。

“Dear sir, do you needsomething to eat?”

我转过头看向她,她是一位大概40来岁的乘务员,有一双深蓝的眼睛,她的头发黝黑,如果不仔细看她那双眼睛,很容易误以为她是中国人。

“need not, thankyou!”

我挥手回复表示不需要,同时也报以微笑的表示感谢。

坐在旁边的一位英国男士开口说道。

“Will this flight get there on time? ”

乘务员微笑的看向英国男子说道。

“Yes, on time. ”

飞机抵达广州后我立刻拖着分量很轻的行李箱坐上了前往东莞的大巴车,车里很多从香港旅行返回东莞的本地人用着粤语热烈的交流着一路欣赏的沿途美景。

“系边度呀?”

“你食左饭未啊?”

“请陈生返嚟达个电话俾我。”

我身后的几个东莞人用粤语打着电话问候着家里的亲朋好友,对于他们而言是近乡情更浓,在外面无论飞的多高多远,只要一回到家里便把所有的伪装统统卸下,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一刻我为他们的幸福而感到幸福。

坐在身旁穿着白色纱裙的老婆婆盯着窗外若有所思的看着,在前往东莞的路上人来人往,一路上车流不息,位于大亚湾区的东莞街道上楼房密布,一栋栋新建好的大楼刚刚摘下绿色面纱。

老年女子转过头看向我缓缓说道。

“小伙子,你是从香港那边过来的吧?”

“是啊,阿姨您也是吗?”

“我是从广州那边过来的,我在中山大学教书。”

“小伙子看你戴个眼镜斯斯文文的,应该也是大学生吧。”

“嗯,不过我学的这个专业用处不大,我现在和普通工人没啥区别。”

她微微一笑满脸的皱纹也随之摆动形成了一个圆弧,她用那双真诚的眼睛看向我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伙子,我活了70多年,现在才算真正了解这个世界,当你认清了自己就不会再有这种想法了,不管是做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还是做活在金字塔最低端的人,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一切的事务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活得开心不辜负自己那才是最幸福的人生。”

“前辈,您的话说得很有道理,可是这个社会从来就是向上看齐,人们会因为你的地位不够高而另眼看待你,不同身份的人享受着不同的待遇,所以几乎很多人都渴求金字塔顶端的成功。”

“那是别人的看法,并不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他高看你又如何,低看你又如何,你并不会因为他们的看法而变得更好或者更差,你又不是活给他们看的,你要记住你是为自己而活。”

“前辈的一席话如醍醐灌顶,我的一生确实应当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活,别人的看法和评价都只能做参考意见,更重要的是如何客观的看待自己。”

她从蓝色礼盒里拿出一个八音盒放在我的手里,她笑着轻声说道。

“小伙子,你我也算有缘,这个八音盒送给你了,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好运。”

我接过八音盒后连忙道谢,一路上这位中山大学的教师与我聊了很多。

从她的口中我得知东莞最早隶属于广州市,后来在1988年升级为地级市,工厂云集的东莞使得很多中国各地的劳动力纷纷涌入,廉价的劳动力和消费水平实惠的东莞也同时吸引了更多外资企业成立分公司或者代工厂,因此东莞荣获世界工厂摇篮的殊荣。

东莞这座城市逐渐迈入深夜,我望着窗外星星点点的光亮陷入深思,我今年29岁了,依然没有活出自己想要的人生,这种感觉涌上心尖让人郁闷难耐,我不是一个大度的人,甚至有时我觉得自己非常自私,一个人抛下远方的父母不管,一个人走向千里迢迢的香港。

我有些伤感的下了车,一个人在车站店铺买了一桶泡面就着酸菜吃着,眼前涌动着一群慌忙下车的人,随之而来的是下车人群和迎接的亲朋好友问候和握手,他们的脸上都挂着兴奋洋溢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我到新工厂办入职手续,新工厂建设在一个偏僻的村子里,走了半个多小时的路,一路上人烟荒芜,只看见路两旁长的比人还高的杂草。

当我走到尽头时看向几栋刚建立不久的楼房,四周的围墙是用白蓝色瓷砖砌起的,几栋楼房上面挂着红色的招牌。

一位穿着红色衬衫黑色短裙的女子正迎面向我走来,她的手里拿着一叠A4纸大小的资料,她的脸白而稚嫩像水挤出来似的,她笑靥如花的向我招手。

“您是白先生吧?”

我笑着应答,她领着我进入厂门,往前走是一条可以容纳两辆小车的过道,过道两旁直耸着一排排高大笔直的细叶榕,随着一阵微风的吹拂,细叶榕上的树叶来回摆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向右拐到了食堂,食堂是一栋简陋的房子所建造,接着往上走便是宿舍,这里的宿舍是8个人一间,组长及以上职员是2个人一间,她转过头微笑的对我说道。

“白先生,这里是我们公司的食堂,往前走有两个区域,右边是管理吃饭区域,左边是员工吃饭区域,前面有三个窗口分别有一肉两荤,您可根据自己的喜好决定是否在食堂吃。”

我饶有兴致的朝外面看了看,发现这个厂区很大,但有一半的地方都是荒地或者种植着不知名的植被,也许是习惯了香港对每块土地的合理利用,我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个厂区明明很大,为啥留了一大半地种树木呢?”

她笑着看向我,她的眼睛明亮而深邃,她的鼻子修长,嘴唇像樱桃般大小,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她的脸庞显得美极了。

“白先生,你有所不知,东莞的地价非常便宜,有一半都是这块地的主人送的。”

她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和我交谈着这家公司的企业文化、包括每个部门对应的负责人,我们出了食堂向主道走去,走了大概20分钟左右就达到电子部车间门口。

她站在G栋大楼门口拿起手机给车间主管打电话,等了大概2分钟左右,一个穿着蓝色防尘服的肥胖男人朝我们走过来,他脱下了蓝色网丝帽朝我招手,他的头发黑白交错,他和蔼的用那张爬满皱纹的脸朝我们微笑,像是经历了岁月的洗礼把一切都看淡了的深山老人。

“小伙子,你终于来了。”

他亲切的伸出手向我表示欢迎,我怀着敬意回礼。

“您是王主管,以后请多多指教。”

“嗯,华林小弟不必客气,以后你就负责管理插件课,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向刘水军课长请教,当然也可以问我。”

我转头看向领我进来并一路向我介绍厂区情况的年轻女子,随后说道。

“对了,这位美女,怎么称呼你?”

她笑意盈盈的看着我说道。

“我叫邓菁菁,你也可以叫我菁菁。”

“谢谢你,菁菁。”

邓菁菁向我们挥手告别,然后朝着大道径直走去,我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仿佛眼前又浮现出韩梅梅影像,从远处一眼望去她和韩梅梅还真有些像了。

我随同王主管大步迈入车间,一个偌大的空间里分为两个部门,前端一半为插件部,后端一半为修理部,流水线上人头攒动,几个刚上大线的新工人明显跟不上流水线的节奏,一手拿材料盒,另一只手不停的在电子基板上不停的插入,最前端的双手交替插入速度极快的老工人嘴角露出一丝丝不怀好意的笑。

对于这个部门最前端的两条大线来说老工人欺负新工人是常有的事情,在新人手忙脚乱应对流水线上急速飞驰下来的产品时,老工人们可以理所当然的休息一下,他们一天要工作12个小时,忙时还要加到深夜12点,对于他们这些老员工而言新工人上线是最幸福的时刻。

1994年大量劳动力不断涌入东莞,在多数工厂劳务人员一度饱和的情况下,流水线上的普工人员就业形势一路亮红灯,多数电子厂更是明令打出通知只招女工,不招男工。

东莞劳动力的充沛给了多数企业更多的选择可以挑三拣四,也使得更多的劳务人员难以加入正规的工厂,甚至听说某些工人为了加入正规工厂还暗自打点出钱入职。

我所负责的插件课上清一色的都是女工,她们之中不乏有年轻漂亮勤快能干的女孩子,有几个大约18-24岁左右的女孩子是大线做产品速度最快和质量最好的,每次有极为严格的样品,课长都会吩咐组长将她们几个单独喊出来上精品线做样品。

我的上司是插件课的课长刘水军,他长得高高瘦瘦的,脸色黑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年纪35岁左右,办事风格风风火火,对下属也极为严厉。

我是插件一课的科文,分管出口欧洲的录影机、DVD、音响等系列产品4条插入流水线,我的下面还有4位年纪大约25岁左右的组长,其中三位是女性,一位是男性,在流水线的插入和材料识别专业技能上我有很多都不如她们,因此我刚入职的半年里,她们对我的很多工作都不大配合,常常有意无意的嘲讽。

6月中旬插件一课一组组长陈小曼慌慌张张的跑到我的办公桌前。

“老大,不好了,我们的线的郑秋桂和李双双两个女工打起来了,她们正互相撕扯着头发,说了好多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我急急忙忙的赶到一组看到两个女工仍然还在厮打着,我急忙向陈小曼了解情况。

“小曼,这是怎么回事?”

陈小曼用一只手遮挡住嘴巴然后靠近我的耳边轻声的说道。

“老大,我们线新来了个年轻的男工,长的也不帅,但是因为我们厂男女占比2:8,所以这个两个女工争风吃醋然后大打出手。”

我急忙找了几个女工一起把打架的郑桂秋和李双双拉开,李双双双眼布满血丝怒视着郑桂秋,郑桂秋也不甘示弱的回应着,就像势不两立的两头母狮为一块垂涎已久的肥肉争抢怒吼。

“这个臭女人,真不要脸,陈星明明喜欢我,你居然还敢去勾搭陈星,我要打死你!”

李双双用手整理了一下被郑桂秋拨乱的头发,她伸出双手准备去打郑桂秋,因为被我们死死拉住,所以她久久不能得逞,她的脸上还有几道红红长长的指甲印,开出了一朵朵鲜艳的红花,李双双模样到也算清秀,不过她今天泼妇骂街的举止给她的形象又降了几分。

“李双双,你做人最好识趣一点,老娘我好吃好喝的请陈星,你又为陈星做了什么?陈星又没答应跟你交往,我们之间是公平竞争,别一副受了委屈泼妇骂街的样子,你这个样子没有男人会喜欢你的!”

郑桂秋双手叉腰不屑的将脸扭到另一边,她嘴里吧啦吧啦说着李双双十大恶行,比如经常制造不良品,经常勾搭进工厂实习的小男生,人在被情绪冲昏头脑的时候什么话都可以脱口而出,尤其是深陷爱情三角恋的女人们,此时她们不会记得对面这个人曾经是与自己勾肩搭背的好闺蜜,也不会记得在闷闷不乐的那些日子都是对面这个女人陪同自己度过,如今她们为一个无足轻重的男人大打出手。

此时人群中一个年轻的男人慢步走了出来,他皮肤白嫩,五官也算端正,如果人的颜值可以打分的话,我打个6.5分,5分是及格线,其中1分是因为他的皮肤白嫩,另外0.5分是因为觉得他符合一个普通人的颜值标准。

“你们都别吵了,我根本不喜欢你们,我喜欢邓菁菁。”

刚刚还打的火热的两个女人,不一会儿就相互抱头痛哭,女人更懂女人,尤其是两个同时被拒绝的女人,李双双愧疚的对郑桂秋说道。

“秋秋,对不起,我真的太过分了,每次我流了不良品到你的工位,你总是及时帮我处理,还有你每次都请我吃饭,可是我却很少请你。”

郑桂秋紧紧的抱着李双双,她的眼睛红肿不断的涌出泪水,哭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

“双双,我也对不起你,你每次都给我占座位,帮我收拾背后说我坏话的人,还每次在宿舍陪我说话到凌晨,要是没有你,我真的很寂寞。”

陈星的及时出现解决了这场纠纷,两个大打出手的女人第二天像没事人一样手拉手继续着她们之间的友谊,我按照公司规定打出通告扣了她们100元的工资以儆效尤。

每天晚上下班回到宿舍我依然会坚持写信的习惯,信封上写着寄给韩梅梅,虽然我心里知道,这些信根本寄不出去,也根本无人会知道我心里的所思所想,可是我却深深的记得韩梅梅看我的眼神,我深刻的记得她那优雅又不做作的话语。

“梅梅,好久不见,十分的想你!”

“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天堂到底是什么样子?我很想去看一看,我从香港跑到了东莞,又在东莞见到了很多新奇的事,多么希望你也能来东莞,我想带你去桥头莲湖公园看6月的荷花,我想带你去观音山看偌大的佛像,我在真主面前常常祈祷愿你安详。”

“我最近又重读很多经典的书籍,我看了简·奥斯汀的《傲慢与偏见》,也重读了村上春树的《挪威森林》,我觉得你很像《傲慢与偏见》中的伊丽莎白,那么独立,那么自信,总是会怀着美好的心去帮助别人;可惜我却不是达西无法带给你富裕安稳的日子,我后悔放开你的手,后悔当时不该带着偏见去看待你。”

“如今我总算明白“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这句话的含义,那个高三阳光正好的下午,我永远记得我们四目相对的时刻,也许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对你一见钟情,我就对你念念不忘。”

舍友钱林正看到我伏笔写信,他看了又看叹息的说道。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惊慌的赶快将信藏在身后,他看着我笑了笑有些调侃的说道。

“老白,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放下这些前尘往事让它们随风而去吧,开始一段新的恋情,结婚生子,不要陷在这些情情爱爱的小资思想中误自己一生啊!”

作者简介:宋万明,写作爱好者,知识产权行业老司机,专利分析预警高度爱好者,乐天派男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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